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焉支汗>第41章 松烟如龙 羌笛彻
  夜无阑,漫无鼓声,乡人睡沉沉。

  峭壁下,歇马葵眼川。

  一堆堆的松枝篝火将要燃尽,火焰似灭未灭,松油的噼啪声也几不可闻,倒是那松烟愈加浓郁,一堆堆的篝火上头都是一条白龙,随着渗人夜风肆意飞腾,将错落在篝火堆旁的帐子吞噬。

  其中一小帐突兀飘出凄怨羌笛声,升至夜空,与汇成巨龙的松烟共舞,扶摇直上九天。

  可惊仙人否?

  一曲终了,临近小帐的几个帐子里的人,未出帐,只将大嗓门扔出帐,“将军不如再来个小曲儿,最好是小娘子的曲儿挠挠弟兄们的心窝子,热和热和,不然可熬不过后半宿的山风。”

  有人笑骂着接茬:“听你娘的曲儿,就你这个大憨熊膘肥体壮的,最有一把子力气了,也不知道给咱将军和众位弟兄们暖暖心,给帐外的火堆添把柴能累死你不?还腆着脸好意思点咱将军的曲单?!”

  被人叫作大憨熊的汉子嘿嘿乐道:“行了,别他娘的捏着嗓子说话啦,你这小皮猴子长张嘴,就是能说呵,一开腔老子就知道是你!”

  “你也别撺掇老子了,你要给咱将军表孝心你倒是去啊,光说不做假把式!你也说老子是大憨熊,膘肥体壮,所以老子抗冻啊,这山风再吹几宿都没事,要什么劳什子的篝火?倒是你一身没几两肉的骨架再没点火星子,明天就得剥你的猴皮当褥子喽!”

  众人哄笑。

  有人煽风点火道:“老熊,你做完皮褥子余下的下脚料可得分我一些,我裹吧裹吧还能缝个猴皮袖筒,那可比狗皮的暖和多了!”

  一有人支个高招,人人便都恍然大悟,争先恐后的恶心皮猴子,于是猴皮足袋,猴皮帽,猴皮巾子等,一股脑的都冒了出来,可怜皮猴子一张皮怕是怎么裁都不得够了。

  大憨熊听的直乐,他嗓门本来就大,这一乐就更是亮堂,落在皮猴子耳中也就愈加刺耳。

  皮猴子恼羞成怒,恢复原声对那些不安好心乱起哄的家伙一通破口大骂。

  可那些家伙都是些老油子,再怎么骂也是不痛不痒,倒浪费了自己的口舌。

  于是绰号皮猴子的家伙赶紧向先前吹羌笛的男人求援,“将军您也不管管?大憨熊这些王八蛋欺人太甚了啊,将军如此袖手旁观,着实另卑职心寒呐!”

  被部下称为将军的羊舌烈如今已是刘虔最得力的部将之一了。

  羊舌烈哼了一声,开口便是不带感情的冷峻嗓音:“都他娘的闭嘴,嚷嚷的老子头都疼,能抗冻的你就是睡死老子也不管,扛不住的怂包悄悄添柴去,一天光是能吵破大天,上了阵一帮子蠢蛋,摆的破阵势老子都不敢看,就怕脏了老子的眼!不行!越想我越来气,从现在开始,再有人聒噪老子割了他舌头!”

  语毕,整个驻地慢慢静了下来,没人不识趣的去撩拨面冷心热的顶头上司。

  大憨熊欣然躺下蒙被执行羊舌烈睡死的命令,而皮猴子也没脸偷偷摸摸的去添火,索性咬咬牙裹成个大粽子强迫自己入眠。

  夜色深沉,只余火灭后没了后劲的松烟袅袅飘散。

  月儿隐,星子灭,人儿眠。

  被群山广漠圈禁起来的葵眼川,寂寞了千年,终于在这个清晨有了人陪,一来便是六百悍卒和五百战马,悍卒货真价实,都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至于战马则稍差强人意,除去半数上过沙场,其余的半数都是此次刘虔夏苗坑到手的民马,顽劣不堪难以管教。

