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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慧和刘道川同乘一辆车,两年多来,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今天上午,部里召开年终工作总结部署会议。一大早,图慧吃完婆婆给准备的早点——一个摊鸡蛋、两片面包抹了点果酱,最后还喝了杯纯牛奶,提包刚要出门,婆婆叫住她。

  “涛涛他娘?”与以往不同,这次婆婆叫她,有点怯怯的,显得很生分。

  其实,婆婆自来到北京后,很尊重这个在城里当官的儿媳妇,婆婆认为她当的是大官,至少比自己儿子的官都大,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家里婆婆也这么认为。

  “啥事?”图慧扭头,以为是打听午饭的事儿,“噢,中午我在单位吃,不用做我的饭了。”

  “知道你在单位吃,所以现在急着给你说,不然就晚了!”

  两年前公公去世,婆婆一个人在安徽农村孤苦伶仃,喝一口热水都得自己烧一把火,凡事亲力亲为,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也识文断字,但毕竟年龄大了,家里两亩薄田在公公在世时就转租给了别人,虽说两个小姑子也在农村生活,但婆家都在二三百里地之外,一年到头也看不了婆婆几次。爱屋及乌,她有心给老公沈子平说说:把婆婆接到北京来,这里医疗条件好,看病吃药也方便,家里的条件比两个小姑子好得多,再说自己的老公是长子,儿子涛涛是长孙,按传统孝道,理应把婆婆养接到自己家里,让老人颐养天年。

  可是工作太忙,回家洗洗涮涮倒头就睡,真没腾出个轻松空闲的时间给老公谈这事。最后,还是老公沈子平先开了口,同她商量接母亲来北京的事,她说正有此意,老公沈子平笑笑说“谢谢夫人了”,她说“熊样吧你”。

  婆婆来到北京后,她们相互间还真适应了一段时间,可不,结婚这么多年,儿子涛涛都上高中住校了,她和婆婆共同生活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两个月。婆婆刚来的时候,图慧认为婆婆有些邋遢,也明里暗里给老公沈子平透过,不知是老公交代了自己的母亲,还是婆婆天生适应能力就强,变化快得让她吃惊不小,短短的时间,婆婆的个人卫生上去了,家里的“洋电器”也摆弄得得心应手,再加上她又给婆婆又添置了一些像样的衣服,配了个老年人手机,还设置了快捷键。现在婆婆走在街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她是个农村老太太。

  “您赶紧说吧,我还急着开会去呢!”图慧不知道这个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婆婆轻手轻脚地走到图慧跟前,“我想上午用你的车,送我到西直门去。”

  又小声地补了一句:“别为难啊,不行就算了。”

  图慧又把换好的鞋换了回来,踩着拖鞋问:“办事呀?城里车多人多,很不安全,您老人家就别跑了,有啥事等沈子平回来让他去办吧。”

  话里话外透着拒绝的意思,老太太有些急眼:“这事儿别人可替不了!”

  看老太太的态度,今天是非去不可了。心里正琢磨,老太太解释上了:“上周末涛涛回来,在网上给我报了名,参加老年活动中心组织的活动,我不能辜负了孙子的一片孝心。”

  图慧这才反应过来:“噢,这是好事啊!出去和同龄人一块乐和乐和也好,让琪琪陪你去,等会儿她把我送过去就回来接您。”琪琪大名叫吴琪琪,是图慧的司机,一期士官,一个二十岁的小丫头。

  图慧嘴上赞同,心里暗想,这个老太太还真时髦,眼看心劲拱起来了,不同意又能怎样。涛涛这孩子也真是的,周末回家不好好学习,尽干些让人操心的事,这周末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还是儿媳知道疼人儿!”心想事成,老太太高兴了,乐呵呵地把图慧送出了门。

  司机琪琪把图慧送到部里,又折转回去,陪老太太去了老年中心,图慧只有搭乘刘道川的车回单位。

  刘道川笑着说:“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图政委坐我的车,用一个词形容,那真是……”一时想不起来,司机赶紧接了一句:“蓬荜生辉。”

  “对对对,满车生辉,满车生辉啊!”

