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茶把羽绒服穿好，拉上拉链，又戴上羽绒服的帽子，紧紧的裹住自己的头，手套围巾全都武装好，才跨上了电动车后座。
“嗯，老师也跟我们说了。”张茶费力地把嘴从围巾里挪出来一点，大声地说着，没有下一句。
放寒假了，路上不乏有接学生的家长，只不过寒风吹的冻人，路边的法国梧桐叶子全都落完了，干黄的枝干和着寒冷的风带来一丝萧瑟。
张茶爸骑着电动车带着张茶，照样是全副武装，张茶不知道爸听到没有，停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那你是想学理科，还是学文科？”张茶爸问道，声音顺着向后吹的寒风进了张茶的耳朵。
“我……我也不知道。”张茶面上犹豫不决，脸上两坨冻红的肉，围巾这时候松了，向下掉了掉。
“你不是文科好吗？而且你不是喜欢地理？咋不知道？”
一连三个问题，张茶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爸骑着电动车的背影，深灰色的大衣被撑起来。
张茶爸中年有点微微发福了，每次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爸总会埋怨妈做饭做的多，他吃的就多，是埋怨的话语，脸上却是一脸的笑容。
“那理科也挺好的呀，理科到时候好找工作，而且理科好考的大学也挺多的。”张茶拢了拢松下来的围巾，只余下眼睛没被遮住。
张茶的这番话不知道是在说服爸，还是在说服她自己，她知道这不是真正原因，但是她说的也都是实话。
时间过了足够久，张茶爸似乎是在思考张茶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张茶看见张茶爸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的寒风猛烈了些，因为围巾围的太靠上了，张茶呼出的气都往上走，眼睫毛上结上一层冰，围巾也被打湿结冰变得有些硬了。张茶又觉得有些难受，将围巾扯松了。
“那你是想选文科还是理科？”张茶爸又问，因为一个红灯电动车停了下来，张茶爸稍微扭过了头看了一眼张茶，又伸手将张茶的围巾围紧了，张茶的眼睛差点被蒙住，只露出来一点点眼神，透着一丝焦虑。
对话转来转去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起点，没有任何的改变，张茶还是要自己做出决定。
绿灯亮了，电动车又重新启动，开始加速。
张茶爸专心地骑着电动车，等着张茶的决定，他的宝贝女儿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若是没有什么变故，她又怎么会犹豫呢。
张茶还是将围巾扯开了些，风灌进了脖子里，张茶觉得有点热。
这围巾是妈买的，当时就求保暖，所以就算张茶扯开了点，被围巾围着的地方还是暖和的。
“我选理科？”张茶试着决定，说出来的话却是问句。
脖子上的寒冷和其他地方的暖和形成了鲜明的感觉对比。
张茶呛了一口冷风，忍不住生理性的反应，咳嗽了一声。
“咋了？围巾围好，马上到家了。”张茶爸问到。
“没事，刚才呛了一口风。”张茶如实说道。
张茶爸骑着电动车又加速了，也没再说话，选文科还是选理科的话题就此中断了。
天上几只麻雀飞过，落在干枯的杨树的枝头，缩成一个一个的小球，胖乎乎的。
只不过寒风一吹，麻雀就四散飞走了。
张茶想起今天最后一节课的场景，要放假了，班主任在讲台上面说着寒假要注意安全之类的事儿，下面的学生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无心学习，更无心听班主任在上面说什么。www.xiumb.com
班主任说完了注意事项，接着说，“你们应该也知道了，该分文理科了，这个寒假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寒假补课的时候都报上来。”班主任整理了一下文件，又说“咱们班是文科还是理科，学校还没确定，看到时候学校的安排了。”
“好了，还有几分钟，先在班里坐一下，然后就放学。”班主任也知道学生没有学习的心思，也就没有说什么，班里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细听之下都是在谈论文理科的事情。
张茶首先问的就是郑初文，“郑初文，你选什么，文科还是理科？”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光下晕染开来，闪着光一般，急不可待地想知道郑初文的选择。
“理科啊！我理科好啊！同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郑初文金边的眼镜框在灯光下同样泛着光泽，眼角带着笑意，看着张茶好看的眼睛笑了笑，指着期末的成绩单给张茶看。
期中期末的成绩单都是人手一份，学校好像在这方面很人性化。
张茶知道，也早就看过了那张成绩单，郑初文让她看成绩单只是在和她开玩笑，可是她笑不出来。
郑初文选了理科，她怎么办？
张茶本来想选文科的，理科虽然也不差，但是地理是她最喜欢的，难道要放弃吗？放弃哪个，孰轻孰重？张茶皱紧了眉头，咬着下嘴唇。
郑初文不清楚张茶的想法，看见张茶的下嘴唇被她自己咬的泛白，眼神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像是在思索什么。
郑初文有些奇怪，眼看张茶要把自己的下嘴唇咬破了，郑初文当即弹了一下张茶的脑门，力道没有控制住，发出“咚”的一声。
“啊！干什么呀！郑初文！”张茶毫无防备，脑门被弹得有些微红，张茶伸出手揉了揉，有些痛。
“回回神儿，同桌！你在想什么呢？”受到张茶的眼神责怪，郑初文解释道。
“我还能想什么，你确定了，就选理科了？”张茶一边揉着脑门，一边问郑初文，不死心的确认一遍。
“是啊！不会变的。张茶，我知道你喜欢地理，这样虽然我们不在一个班了，但是……但是……”郑初文说不下去，因为他好像看见了张茶眼角的湿润，等到他想仔细看一看的时候，却是不见了。
“没有但是，我们就是不在一个班了啊！”张茶泄气地说。
郑初文和张茶相顾无言，郑初文放下了成绩单，张茶也转过了头。
“下课了，同学们。”班主任坚守到最后一分钟还是下课放学了。
教室里哄闹着，学生们都走了，张茶也走了。
只记得在出校门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只能看见老楼厚厚的墙和小小的窗户。
几个月过后的今天，张茶选择了理科，也坐在了尖子班里，但旁边的人却已经不是郑初文了。
记忆在张茶的脑子里褪去，逐渐恢复清明，此时张茶的眼睛里，出现的，只有李慕水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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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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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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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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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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