  刘虔没打算在陇城收拾它们,而是一股脑的交给莽林猎手出身的羊舌烈,又将林靖的三百步卒调入羊舌烈的猎衫骑,命他带着这只兵马密赴葵眼川,下的将令是将这些马匹调教成上的了沙场,见的了血的战马,丝毫未提六百猎衫骑的用项。

  羊舌烈一向沉默寡言,可不代表他心思不通透,刘虔的隐晦之意瞬间便了然。

  于是他二话没说带着这支兵马挑了一个寒夜悄然离陇,来到了这人迹罕至的葵眼川。

  此时,凑合了一晚上的猎衫骑正在主将羊舌烈的命令下做起砍木、扎篱的苦力。

  看这光景,他们心中都有点数了,这是要常驻葵眼川了,一想明白,皮猴子、大憨熊这些人便干的起劲了,再怎么着也得把自己的窝搞的像点样子,眼见得天凉了,可不能受那风霜雨雪欺。

  羊舌烈看见他们卖力干活,嘴角咧咧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满意。

  只要这群王八蛋脑子还活泛,命就长了。

  没几个时辰,葵眼川以驻地为点,方圆二十里都被这群家伙一通砍,砍出了一个校场的雏形,平日宿营加上兵马操练足够了。

  砍倒的树木也被他们简单修饰一番,扦入地下围成了马圈,六百匹马通通赶了进去,少了丢马的隐患。

  作为主将的羊舌烈也没闲着,他带着舆图笔墨独自一人离了驻地,入莽林,攀绝壁,猎手的本能终在山林间觉醒。

  如灵猿,似狡狐,羊舌烈倏忽没于山水间,无迹可寻。

  主将失踪,不可避免的让这支拼凑起来的猎衫骑议论纷纷,流言四起,隐约有了军心涣散的迹象。

  羊舌烈的老部下倒是无动于衷,只是被刘虔大笔一挥调入羊舌烈麾下的另外三百步卒就不淡定了,不是出身猎衫骑也就罢了,可他们好死不死的偏偏是林靖麾下的散游郎,人人都知晓的林靖手中最拿得出手的牌面。

  而陇城众所周知林靖与羊舌烈是新近崛起的陌泽将星,二人深受刺史大人的器重,可这并肩二人的私交却不大好,据说是同为马前卒时结下的梁子。

  所以林靖的散游郎与羊舌烈的猎衫骑没少明争暗斗,相互下了不少绊子,双方都恨得牙根痒痒。

  从接到军令要脱离散游郎并入猎衫骑时,这些步卒心中已是惴惴,就怕羊舌烈秋后算账,平日桀骜不驯的散游郎硬是没敢整出一些动静,一路乖乖的跟到了葵眼川,见羊舌烈并未给他们穿小鞋,他们提着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可突然之间主将的失踪又把他们的心提了起来。

  尤其是领头的两个军侯周薛、肖笠隆,他二人作为三百散游郎的主心骨更是心情凝重,就怕猎衫骑趁机寻衅,他俩不怕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怕就怕羊舌烈护短把过错都推到他们身上,扣上不服号令、同袍殴斗的罪名,坏了散游郎的名头,到时可不好向林将军交代。

  本来三百散游郎只需周薛一个军侯即可,可刘虔还是亲自点名调了肖笠隆和周薛一同掌兵。

  此时的周薛万分感激刺史大人的英明神武,这一路要不是有个性情沉稳、心思缜密的肖笠隆,只凭自己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家伙,这三百散游郎恐怕半道就得拱火,闹出大动静,哪能与猎衫骑相安无事维持到现在?