  图慧也不甘示弱:“刘局长说反了,坐您的车我是既沾才气、又沾福气,这就是一块流动的风水宝地呀,雨露均沾,雨露均沾啊!”

  两人互相打着哈哈上了车。

  屁股沾上座位,刘道川难掩心中的兴奋,迫不及待地问图慧:“政委,今天高兴吧?吴部长在会上三次点名表扬演习任务出色,从首长讲话的语气,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我们距扭转乾坤的时日不远了,我局在‘3·22’事件中造成的所有影响和损失有望夺回来呀!”

  “看得出来,吴部长的表扬很真诚、很热烈,包含了对我们的诸多期待,首长的关爱让我很感动。咱们对演习的同志要多加强联系,多关心鼓励,确保这次演习任务就这么一直出色下去,直至任务结束,有了这只煮熟的鸭子,我们局重塑形象就不是什么难事儿了,领导也会彻底改变对我们的看法。哎,我们总算给首长、机关和全局官兵一个交代了!”图慧面带喜悦,如释重负。

  刘道川轻点着扶手,“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再回头想想,幸亏我们对这次演习的重要性的认识还是到位的,选杜言开带队,这个宝也押对了。回去先给小杜发电报,过几天我过去一趟,亲自督战,给他们加加油打打气。”

  图慧似乎另有隐忧,“局长,一码归一码。我看还是先要沉住气,从长计议,不能过分乐观。吴部长在会上,对咱们的工作充分肯定的同时,还是点了‘3·22’事件名,这分明是在敲打咱呀。领导为什么这么做,我猜想,对我们还是有些不放心啊。”

  刘道川不以为然,劝她不要多想:“政委啊,我知道你是搞政治工作的,做人的工作的,思想细、想得多,这是好事。但是,有时候想得过细过多,容易把首长的思路跟偏了。看领导脱鞋,就以为他要过河,也许他脱鞋的原因,不是想过河,而是因为鞋硌脚呢!”

  图慧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言既出,行必果。既然领导在大会把话放出来了,绝对不会不了了之,这不仅出于个人威信问题,很有可能已经做出相关部署。”

  “唉——”刘道川摆摆手,“政委啊,俗话说心有多大,路就有多宽,有信心才有一切,对这件事儿你大可放心。‘3·22’的事儿毕竟出了,首长点一下也是在情理之中,相信你也听得出来,总体上首长还是以表扬为主的。”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不瞒你说,我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昂起头开会了,这次演习任务,在与会的三十多家单位中,我们是七姑八姨侍弄一个娃,独一份呀!

  两个多月的时间,电令嘉奖四次,谁能与我争锋?”感觉不尽兴,又补了一句:“嘿嘿!你说杜言开这家伙,给指挥部灌了什么迷魂汤?”

  图慧担心之余,对此也满怀期待,“管他是八卦阵,还是迷魂汤,只要能打好,打出嘉奖令来,我们局的这份成绩就算保住了,有了这个成绩做压舱石,我们就有可能在翻身仗上做文章了。”

  “何止打个翻身仗啊?政委,咱们承受多大的压力,你我还不清楚吗?有时候我都想哭,可欲哭无泪,甚至还想到了辞职,这一年过的感觉比十年都长,天天架在火上烤,日日受煎熬,我的头发全白了。”刘道川指给她看,“搁以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我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就一句古诗嘛,自从小杜他们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传来,嗨,我对这句诗越品越觉得有味道,越思考越觉着很奥妙。”

  图慧笑笑,“是啊,这是我们渴望成功的心情太急切了,都有点儿魔怔了。

  每个人身上都压着块大石头,呼吸困难、身心俱疲,这种日子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真正感受到,不好过啊,你头发白了那叫帅,你看我都老成啥样了?!”

