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北宋刑侦事件簿>第9章 认罪
  “升堂!”

  惊堂木落,木落惊堂!

  公堂之上,两班站堂衙役将手中水火棍敲得密如雨落,口中齐声高喊——

  “威——武——”

  叶远山官威大发,再将惊堂木敲,厉声喊:“带人犯及一干人等上堂!”

  几个人被衙役带上公堂,见到正坐知县,整齐下跪,勉强合声:“草民见过知县大老爷。”

  叶远山又敲惊堂木,指着在堂下独自尴尬站着的宋轶,喝问:“堂下所站何人?为何见本官却不下跪?”

  宋轶对于这封建王朝动不动就下跪的糟粕还是难以接受,砸吧两下嘴,没好气地说:“在我老家,我办案从来没有给谁下跪的。”

  叶远山稍有疑惑,坐在一旁的县尉黄文定急忙解释:“宋先生才识渊博,莫非其实功名在身?不跪,也应当其理。”

  “原来是有功名。”叶远山点头,“不跪也罢。”m.xiumb.com

  宋轶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自己无端端多了一个功名。

  惊堂木再次惊堂,叶远山正襟危坐:“数日前,本县安平村有夫妇胡三、胡刘氏被杀家中,经县尉黄大人多方调查打探,真相终于水落石出,案情告破,本县今日升堂审理此案,还真相于大白,还公道于死者!黄大人,此案由你负责,你且说来!”

  黄文定张望一眼衙门口围观升堂的一众百姓,再起来欠身:“回大人,此案虽由下官负责,但全赖宋轶宋先生相助,此案该由宋先生来说。”

  叶远山点头,对宋轶说:“宋轶,你且说来!”

  宋轶深吸一口气,他身为一线刑警,向来只负责调查案件、寻找证据、抓捕疑犯、审讯疑犯之类,虽然到侦破的结尾,案件真相都已了然于胸,但将整个案件整理和陈述的工作,却基本不做,上法庭的次数更寥寥无几,这次他却转了身份,由两位县官坐镇,狐假虎威,一个人挑起审案的职责来。

  所幸这类场景宋轶也不陌生,此时更成竹在胸,心里稍微总结,就学样作揖,对叶远山和黄文定施礼之后,转身质问那位跪着的胡阿当:“胡阿当,你可知罪!”

  胡阿当当即磕头大呼:“大人!冤枉啊大人!草民不知所犯何罪,不知罪从何来啊!”

  “还敢狡辩!”宋轶厉声质问,“你以为你将胡三杀死,又把尸首埋了起来,就能掩盖你杀人犯罪的事实?就能逃脱制裁,逍遥法外了吗?”

  胡阿当又是一声呼:“冤枉啊大人!草民阿娘对草民慈爱有加,草民虽不孝顺,但也感激母恩,村里乡亲皆可为草民作证,草民断不会残杀自己阿娘啊!大人!”

  外面围观的人里有安平村的村民,一听此话,顿时嘈语纷纷,为胡阿当证明。

  叶远山敲响惊堂木,让宋轶继续说。

  宋轶冷哼一声,盯着胡阿当,说:“是,我知道你不会杀你阿娘。”

  “那先生又为何说草民杀人?”胡阿当反问。

  “四天前,安平村村民三婶偶然发现胡刘氏惨死家中,里正率人赶赴现场查证,随后报告官府,次日,也就是三天前,刀头傅雷察觉胡三院中泥土有异样,命人翻开泥土,发现胡三尸体,到此,此案两名死者的尸体都被发现。”

  宋轶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公堂对簿,一般这个时候陈述案情的人手里都有些东西,多多少少的小动作都能为自己平添一些自信或者掩饰紧张,但他此时手里什么都没有,自己就这么站在公堂上,确实有些尴尬。

  不过宋轶到底是个各方面素质优良的干警,这种尴尬毫不在意,继续说:“经调查,两名死者是同一天在屋里被杀,同时屋里一片狼藉,因此初步判断,凶手极有可能是入室谋财害命的强盗。”

  “是,草民也觉得正是强盗杀害了草民的父母,还请大人为草民父母伸冤报仇啊!”胡阿当几乎就要恸哭起来。

  宋轶不理会,继续说:“可是疑点来了,为什么两个同时被杀的人,一个好端端躺在现场,另一个却被埋在土里?而且随着凶器被发现,很难想象,一个准备入室抢劫杀人的穷凶极恶之徒,所选的凶器竟然是死者家里的一柄日常用的菜刀!试问,谋财害命的强盗,会随身不带一柄凶器,而是特地跑到死者家中,先抢了菜刀再来作案吗?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死者胡刘氏确实死于四天前,可死者胡三,却是死于三天前!一个强盗,分两天进入同一户人家,一天杀一个人,这还是谋财害命?这还是正常强盗能做出来的事?”

  一堂鸦雀无声!

  稍一会儿,忽然就听人群里有当时在场的安平村村民提问:“可是那天发现胡三尸体的时候,小民亲耳听见仵作说,已经检验过胡三尸体,胡三和他媳妇是死于同一天的呀!”

