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挑了挑眉:“三姐这是什么眼神?我几时得罪你了吗?”
李妍君冷哼了一声,道:“别以为贵妃见了你一次,又有赏赐,你就有什么了不起了……”
李俪君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三姐还是老毛病,脾气一上来,就不管周围都有些什么人,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既然想要让外人夸你端庄娴雅,孝顺友悌,就不要老是做破坏自己人设的事!”
她的一些话,李妍君没有听懂,但也知道那绝不会是什么好话,顿时柳眉倒竖就要发火。这时候李玳送完人回来了,李妍君眼角瞥见父亲进门,立刻便收了面上的怒色,摆出一副伤心难过的表情,扑上去哭道:“阿耶!四妹妹欺负儿!”
李玳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李俪君:“俪娘,这是怎么回事?!”
李俪君根本就懒得配合李妍君演戏,径直道:“请阿耶摒退左右,儿有要紧话要说。”
李玳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办了。他把亭中侍候的侍女全都打发了出去,又命自己的随从在亭外把守,避免有人擅自靠近。完了他才问李俪君:“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可是贵妃方才跟你说什么了?”
李俪君道:“贵妃只跟儿闲聊了一会儿家常而已,中途虢国夫人来了,故意撇开儿去跟贵妃说话,说得贵妃都恼了,转身走人。虢国夫人便掉过头来冲儿发了一顿火,说是阿耶心里的盘算,她都已经知道了,还告诉了秦国夫人,她们姐妹俩都很生气。”
李玳吃了一惊:“什么?她们知道我什么盘算了?!”
“自然是让三姐穿着这身衣裳去见贵妃的盘算呀!”李俪君坦言道,“虽然儿不清楚阿耶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但虢国夫人说您一心谋划着让贵妃伤心,实在是罪不可赦。贵妃近日心情郁郁,她们姐妹几个都想尽了办法要哄贵妃开心,只有阿耶在故意使坏。这回你及时收手了,没有让三姐出现在贵妃面前,所以她们就不与你计较了。可万一你再有下一次……虢国夫人说,要扒了你的皮!”
李玳顿时气得把茶碗给摔了:“岂有此理!她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堂堂嗣隋王,看在贵妃的面上,对她客客气气地,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想要扒我的皮?!她以为自个儿是谁?!”
李俪君道:“儿在旁看着,觉得她未必是真的想要扒了谁的皮,想必是因为与贵妃起了争执,她心中不快,就随手把气散到旁人身上了。儿只是运气不好,恰恰在她跟前,才被她拿来撒气罢了。”
李玳生气地在亭中转了几圈,终究是泄了气,坐下来烦躁地问:“这件事她怎么会知道的?竟然连秦国夫人都听说了……这事儿本来就是小杨氏与你三姐从秦国夫人那儿听来的。照理说,秦国夫人正病着,连宴席都去不了,她今儿还跑到芙蓉园来做甚?”
李俪君不知道秦国夫人为什么带着病也要到芙蓉园来,但她可以把锅甩给李妍君:“三姐出去过。她从前没少跟着小杨氏出入各家府第,兴许是有人认出了她,又发现了她斗篷底下穿着艳色衣裳,觉得不妥,就向上头告了状。另外……也有可能是侍女上报了此事。两个侍女都服侍得挺好的,三姐却总是鸡蛋里挑石头,非要跟她们过不去。把人惹急了,告她一状也不出奇。说到底,都是因为三姐持身不正的缘故。倘若三姐不是穿着这么一身明晃晃的艳色衣裳跑到芙蓉园来,落人话柄,又怎会有这场祸事呢?!”
李玳看向李妍君,李妍君愣愣的,旋即反应过来,李俪君是在告她的黑状,忙哭哭啼啼地道:“阿耶别听四妹妹的,儿只是想为阿耶出力罢了……”
李俪君再次打断她的话:“想出力,什么时候不行?非得赶在孝期内穿着这一身在人前晃悠?等出孝再穿不行吗?况且,方才三姐但凡老实一些,待在亭中不四处乱跑,也不去为难侍女们,又有谁会看出,你斗篷底下穿的是什么东西?!”
李妍君瞪着李俪君,反驳的话还未说出口呢,就先迎来了李玳的斥责:“妍娘你确实粗心大意,行事不妥。今日明明有正事要做,你四处乱跑做什么?又为何要招惹侍女?!她们虽然卑贱,却都是宫里的人,不是我们自家的奴婢,随你打骂!”
李妍君委委屈屈,不敢说自己是被关在家里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了出来游玩的机会,又能见到圣驾,所以忍不住去看了热闹。她知道这种话在父亲这里是过不了关的,只得把责任都推到李俪君身上:“是四妹妹说,这里侍候的侍女有可能泄露我们的秘密,儿才想把她们都赶出去的……”
李俪君道:“那三姐直接让她们退下就是了,何必折腾辱骂?况且我会提醒你注意侍女,也是因为阿耶离开之后,你就冲着我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好象非要激怒我似的。你是不是忘了,今日贵妃要召见的是我?你只是陪同罢了。阿耶安排你来给我做伴,却不代表你就一定能得贵妃召见。把我气坏了,见不了贵妃,难道贵妃还能单独见你?!事情都还没做成,你就先耀武扬威起来,显摆你有多受阿耶宠爱。我怕外人看了我们家的笑话,才提醒你注意亭中还有别人在,谁知你就冲着那些侍女发火了,越发丢了隋王府的脸。你自己犯蠢,如今还有脸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以为阿耶有你想的那么糊涂吗?!”
李妍君不服气,可李玳这时候找到了自己计划失败的元凶,哪里还能忍耐:“妍娘!俪娘的话可是真的?!”xǐυmь.℃òm
李妍君哭着说自己没干过,李俪君在撒谎,云云。李俪君叹了口气:“这种事想要查清楚,还不容易?阿耶找个侍女进来问一声就知道了。只是芙蓉园毕竟是禁园,在此处侍候的多是宫人,阿耶别闹得太大了,万一传到上面去,指不定连圣人都会听到风声。如今也只是虢国夫人姐妹几个知情罢了。她们不想让贵妃难过,定是不会让这件事传到贵妃耳朵里的。”23sK.com
这就意味着,李玳的秘密暂时还不会被皇帝知晓,仅仅是几位国夫人看他不顺眼,也不至于影响他的地位。即使他从此失去虢国夫人这个“密友”,好歹也没吃什么大亏。
李玳已经信了小女儿的话,心中扼腕不已。如此大好机会,就这么葬送了!他心中越是惋惜,便越是埋怨三女李妍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倘若不是她暴露了行迹,招惹了侍女,又把自己的衣裙给弄脏了,她早就顺利出现在贵妃面前,获得了贵妃的怜惜,哪里还有虢国夫人与秦国夫人威胁的事?
若是要顾虑几位国夫人,李玳今后就再也不能利用李妍君去引起贵妃注意了。
他看向这个女儿的眼神顿时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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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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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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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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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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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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