  “政委永远年轻。”刘道川抬头看看她,“被动挨打的日子总算要过去了,等我们站稳了脚跟,夺回掌控局面的主动权,我倒想看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到那个时候,我保证你会更加的青春焕发。”

  图慧分析:“局长,上级对我们的评价低、单位负面影响多,的确是受闲言碎语所赐,应该好好堵堵他们的嘴。不过,在别人眼里,对一个单位的评价,不是单靠一两个亮点就能盖棺定论的,我们必须关起门来把自己的问题找出来,一一解决掉,单位才算全面过硬,才能真正立得起来。”m.χIùmЬ.CǒM

  刘道川在空中划着不规则的弧线,“你说得对,找准问题是单位重整山河的第一步,所谓知耻而后勇,对症才能药到病除嘛。”

  借着高兴劲儿,图慧把自己的具体想法说了出来:“部署会上,吴部长对做好年终工作总结提出的三点具体要求,对我启发很大,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具体而言,我们要充分利用这次总结的契机,好好筹划一下,基调就定在检讨上,最重要的是把问题找准、找实、找具体,查找问题要深入,坚持问题导向,党委要检讨,支部也要检讨,单位要检讨,个人也要检讨,特别是我俩作为军政主官,更要带头检讨。成绩不说跑不了,问题不讲不得了,必须让全局官兵深刻认识到单位的问题,个人的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只有问题找对、检讨到位,才能真正统一思想,达成共识,步调一致,朝着一个既定目标跑步前进。同时,我们把这些方方面面的检讨全部呈报给上级党委、领导,要充分体现我们党委的真诚,官兵积极要求向上的决心。”

  图慧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刘道川愣了下神,喜悦的神情转眼间面沉似水,“政委,单位正处在一个非常时期,可以用‘四面楚歌’来形容吧?现在人心惶惶,士气萎靡,团结力、向心力都极度缺乏,这个时候我们最需要什么?是成绩!

  只有把成绩讲透、讲充分,让成绩说话,用成绩鼓励大家增强自信,才能提振斗志、凝聚军心。如果把问题摆得一大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大家的信心就没有了!信心没了,一切都完蛋!”

  刘道川感觉自己态度转化太快,有翻脸不认人的意思,又补充道:“当然,问题该找还得找,我不反对,但绝不能大摇大摆,大张旗鼓,这是桌面下的事儿,需要咬紧牙默默无闻地做。吴部长在部署会上,也有检讨式总结的要求,我们该贯彻的贯彻,该落实的落实。但是,这个总结要讲技巧,简单地说,总结的框架是检讨,字里行间是成绩,问题绝不能落在白纸黑字上。”他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不规则的弧线,“你想想,我们落在白纸黑字的问题越多,就等于甩给人家的小辫子越多,一个问题大于成绩的单位,还谈什么翻身?”

  图慧刚要张口理论,司机小吴突然冒出一句话:“二位首长,单位好像出事儿了!”司机从后视镜里反射过来的目光有些慌张。

  “什么?”刘道川板着脸问。

  “你猜的吧?没事瞎琢磨啥呢!”图慧的态度也不好。

  “真能胡说八道,我看你这个兵,油得不行了。”刘道川训斥小吴。

  前后夹击的训斥,小吴有点儿发懵,说话也磕磕绊绊:“我……我是猜的,但我……感觉很不对劲。今天你们开会的时候,军务科科长慌慌张张,满头大汗地找到我,问首长开完会没有。我说还……还没有,我问他找首长有事吗,他什么也没说,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出……出事了嘛!”

  图慧和刘道川没再说什么,将信将疑,赶忙把手机打开。

  两人打开手机,数十条短信一齐涌来,内容大致相同:“速回电。”他们坐立不安地翻看着信息,想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此时,刘道川的手机突然炸响,把他们惊出一身汗。

  “啥事?”刘道川按了免提。

  电话是副局长谭一宁打来的,“局长,你和政委的电话怎么一直接不通呀?”

