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再次返回院中的时候,就有下人候在那里,引他们前往饭堂用膳。老远就看到那秦月已经大手大脚的坐在餐桌前吃着,那叫一个香,哪里看得出刚刚哭过的样子。
倒是那芸霜,自经端坐在那里,眼眶还有些暗红,见到孟白他们走来,赶紧起身迎过去。看神情却是有些无措,只是轻轻的说了句“都饿了吧,快过来用膳”
孟白也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跟过去,挨着师妹坐在了芸霜的对面,望着那馨香可口的食物,却是没什么胃口,又不知该说点什么,只得低着头坐在那里。
李清瑶见师兄不动,她便也坐在那里不动,一会儿看看对面的云姨,一会儿看看身边的孟白,再看看秦月那丫头,这会儿,也就她能够吃的那么欢了。
见到两个人都坐在那里,气氛有些尴尬,芸霜干咳了一下,右手执起筷子,随意的夹了一些吃的放到对面两人的碗里“你们,吃呀!”
出于尊重,孟白只是小小地尝了一口,如何能吃得下,看了看对面望着自己的这个母亲,他却是叫不出来,张了张嘴,始终吐不出半个字,芸霜神情有些黯淡。
“夫人!”
却是门外传来张显的声音,随即,芸霜看了在座的几人一眼,犹犹豫豫地起身走到了门前。就见门外的人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回望一眼,便一起走开了。
母子相见的第一顿饭就在这样僵持的尴尬中结束,临了,还是秦月这个丫头片子,拿手抹了抹嘴角,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道了一句“好饱!”
而此刻,芸霜个人的浴室之中,几个下人正在预备她的沐浴之物,她居然毫不避讳的在这样的环境中,与张显商议着事情,倒不禁让人猜想他们的关系。
“帝都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整个正邪两道,往后这天下怕是再难安宁了!”张显有的语气中,七分快意带着三分无奈。
前者闻言也是轻叹一声,转过身来,眼中带有几分哀伤,道:“事已至此,既然决定了,就必须要走到底。”随即却是气势一冷,迸射出一股怨恨。
“当日若非你出手相救,我窥天门仅剩的这一点儿的人丁也都被那罗刹殿给屠绝灭尽了”说着,她似又回想起昔日的情景。
是的,她的心中有无尽的恨意,她窥天门上下除了当日她姐妹俩带出来的数百人以外,其余的,上至老弱,下至妇孺,悉数被正邪两派人所灭。xiumb.com
但是在那场正邪大战中,虽然孟飞出现,搭救了她们姐妹俩,不过,在奔逃中,还是险些丧了命,后来是那张显出手相救,才让她留下性命,能够活在世上。
所以,她不惜忍辱,去亲近自己的仇家,成为罗刹殿人人闻风丧胆的血罗刹女,为的就是等到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陨落。
她恨那罗刹殿的主人,更加恨那所谓的正派人士,为着那虚无缥缈的传说,就能枉顾生灵,都说自己是邪派,可是,他们何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现在,天下一变,只等时机成熟,正邪两道必然再起争端,那时,她的目的才能算是达到。只是自己尚有一个心愿,就是能够再见昔日之人一面,便是死也甘心了。
这能够开启那溟岛的应运之人已经出现,也不枉这飞云山庄数十年的等待,后面却是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去继续。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那个人。
随即抬头看了看张显,始露出几分邪魅,斜着眼说到:“那几个小娃娃已经把我当成了我姐姐芸霜,想来,过不了几日,那小子就该开口叫娘了,后面的事情,咱们还得再推动推动才是!”
男子闻言,会意的点了点头,又补上一句:“那个赤羽堂的老家伙竟然在元屠面前打了报告,我们怕是也回不去了,这个沐堂主,藏的太深,不是易于之辈。”
这元屠自命替天行道,只杀不从命,不畏天之人,如今,自己的属下擅自行动,将祸乱天地那么大的罪名扣在罗刹殿的头上,他岂能善罢甘休。
“哼!那个沐堂主果然不能同谋,迟早也要葬送掉罗刹殿,我们无需理会,安心待在这飞云山庄便了,我若有意隐藏,量他们正邪两道的人修为通天,也找不到此地。”
血罗刹女言罢,也不管张显,自顾褪去全身衣物,抬脚踩进浴池里头,慵懒的斜靠在池边露出半抹香肩,不过那右肩上,却是有一道极深的伤痕。
微微发红透着紫色,似乎还未痊愈,一丝雷电之息隐隐窜动。
张显看了一眼,随即十分娴熟自然地拿起边上一只玉瓶,到处一点晶莹通透的液体,也不知是何物,沾在方巾上,替她轻拭起来,瞬间馨香之气充满了整个室内。
“玄天之雷,当真霸道,都这么多年,依旧没办法除尽,玄清道派的手段果真厉害非常!”张显有些爱怜的喃喃低语,却是触碰之下,引来女人疼的一声闷哼。
那擦拭的手立刻停下,“你真的决定,把那东西交给那个小子吗?它可护着你的性命呢!”张显的脸上有些凝重,也有些醋意。
后者微微回头,手中捏起那块始终都戴在胸前的赤色物件,怔怔的说到“这女娲石可是打开溟岛大阵的钥匙,不交出去,如何能够引出那东西,何况我也想再见那人一面,至少,知道他的死活”
“值得吗?那孟飞爱的是你姐姐···”这话却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隐在喉咙底下,抒发一下男人的醋意罢了。
世间本无正邪,人心却分善恶,是是非非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呢?不论是谁,都无法逃脱执念的辖制,这,就是人生来的罪性吧。
只是,每个人所执着的事物不同,遵从的原则不一,造成的结果和影响也都不一样罢了。正如圣言所云:顺从那道,则称义成圣,以得永恒。若陷执念不复,便堕阎罗。
好比那孟白,奔东走西的找爹娘,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地方,以为终于见到娘了,却原来还是没有,这血罗刹女,的确是窥天门门主云九天的女儿没错,但她却非芸霜,而是其孪生妹妹--芸雪。
此刻,孟白还坐在下人安排给他的房间里头,脑海中还回想着白天所发生的事情,秦月已经在隔壁的房中睡着了,李清瑶却是陪坐在边上,此时张显二人的事情,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发愣中的年轻人,回过神来看了看身边这个不断发困打瞌睡的少女,不由会心一笑,轻轻推了推她,道:“师妹,你去歇息吧,师兄就在这里守着你!”
原是那下人只给秦月一个房间,被那丫头霸道的占了,却是刻意的让师兄妹二人住在了一间,两个萌动的年轻人,纵然青梅竹马,爱意绵长,却也不免难为情。
李清瑶看了看四围,有瞧了瞧这熟悉的面孔,甜甜的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便放心的安息下去了,只留得孟白坐在那微弱的烛光之下。
他莫名的有些惆怅,不知道,待得天明,他该如何面对这个自己盼了那么多年的母亲。总有那么一种不适的错觉,在年轻人的心里窜着苗头。
索性,从如意囊中拿出当日余心兰赠与的盒子,将里头的丹丸放入一粒到嘴里,便自顾入定,运起真气来,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先前楚云所提醒的,天地大劫已然在他身上悄然发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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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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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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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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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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