  不过周薛也明白,这份相安无事差不多因为羊舌烈的失踪而摇摇欲坠了,所以当肖笠隆时不时将手掌按在腰间的环首刀时,他也毫不犹豫的手按刀柄。

  按照散游郎不成文的规矩,这便是全员戒备的意思了。

  于是分散在四周做活的散游郎慢慢的朝自己的两位军侯所在的营地靠拢。

  本名叫作熊罴的大憨熊和因长了张尖嘴猴腮的脸,而被戏称为皮猴子的姜山站在一起冷眼旁观着散游郎的小动作,姜山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熊罴,如一座小山般的熊罴抱着膀子摇摇头。

  于是姜山便重新盯着宋笠隆,眼神迸出好战的炙热。

  没多久六百兵士便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分别以熊罴和周薛为首,双方活照做,依旧是闹哄哄的,只是形影不离的不再是斧子、柴刀,而是饮过血的环首刀。

  就这么相互提防了五日后,已是羊舌烈失踪的第八天。

  羊舌烈交代的营帐、校场等全都修筑妥帖,葵眼川成了一条南北走向的长廊,以峭壁为首,向南蔓延至莽林深处,首尾达到令人愕然的八十里,光是用伐倒的林木破成的木柴就在峭壁底下堆了二丈有余。

  无事可做后,人就容易胡思,因此熊罴、周薛双方敌视情绪迅速达到高峰,就像靠着崖壁堆放的柴火一样,就差一星火种便会窜起猛火。

  熊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心道:该有所动作啦。

  他盯着周薛、宋笠隆所在的营帐看了看,嘿嘿一乐,起身回帐拍出两坛偷偷从陇城带来的酒,大嗓门喊上姜山等几位屯长,一行人大大咧咧的往周薛、宋笠隆的营帐走,吓的一个警戒的兵士直冲营帐给周薛、宋笠隆示警,在营帐附近的散游郎全都聚了过来,手按刀柄,虎视眈眈。

  熊罴不以为然,上前就把充当侍卫的兵士一膀子撞了老远,散游郎瞬间激了上来,那个一时不备吃了亏的侍卫恼羞成怒,就要抽刀出鞘,可刚抽出半寸便被熊罴一脚重新踹进刀鞘,再想冲上前便被姜山等人拦住。

  熊罴朝着营帐讥笑道:“咋的?不可一世的周薛如今还得靠着手下弟兄壮胆了?不是老哥说你,老哥与你多日未见,如今又成了自家兄弟,好心好意提两坛酒过来慰问慰问,老弟你这架势,搞得我想要你的命似的,真是老虎身子猫狗胆。”

  “放屁!老子怕谁也不会怕你这头憨熊!”周薛火爆性子按不住,几步就冲出来指着熊罴鼻子吼。

  熊罴歪头避过周薛的手指头,抬起右臂将一坛子酒送到周薛眼前。

  周薛二话不说接过酒坛拍开泥封,仰头痛饮,连呼痛快!

  熊罴也挺乐,这个周薛是林靖麾下他唯一看得上眼的,能喝能打,就是做事有些不计后果,属于那种不爱搞阴谋诡计的直肠子人。

  熊罴听羊舌烈将军说这家伙要调来,还专门向羊舌烈打了保票,说能跟这家伙打的火热,不用几天肯定能把这帮散游郎变的比猎衫骑更像猎衫骑,只是现在证明他的算盘早就落空。

  他不禁看了看那个最不想打交道的家伙,谁知那家伙也在看他,还笑着冲他眨眨眼。

  熊罴冷哼道:“谁来不好,偏偏是你这个宋笠隆!”

  也不见宋笠隆如何动作,就将拎在熊罴左手的一坛酒以刀柄勾了过来,笑道:“要是我不来,周薛和这些弟兄们早就被你和姜山这皮猴子生吞活剥了,谁不知道你们俩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熊罴麻利的将那坛被宋笠隆灌了一大口的酒抢了回来。

  姜山原本蔫不出溜的吊在队尾,就等着万一动起手来给散游郎下阴招,可突然听见宋笠隆连带着他一起挖苦,知道宋笠隆盯住了他,索性拨开身前的兵士不满的朝宋笠隆嚷嚷:“军侯大人怎么骂人呢,我一个小卒子怎么就碍您的眼了?”