  “关机了。开着也没用,信号都屏蔽了。”

  “局长,局里出事了!”谭一宁语气十万火急。

  “什么?你再说一遍!”刘道川手里的电话像一颗随时爆炸的手雷,差点儿脱手落地。

  “可能是食物中毒!不知今天的早饭,是主食还是副食出了问题,餐后不到一个小时,最多也就一个小时,有上百号官兵上吐下泄,卫生队进行了紧急处置,但还有几个人很严重,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昏迷症状,当时跟你们联系不上,派去的军务科科长胆小如鼠,没敢硬闯会场,我和宫副政委一商量,情况紧急,救人第一,就送直属医院了,现在我和其他常委都在医院。……局长……局长……您和政委在听吗?局长……在听吗?”

  两人僵住。图慧脸色煞白,呆若木鸡;刘道川脸色铁青,两眼呆滞……沉静了两秒,刘道川突然冲着小吴大声吼叫:“调头,调头,快调头啊!”

  整个车子突然剧烈摆动了一下,原来是小吴的手在抖,他咯噔回过神儿,双手紧张地死死握住方向盘,边打轮转向,边庆幸地想着,亏得自己早早出来接领导,没来得及在单位吃早饭,否则……紧张归紧张,车子还是小吴的手里顺利地转了弯。

  初冬的北京,空气干燥,北风呼啸,穿过钢筋水泥筑成的森林,发出压抑的呜呜声。路边落光叶子的树,挥舞着光秃秃的枝杈在寒风中狞笑。车子朝着直属医院的方向疾驰,车轮带起片片黄叶,随着车轮行驶的方向狂舞,刚一落地即被车轮辗得粉碎,完成了它生命的绝唱。

  他俩坐在车上,表情严肃地盯着两侧的人行道,匆匆后移的人群,像皮影戏里的道具,没有表情,没有温度,只顾急遽穿行,他们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如果是不幸的,又怎能挤进这熙熙攘攘繁华都市讨生活奔理想,而非在穷乡僻壤间无所事事衣不蔽体地流浪;如果是幸运的,又为何在恶劣的天气里南来北往地苦涩奔忙,而非在居室自由地喝着咖啡听着音乐,饱食人间亲情的温馨浪漫。

  也许,他们中的一些人正奔向已有预期的真实幸福,或者是无法预测的空想……车子在直属医院的门诊楼前嘎然停下。没等熄火,图慧和刘道川急急地从车里跳下来,在军务科长简凡引导下,径直前往住院部大楼。缩在后面的军需科科长熊雄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一行人乘电梯很快到了六楼的接待室。

  不大的房间里坐满了人,副局长谭一宁、副政委宫方远、政治部主任崔大可、后勤部部长桂巍、装备部部长欧阳宇,再加上刘道川和图慧,军事局整个班子到齐了。他们正和宫副院长和医务处刘主任研究着病情。

  握手落座,图慧表达歉意:“宫院长、刘主任,给贵院添麻烦了。”

  “不必客气,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宫副院长表情淡定。

  刘道川依然阴沉着脸寻问:“宫院长,我们的官兵……”

  宫副院长打断他:“嗷,刘局长、图政委,我把送医官兵的情况介绍一下。”

  他俩点点头,宫副院长打开病情诊断意见,“今天上午九点四十分左右,贵局紧急送来八名昏迷的官兵,初发症状相同,说明这个病来势凶猛,很快形成高峰,呈爆发式增长流行。听随行的同志讲,是早餐后一小时左右发病,发病范围与食物分布呈一致性,并以急性胃肠道症状为主。我院经专家会诊,根据这些特征,初步诊断为食物中毒,当然,最终确诊,还要等化验报告出来才行。”

  图慧控制着情绪,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宫院长,现在官兵的状态怎么样?

