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推杯换盏,两个女人含情脉脉,酒上兴头,这二位花魁便取了自己拿手的乐器合奏,宋轶与温良玉也不逞多让,你来我往,一个临场赋诗,一个仗着后来人的才学尽露惊艳,到时辰久晚,才将一席散罢。
这一时代的酒,于宋轶而言终究虽不能千杯不醉,但尽兴之下也不过让他微醺,他不是姚怀,随意找了一位红倌人的房间钻入其中酣睡,也不是温良玉,被声声扶回床上一枕温香软玉,依旧十分清醒的他,不过是将嫦嫦规规矩矩送回房中,道一声别,说一声晚,便依旧独自回家。
天长不过小县,与扬州相比,繁华不及、幅员不及,但于宋轶而言,此地却如是生长之家乡,纵有万般不足,可抬头时,明月却依旧温暖。
从花满阁回到宋宅,路途并不算遥远,因夜已深,街上早已有了捕快巡夜,一队捕快见到宋轶,主动上前打招呼,宋轶礼貌回应之后,询问起黄文定在县衙之事,捕快回应,黄文定是在县衙中翻阅案卷,今晚应当也在县衙内过夜。
黄文定向来恪尽职守、兢兢业业,此时忙碌在县衙也容易理解,宋轶也不多说什么,只向捕快们多问候一声,便分道扬镳,继续回家。
宋宅所在并非繁华闹市之区,此时夜深人静,一路走得倒也安然,只是等回到家宅,正准备回房睡觉时候,却闻听被改造成田园的后院传来阵阵剑舞之声,出于好奇,宋轶便走入后院,却见月光之下,狄青正手握长剑,无招无式挥砍运用,即便如此,也依旧大汗淋漓,沉浸其中。
虽说勤学苦练值得称赞,但宋轶怕狄青错练的剑法耽误以后的学习,便远远喊一声停,闻听见宋轶声音,狄青急忙缓下,向宋轶抱拳行礼,到此时候,宋轶才忽然发现,狄青脸上有些许异样之色。
“狄青,怎么了?”宋轶询问。
狄青微微摇头,回答:“没事,兴许是累了。师父早些休息,徒儿去洗个澡。”
说话时候,狄青人已走到宋轶身边,宋轶分明听出了其话中情绪,哪里会真放他过去?当即将手一伸,拉住狄青手臂。
“为师今晚吃多了撑着,你正好陪为师消消食!”
话音才落,腰部发力,就要将狄青来一个过肩摔,谁知狄青十分机敏,身体刚被宋轶往上一提时候,便干脆直接一跃而起,双脚往宋轶腰上一缠,扔了手中铁剑,顺势勾住宋轶脖子,破了宋轶这一过肩摔。
宋轶心中一喜,既然狄青有这般反应,那便打了再说!
心念一起,当即又将狄青抓落身下,月光之下,这对师徒酣战起来。
曾经初战,狄青便被宋轶打败,且被摁在地上无法起身,之后宋轶手把手传授拳法路数,再加之军营之学以及甄园一战,狄青进步神速,虽比之宋轶还有差距,但一时之间却不落下风,能与自己师父你来我往畅快打斗。
这对师徒打得酣畅淋漓,却忘记此时夜深,拳脚相搏,哼哈嘿吁之声越过高墙,惊醒了不少人。
此夜此时,安睡在宋宅之中的,仅有狄元芳、涂阿四、雷付、吴小磊、狄柳氏、狄素六人,狄柳氏与狄素是寻常之人,那声音越墙而来,他们是听不真切,但雷付与吴小磊却轻易便被吸引,二人各有担心,纷纷起身,雷付当即去往后院查看,而吴小磊则是担心涂阿四,要去护着涂阿四时候,不巧偏偏路过狄元芳房门前将其吵醒,狄元芳醒来动静又将涂阿四吵醒。
三个孩子几乎便在涂阿四房门前汇聚,既然醒来,自也能听见后院隐隐传来的声音,便往后院走去,恰又见到一脸无奈的雷付正去而复返。
“雷刀头,后院是何情况?”狄元芳问了一句。
雷付一声叹气:“是宋先生与狄青在过招。你说他们师徒也真的是,要教功夫白天就行,怎么大晚上的还偷偷传授?算了算了,我们回房去睡吧!”
话说完,一个哈欠,雷付便管自己返回房去了。
雷付此话本来并无深意,但狄元芳却听得有些不悦,自己虽非宋轶弟子,可好歹也是外甥子,有本事能耐,怎能只教外人不教自己外甥?当即不服地就往后院而去,涂阿四与吴小磊也紧跟在后,只是三人方到了后院,躲在门后一瞧,却见狄青已被宋轶服服帖帖打倒在地,什么拳法教授,一概不得而见,但三人不馁,依旧在门后偷看。
再说宋轶把狄青打倒之后,僵持了些许时间,见狄青终不再反抗,这才将手一松,一边将狄青扶起,一边大笑,夸赞道:“小子不错啊!进步神速,要不是经验不足,为师险些也要成了你手下败将!”
“可徒儿终究不是师父对手。”狄青说得诚恳,却居然带着几分幽怨。
宋轶一笑,拍拍狄青肩膀,说道:“傻孩子,你还小,才刚刚学艺,但你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要不了多久,就能将师父甩得远远。饭都得一口一口得吃,天下哪里有一蹴而就之事?”
狄青微微点头,只是幽怨之色还未褪去。
宋轶长叹一声,心想自己徒弟恐怕是对自己有些怨言,既然如此,趁着夜色月色,师徒之间倒是可以好好聊聊。
心想罢,宋轶随意捡起地上铁剑,将狄青一推,说道:“走,先不忙着洗澡,去前面坐坐,为师有话要与你说。”
狄青哪里会拒绝,自是与宋轶一同前往,而那躲在门后的三人急忙往后一撤,小心躲回房中,等待着师徒二人从后院返回,穿堂过庭,到了湖心小楼前,干脆地坐在了竹桥之上。m.χIùmЬ.CǒM
师徒坐定,宋轶一边拍着蚊子一边对狄青说道:“好了,你有什么藏在心里的话,可以与为师说了。”
狄青微愣,问道:“不是师父说,有话要与徒儿说吗?”
宋轶一笑:“是啊,可为师要说的话,正是让你对为师说说藏在心里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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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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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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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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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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