  随即眼睛一转,对咂摸嘴的周薛小声说道:“刚才宋笠隆拐弯抹角的骂你没脑子呢。”

  周薛疑惑道:“他骂谁?”

  “你啊!”

  周薛面无表情的说道:“哦,原来是骂你啊。”

  姜山翻个白眼,真他娘的无趣,确实跟大憨熊是一路货色。

  姜山再看看身旁两手空空的熊罴,不禁暗想,这两人怕不是失散的亲兄弟呦。

  熊罴挺烦,他知道宋笠隆在,就别想轻易的收买人心,还白搭上两坛酒。

  这再一瞧聚拢起来的散游郎,他气便不打一处来,怒斥道:“滚滚滚,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看到你们猎衫骑的大爷们坐着玩蛋呢?就我带的这几个人还用的着拔刀?!丢人现眼的玩意,赶紧给老子滚!”

  散游郎面面相觑,好像对这死胖子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宋笠隆摆摆手,散游郎这才瞪着出言不逊的死胖子缓缓散去。

  那个死胖子还尤在嚷嚷:“瞪谁呢你?就你,歪嘴的那个,还瞪?!再瞪老子把你嘴打正!”

  ……

  聚拢的兵士散去后,相互敌视的气氛总算是淡了。

  两拨兵马的领头人也坐到了一个营帐里,有些话是该说一说了。

  首先是熊罴,他直接了当的告诉周薛和宋笠隆,是羊舌烈将军明确命令他们不能与散游郎发生冲突,违者军法从事!

  所以,猎衫骑与散游郎根本就不可能打起来。

  至于猎衫骑这几日一路行来杀气腾腾,面色不善是他和姜山商量定下的,他俩都知道羊舌将军的脾气,只要别太过火,爱干嘛干嘛,只要不去他眼跟前烦就行了。

  所以熊罴、姜山这才有底气敢胡来,而熊罴姜山的目的当然是杀杀散游郎的锐气,叫他们吃吃瘪。

  宋笠隆闻言心中暗骂不已,就该猜到有猫腻,瞧瞧,这两人是闲的多无聊,啥时候都得给你玩点小把戏!

  周薛更是气的哇哇乱叫,口吐芬芳,直接将熊罴爹娘亲戚问候了个遍。

  熊罴无所谓,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周薛骂的人不是他的样子。m.xiumb.com

  叫别人吃瘪,提心吊胆了这一路,再不让人家骂几句恐怕就得背过气喽!

  宋笠隆冷笑道:“你别说这么绝对,拍胸脯子的谎话我也可以给你说的震天响,你要说你们的羊舌烈将军一点没授意,那我可是万万不信的!”

  姜山不屑:“管你信不信,你宋笠隆这辈子除了你自己还信过谁?大漠里的狡狐也不过如此吧。”

  宋笠隆闻言脸色不善,可对姜山却也忌惮几分。

  别看姜山尖嘴猴腮,五短身材,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活像一根葵花杆,其官职也就是一个屯长,还比熊罴差一头,可但凡听说过猎衫骑的人,都知道猎衫骑有个说法,一羊二猴三熊。

  皮猴子姜山的名头可是排第二的,至于名头这么响亮为何才是个屯长?

  这也说来简单了,就因为羊舌烈一句话,他说姜山骨头轻,压不住人,因此姜山留在屯长位子上便没动过窝,成了全凉州资历最老的老屯长。

  所以就连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军候宋笠隆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此时的宋笠隆也是万千感慨,别的不说,羊舌烈识人还是没瞎眼,这么个贱嗖嗖,一心谋划打别人闷棍的猴崽子当领头,像什么样子,手底下的人哪个能安心?哪个能服气?