  作为他们的领导,我们想掌握最真实的病情。”

  “院里依据急诊救治方案,按食物中毒进行了紧急抢救,经过催吐、导泄、解毒等常规步骤的抢救,有五名同志虽然还处在昏迷状态,但中毒迹象明显缓解,生命体征平稳。不过,有三名同志情况不太乐观,已经进入ICU,医护人员正全力实施抢救。”宫副院长如此相告。

  宫副院长的话,让在座的人不禁打了个冷战,气氛变得愈发压抑沉闷,室内安静得让人窒息。外面的北风还呼啸着刮过,巨幅喷绘广告被强劲的风撕裂开一个硕大的口子,随着风的肆虐,发出呼啦呼啦的巨大声响。去年,同样的初冬季节,也是一个有风的日子,部队食堂里拉起彩条、横幅,贴上了窗花,挂满了五彩斑斓的气球,全局官兵欢聚一堂,唱歌、跳舞、猜谜、游戏,一张张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脸,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他们的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他们的未来充满希望……

  图慧情绪有些失控,声音哽咽着恳求:“宫院长,生命高于一切,他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我恳请院方千方百计,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们救过来。”

  站起身向宫副院长和刘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

  “别这样!别这样!”宫副院长赶忙站起身,“竭尽全力救治病人是每个医护人员的责任,不放弃任何可能的希望是我们的承诺。面向部队、面向官兵我们守土有责,这点请你相信。至于……至于有没有生命危险,作为医生我很抱歉,现在给不了你们答案。”

  副政委宫方远急了,“姐,你的意思,那三名官兵救回来的希望不大了?”

  这种场和他也顾不了这么多,直接逼问自己的亲姐。

  面对弟弟的鲁莽,宫方静不好当众斥责:“患者救治的效果如何,要从药物对个体的敏感程度,患者的身体条件和毒素侵体剂量这几个方面综合判断分析。现在,我们举全院之力,集中了所有相关专家,根据经验和患者的临床表现,正积极查找病源,如果病源研判、侵体程度工作顺利,抢救就有效果。”

  刘道川一阵长吁短叹,似乎在指责谁,又像自艾自怨:“我们一向很注意饮食卫生,这些年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再者说,天气这么冷,怎么会食物中毒呢?”

  宫方静从专业角度看,眼前的这些领导一个个太不讲科学了,有必要来一次医学知识的普及:“入院时,八名官兵均有流涎、呕吐、心悸、呼吸困难,特别是指甲和全身的皮肤出现青紫色,从临床表现分析,专家的意见倾向于亚硝酸盐中毒。另外,食物中毒是不分季节的,如果饮食不慎,一年四季都有可能引发食物中毒,食物中毒的情况也是多种多样的,有细菌性的,还有真菌毒素性的,有植物性的,还有动物性的,化学性的,等等,不存在哪个季节不会食物中毒,只是不同季节哪种样式的中毒可能性更大而已。俗话说,寒从脚起,病从口入……”

  此时一名着白大褂军医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走到宫副院长身边,俯身耳语了几句,并把几页病历纸放到她面前,又匆匆忙忙出去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眼巴巴地等着宫副院长权威的宣判。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宫方静拿起报告:“各位,不幸中的万幸。处在昏迷状态的五名同志已经清醒,病情完全得到控制,进入ICU的三名同志,生命体征稳定,这说明通过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已经排除了生命之忧。从检验报告上看,这八名同志确系亚硝酸盐中毒,送检物中,有一种自制的咸菜含有大量的亚硝酸盐,这说明问题就出在这咸菜上。”

  “宫院长,接下来怎么办?”图慧和刘道川几乎是异口同声。

  “对于已经入院的八名同志,我们会按照治疗方案,继续后续治疗。没有入院的九十多名轻微中毒的患者,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虽说是轻微中毒,如果不及时服药,有可能会留下不可逆的中毒后遗症,这些同志要在医生的指导下,及时服药排毒。”宫方静扭头安排刘主任:“特事特办!你现在就去药房取一百份治疗亚硝酸盐中毒的一个疗程的药品,交给寒队长,相关手续随后让她再来补办。”

  刘主任接到指示旋即带上简凡直奔药房。

  稍稍放心的刘道川,用手指指图慧,向宫方静提出请求:“宫院长,我们能不能去看看官兵?”

  “刘局长,这里有我们专业的医护人员看护,你们还不放心吗?”

