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间,百灵鸟把这一喜讯传遍了千里科尔沁大草原。穷苦的牧民们,乐得就像过年一样,敲锣打鼓,叮当地放起了鞭炮。
一位有名的达古沁
,还把赛扎怒杀西虎的事,编成了书曲,很快地在草原上传开:
“拉起优美动听的四弦琴,
放开金嗓歌声飘入云。
唱唱草原的英雄叫赛扎哟,
响亮的名字传遍千村。
拉起悠扬动听的马头琴,
放开银嗓歌声飞入云。
唱唱草原的好汉叫赛扎哟,
响亮的名字传遍万村。
万恶的西虎梅林罪孽重啊,
多年欺压牧民血债深。
赛扎夜入虎穴砍了梅林的头哟,
为穷苦牧民报仇解大恨。
万恶的西虎梅林如豺狼啊,
从来不把牧民当作人。
赛扎夜入梅林府砍了西虎的头哟,
让穷苦牧民喜悦又开心……”
人们在传送喜讯的同时,一个不幸的消息也在很快地传开:“赛扎兄弟三人被王爷抓去下大牢啦——”好心的牧民在为赛扎兄弟烧香拜佛,在为赛扎兄弟念经祈祷。
查干少卜大叔和乌云其其格知道赛扎兄弟被抓后,急得一夜也没有睡觉。
“阿爸,你快想办法啊,怎么把赛扎哥救出来呀?”乌云其其格催促说。
“孩子,我的心更急。”查干少卜说:“你叫阿爸好好寻思寻思。”
“阿爸,我们劫狱吧!”乌云其其格的双眼冒着火说。
“傻孩子,咱爷俩两匹马,一杆枪,那不是羔羊往老虎口里送吗?”查干少卜把脑袋晃得溜圆,连连说:“不行!不行!”
“阿爸,赛扎哥是为了给阿妈报仇,才去杀西虎的。”
“我知道。”
“只要能救出赛扎哥,我什么都不怕。”
“这我也知道。”
查干少卜眉头紧锁,皱出了两个大疙瘩,过了好长时间,才渐渐地舒展开来。他又琢磨了一会儿,才说:“孩子,我看这么办。”
“怎么办?”
“我们把家里的马匹、牛羊,能换钱的东西都折腾了。”查干少卜看了一眼女儿说:“先用钱打通了看监狱的,你去看看你赛扎哥,商量商量咋办好,通通气再走下一步。”
一说探监去见赛扎哥,乌云其其格掩饰不住内心激动,“阿爸,明天我们就卖牲口。”
“好。”
几天工夫,查干少卜就卖掉了家里的所有牛羊、马匹和其他财产。为了营救赛扎兄弟,乌云其其格又跑到舅舅乌力吉家,恳求舅舅卖掉了家里的牛羊和骡马,加在一起,换成三根金条。这天早晨,乌云其其格赶到大牢来探监。
王府大牢里,有一个叫宝老的老狱卒。他看赛扎兄弟天天遭受酷刑,而还那么坚强,从心眼里佩服,也特别同情。乌云其其格来探监,正赶上他值班。乌云其其格说要看赛扎,宝老心里有些犹豫,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乌云其其格把一根亮光闪闪的金条,悄悄地给了他。宝老既有同情心,同时也是一个见钱眉开眼笑的人,他活了50多岁,还第一次摸到金条。手里攥着沉甸甸的金条,心里乐得直开花。乌云其其格没费劲儿,就走进了赛扎的死牢。
乌云其其格长到十七八岁,几乎就没掉过一个眼泪疙瘩。这个刚强姑娘一走进牢门,看见赛扎兄弟被折磨得已脱了像,尤其是赛扎的右眼珠子还冒冒了出来,眼泪立刻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放下装着狍子肉、羊肉的篮子,一头扎在赛扎的怀里,叫了一声:“赛扎哥!”就大哭了起来。
赛扎把乌云其其格紧紧地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似地安慰说:“我的好妹妹,不要哭,家里查干少卜大叔还好吗?”
“好。”乌云其其格抬起头,擦了擦眼泪,“我们把家里的牛羊和马,还有舅舅家里的牛羊、骡马都卖了。阿爸说,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你们救出去。”
“乌云其其格妹妹,让我最着急的就是眼睛。”赛扎说:“这眼珠子冒冒出来了,就是有机会我也跑不了啊。”
乌云其其格看着赛扎冒冒出来的右眼,心疼得不得了:“赛扎哥,你千万别着急,我回去和阿爸说,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姑娘,快走吧,工夫长了会出事的。”宝老在铁门外催促说。
乌云其其格含泪告别赛扎,回到家中,把赛扎右眼睛被折磨得冒冒出来的事告诉给了阿爸。
“眼睛冒冒出来,只能用牛角慢慢地向回揉,明天我弄只牛角,你给他送去。”查干少卜问:“你赛扎哥没说打算怎么办?”