  宋笠隆没吭声,周薛这个暴脾气却开始打抱不平了。

  周薛冷笑道:“你也别对宋笠隆冷嘲热讽,若你那羊舌将军真是一概不管,一概不知,那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分明就是变相的要你们和咱过过招,万一出事了,他还能找个不在此地的借口搪塞过去,真是想的一手好算计!老子敢打赌,羊舌烈就是没安什么好心!”

  “混账!羊舌烈也是你叫的?!”姜山一把揪住周薛脖领,厉声喝道。

  周薛被一个屯长扼住脖子,顿时恼怒成怒,一把扣住姜山手腕,便要与其厮打起来。

  熊罴忙上前拉架,握住周薛双手,满脸堆笑:“周兄莫恼,莫恼!自家兄弟莫要伤了和气!和为贵,和为贵,和为贵!”

  “谁他娘的跟你们是兄弟!”周薛气急败坏。

  熊罴无奈,只得用一身蛮力将恨不得撕了对方的二人强行分开,堵在中间苦口婆心的打圆场,“千万不敢动手!羊舌将军将令有言在先,二位可别触了将军霉头,到时军法处置,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逃!可不敢动手啊!”

  姜山听到羊舌烈的名号,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瞪了一眼周薛,站到熊罴身旁。

  周薛也被宋笠隆死死拉住,尤一个劲的嚷着要弄死姜山。

  熊罴赔着笑给周薛及宋笠隆道歉,拉着姜山想让他给这二人赔个不是。

  只是姜山不屑一顾,就是梗着脖子不低头,根本没将两位军候放在眼里。

  最后还是不想将熊罴晾在一边,使其尴尬,姜山这才开口对那周薛说道:“知道你不服,觉得被我一个小小的屯长掐着脖子伤了你军候大人的面子,想出口气是吧?我也不跟你废话,你先前说羊舌将军心怀鬼胎,不安好心,我听着不爽所以动手了,只是你若想收拾我,靠你这身手近我身都难,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赌一手,只要是你赢了我姜山,这百十来斤随你折腾,剥皮抽骨你换着来,我要是皱一下眉头老子跟你姓!怎么样?赌,还是不赌?”

  周薛甩开宋笠隆还拦着自己的手臂,他也冷静了一些,心中明白单打独斗还真不是对手,要想出这口气这赌就得打!

  周薛高声道:“赌!为什么不赌?你且问问军中可有人是我对手?”

  姜山诡谲一笑,“老子上了赌桌就没输过。”

  周薛冷笑,“行,你姜山够牛气!那咱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说吧,怎么赌?”

  姜山淡然道:“很简单,咱们就赌羊舌将军失踪这几日到底去干嘛了,是如你所说包藏祸心悄悄躲出去了,还是真的有正事去干,我也不欺负你,到时问过羊舌将军后,由你散游郎的兄弟来评判谁胜谁负,如何?”

  周薛有些迟疑,这个赌怎么看都是姜山吃亏,也不知这姜山打的什么鬼主意,周薛心一横,娘的,赌了!

  杀敌都没眨过眼,还怕一个小小屯长的阴谋诡计?!

  周薛应道:“赌了!我还说是你们的羊舌将军没安好心!”

  姜山点点头,“行,那就这样定了,就等羊舌将军回来一问便知。”

  说罢,便懒的看他二人,径自转身晃着脑袋离去,心情很不错。

  熊罴也不好再待下去,快步上前陪笑将那坛剩酒交给周薛,算是赔罪,随后便去追赶先走一步的姜山。

  熊罴还未迈出五步,就听见身后酒坛子摔地的响动,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去到惹出这事的正主身侧。

  姜山瞥了眼跟上来的熊罴。

  熊罴偷偷拉了拉姜山的衣角小声说道:“你小子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相视,奸诈一笑,要是有人没见过狼和狈,那么此时他便见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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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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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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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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