  “不不不,宫院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刘道川连连摆手。

  宫方静面带微笑,“知道你相信我们。其实,我是想说,这个时候尽量不要去探视,免得引起他们情绪波动,患者情绪波动,就会影响药物吸收,降低治疗效果。我反倒认为,没送到医院的那些同志,更需要给予特别的关注,你们单位的卫生队相对医院来说,毕竟条件有限,消毒、用药、病情观察,每个环节都十分重要,每个步骤都要按操作规程来办,才能达到我们期望的结果。”

  “是是是,我们立刻回去,让寒队长按照您的要求精心治疗。”刘道川点头称是。

  图慧也跟着客气起来:“这里就拜托宫院长了。”

  入院的八名重患病情稳定,家里的九十多名轻患也马上用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看来是发生不了了。接下来,刘道川和图慧脑子里,另一个想法又成了一个重大议题——把中毒人数控制在“事故”人数以下。

  刘道川和图慧亲自出马,与院方进行交涉。

  第一个问题是发病时间,由于双方认定的时间相差无几,很快就达成一致,避免了各自向上级汇报时,因时间不统一而引起上级警觉。第二个问题是发病人数,怎样说服院方能按照自己的意图上报,他们的确费了一番脑筋。

  刘道川百般抵赖:“你们说有一百人发病,看见了吗?没看到吧?你们才治疗了几个人?这不就结啦!”

  院方说:“我们的药品出库了,遇到上级检查怎么办?不照实说上级还以为我们倒卖药品呢,这罪过可就大了,哪个院领导敢担这责任?”

  刘道川早就想好了对策:“这个好办,药品让地方公司买去了呗!明天,最迟后来,会有公司拿着支票来结账,放心,啊!”

  图慧软磨硬泡:“你们的宫副院长,是我们宫副政委宫方远的姐姐,从这层关系论,咱们两个单位还是亲戚呢,这点事儿就不能通融通融?”

  院方很无奈地摆手又摇头:“这实在没办法通融,没人敢跟制度叫板,实在对不起。”

  图慧好听的话只管往外溜:“制度还不是人定的,只要你知、我知就行了。

  另外,临危望救,遇难思亲,人活着除了工作关系,该讲人情的时候还要讲人情不是?大家都不容易,相互给个台阶,大家都能天天向上。”

  最后,经过几轮的协商谈判,商定出了一个大致结果,发病的官兵是八人,吃东西吃坏了肚子,经过治疗,唉,很快就好了。不过,直到离开医院,分乘而去时,心里还犯嘀咕、吃不准。

  司机琪琪接图慧回去的路上,图慧一直呆呆地坐着,心里思绪万千:这是什么事呀?“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浪”,把军事局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也把我图慧的心了浇死了,希望浇灭了。对于工作,还真不能说不上心、不努力,每天都为工作奔波,每天都在为安全揪心,但是,感觉这努力、这付出,这操不完的心,生不完的气,担不完的忧,到头来,还是把不住工作重心的脉,处理的都是芝麻绿豆的布头事儿。

  在车里,刘道川担心那边的情况,接通了卫生队队长韩冬梅的电话。

  “冬梅,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这些官兵的情绪和病情都很稳定。”

  “那就劳你多费心了!”

  “放心吧局长,这里有我呢!请您也转告图政委,让她也放心!”

  “我会的。”

  刘道川挂了电话,身体靠在车座上,沉沉地合上眼皮。

  恓恓惶惶中,他看见一张脸,这张脸越来越清晰,是吴部长,他表情严肃,还有些愤怒,对着他怒吼:“‘3·22’事件的时候,我就看你不行,现在又出来个中毒事件,看来,我没有看错,你真得不行,你的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引—咎—辞—职—”,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看到吴部长又换了副笑脸,“刘道川,你行啊,演习任务完成得不错,让我想想怎么奖励你,让我好好想想……哈哈,你不该奖,该罚,该罚——”接着是一阵嘲笑声。

  “吴部长,对不起……”刘道川失声喊了起来,把自己和司机小吴吓了一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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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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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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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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