“没有。”
“这回你去问问他。”
“知道了。”
赛扎兄弟三人死不招供,王爷岂能善罢甘休。动硬的不行,这回他就来软的。王爷从盟里请来了管文教的老海,想利用老海的能说善辩,说服赛扎兄弟。
王爷向老海介绍了拷问赛扎兄弟的经过,最后说:“老海,这是三个比驴还犟的汉子,比铁还硬的石头,啥毒刑都用过了,可他们就是不招。老虎遇上了狮子,难斗啊,这才请你来的。”
听了王爷的讲述,老海从内心里佩服赛扎是条硬汉子。他捋了捋下巴上的小山羊胡,一笑说:“王爷,你准备一桌上等酒菜,我请请这位赛扎。”
在王爷府,一桌上等酒菜算得了什么,片刻做好。老海叫人把赛扎带到酒席前,恭恭敬敬地让赛扎坐下,笑眯眯地自我介绍说:“我姓海,是盟里管文教的,你就叫我老海吧。”
赛扎坐在酒席前,一时挺纳闷,这位看上去面目和善的小老头,请我干什么呢?是王爷叫他来说服我吧!不管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倒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伙子,来,我们边喝、边吃、边聊。”老海给赛扎斟满了酒说:“怎么样?”
这些日子,赛扎兄弟在狱中受尽了严刑拷打,天天连猪狗食都吃不饱,被折磨坏了,也饿透腔了。眼前有这么多好饭菜,不吃白不吃,赛扎更不客气,伸手拿起一只羔羊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吧,吃吧!”老海手捋着小山羊胡,笑吟吟地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有种,你有骨气,是蒙古贞一条硬汉子,令人五体投地呀。”
赛扎“哈哈”地冷笑了一声,他没有心思听这些恭维的话,依然是狼吞虎咽地大吃着。
老海虽然是王爷请来的说客,但对赛扎充满了同情。他问赛扎:“年轻人,我是不会给你亏吃的。你能相信我的话吗?”
赛扎觉得老海挺和善,便说:“你说说看。”
老海捋了捋小山羊胡,“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明白这话的含义吗?”
赛扎点了点头。
“你想啊,你们不承认杀西虎梅林,那么还得继续忍受着严刑拷打。”老海说:“如果你们被打死了,一切就全完了,这个理是明摆着的。”
赛扎听了老海的话,卷入到沉思之中。
“年轻人,你是只聪明的鹰,好好想一想吧!”老海起身走了。
晚上,明月当空,赛扎躺在牢里睡不着了。他觉得老海的话有道理,与其这样天天受罪,早晚被打死,还不如先承认下来,先把命保住,再把身体养养,寻找时机脱离虎口。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两个弟弟一说,特木热和白云也都点头同意。
第二天上午,正是宝老值班,乌云其其格顺利地进了牢房,给赛扎带来了牛角。按照查干少卜说的,乌云其其格用牛角,把赛扎冒冒出来的眼珠子轻轻地往回揉,还真的挺见效。赛扎说:“妹妹,先别揉了,歇会儿吧,等你走了,特木热和白云会给我揉的。”
“阿爸说,一天揉三次,揉五六天就会好的。”乌云其其格嘱咐完了问:“赛扎哥,阿爸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赛扎悄悄地说:“我们想招认,先保住命,等身子骨硬朗了一些,就想办法逃出去。”
“我和阿爸能帮你们什么?”乌云其其格问。
赛扎看着手上的手铐,脚上的脚镣,为难地说:“如果能弄到钥匙,打开这手铐和脚镣,那我们逃出去就没问题。”
乌云其其格的大眼睛忽闪了两下,“我回去跟阿爸说,想什么办法也要弄到钥匙。”
宝老来了,说是王爷要提审赛扎,把赛扎带走了。
这回王爷见到赛扎不像以前那样怒目横眉,而是换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孔,大概他是听了老海的话,对于这样强硬的汉子,用酷刑是没有用的,只能用软的。他见赛扎走进来,叫打手给赛扎搬了把椅子,又倒了一杯水,看赛扎坐稳了,才笑吟吟地问道:“赛扎,本王爷佩服你是条好汉。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能不能把杀西虎梅林的事,讲给本王听听呢?”wWW.ΧìǔΜЬ.CǒΜ
赛扎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嘴巴,就把他领着两个兄弟夜间闯入梅林府,杀死西虎一家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爷问:“你们和西虎梅林一无仇二无恨,为啥杀死他呢?”
“他诬赖小喇嘛扎布偷金戒指,活活地打死了扎布。”赛扎回答。
案情真相大白,王爷叫赛扎签字画押。
接着,王爷又提审了特木热和白云,他们说的和赛扎一模一样,王爷又叫特木热和白云也签了字,画了押。
自从西虎被杀,弄得王爷一直吃不好睡不香。在他的管辖地盘,一个堂堂梅林被杀,破不了案子,也不好向上交待呀?这回赛扎招认了,王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第二天,旗王府根据赛扎兄弟的口供,判赛扎和特木热点天灯
,白云执行枪决。报盟王府核准后执行。
王爷处理这个案子如此神速,是赛扎兄弟根本没有想到的。如果三五天过去,盟王府把案子核准下来,他们该点天灯的点天灯,该枪决的枪决,那一切希望不都等于向沙滩上泼牛奶吗?
特木热有些着急地问:“赛扎哥,盟王府核准得多长时间?”
赛扎挠挠脑袋说:“我也不知道。”
白云耷拉着脑袋说:“那我们不完了吗?”
赛扎的两道浓眉拧在了一起,上牙狠狠地咬着下嘴唇,鼓励两个兄弟说:“我们就是有一线希望,也要争取逃出去。”
特木热和白云用迷茫的眼睛看着赛扎,摇了摇头,过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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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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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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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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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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