  “那就要问仵作李崔了!”

  宋轶瞪向同样在堂下跪着的李崔,李崔早在停尸房里就已经认错,此时不敢隐瞒,急忙将自己因为验出胡三和胡刘氏死于同一凶器下,因此偷懒没认真验尸,谎报了胡三的死亡时间等事一一招来,听得众人唏嘘不已,骂声连连。

  叶远山听堂下嘈声太大,又敲惊堂木,自己来了一句总结:“所以,其实两名死者死于前后两天,这也确实不会是强盗会做之事,但如何判断,凶手就是胡阿当?”

  胡阿当听闻,急忙接话:“是啊大人,况且我阿娘被杀当天,草民才从盱眙住处出来,一路步行,怎么可能当天就回到家中,将我阿娘残忍杀害啊!”

  人群中又有人佐证:“是啊,从盱眙到我们安平村,步行怎么也得走个一天一夜啊!”

  “是啊!没错啊!”宋轶大声地回应,“在胡刘氏死的那一天,胡阿当的确刚从盱眙出发,他也的确一路步行,也的确至少走一天一夜,根本没有杀胡刘氏的可能!”

  胡阿当欣喜:“也就是说,先生也认为草民是冤枉的?”

  “冤枉?”宋轶冷哼,“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杀胡刘氏,可我什么时候说你杀了你亲娘?我从头到尾一直在让你认的是你杀害自己父亲胡三的罪!那你现在看着我大声地回答我,胡三是怎么死的?你到底有没有杀胡三?”

  胡阿当整个人都怔住了,他真的很听话看着宋轶,但嘴巴张张合合,愣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外面的看客们又开始议论纷纷,声音从低到高,从寡到众,终于又轻易盖过公堂上的声音。

  叶远山又摔了一记惊堂木,很巧妙地变成一个捧哏,问宋轶道:“可是经由检验,杀死两名死者的凶器,就是同一柄菜刀啊。”

  “可凶器相同,并不代表手持凶器杀人的就是同一个人!”宋轶一字一句地说出口,“因为杀死第一个死者胡刘氏的人,就是第二个死者胡三!”

  满堂一片惊呼!

  惊堂木再次落下,叶远山指着宋轶追问:“说下去!”

  “死者胡三,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更重要的是,他经常没来由就家暴自己的妻子,也就是本案另一个死者胡刘氏,根据安平村村民三婶反应,案发当天,也就是四天前无事初刻,还听见了胡三和胡刘氏在家中争吵。可这一次的争吵和之前不同,这一次,胡三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之下拿了菜刀,三刀砍死了胡刘氏!

  “胡刘氏死后,胡三应该慢慢冷静下来,他还有些小聪明,故意将家里的东西弄乱,将值钱的东西都翻出来,伪装成有强盗入室抢劫杀人的假象,自己则逃到县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到芳满楼过夜。

  “胡三大概以为,胡刘氏的尸体会被邻居发现,自己在外可以不受牵连,但偏偏第二天匆匆回到家中,发现自己胡刘氏的尸体还好好在家中摆放,可这时候,胡阿当正好返回家中,亲眼目睹了胡刘氏死在胡三的面前。

  “当时胡三大概进行了辩解,两人还进行了争吵。”宋轶指了指也在堂上跪着的聂磊,说,“安平村村民聂磊当天从县城返家,正好听见了胡三和胡阿当争吵的声音。”

  聂磊连连点头:“回知县大老爷,正是如此!”

  宋轶拍拍聂磊的肩膀,示意他任务结束,自己则继续往下说:“争吵之后,胡阿当心中愤怒,激起为母报仇的心思,正好看到掉在地上的,杀害自己母亲的凶器菜刀,捡起菜刀就从背后砍了胡三一刀!但胡阿当毕竟不是凶残之人啊,一刀下去,大概就清醒了,只是这一刀伤口太深,胡三当场毙命。

  “随后,胡阿当就想出一个方法,他在院里挖了一个坑,将胡三的尸体埋在坑里,同时又将凶器和自己为母亲带来的板栗也给埋在院中,随后就跑出家去,与胡三一样,到了县城,不同的是,胡阿当是去找了自己的朋友到酒馆喝酒,过了两天才回到安平村,假装自己刚知道自己的母亲被杀,演了一出好戏给我们看!”

  宋轶深吸一口气,追着问:“事到如今,胡阿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满堂寂静。

  胡阿当脸色惊慌,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稍等了片刻,终于像是回过神来一般,问:“可是宋先生,您说的这些都是猜测,证据呢?”

  宋轶好像完全意料到了胡阿当会有此问,冷笑一声:“胡阿当啊胡阿当,事到如今你还要辩解?你家院子里挖出来的板栗,不就是你早就回过家的最好证据?”

  “先生,那说不定就是先前我阿娘自己买的板栗呢?”胡阿当问。

  宋轶笑得更讽刺:“那你怎么解释,就在胡三被杀当天,也就是你所谓的回到天长县的那天,南城门的守卫见过你从南门进城?据我所知,从盱眙进天长县,正常要走的是北城门吧?可为什么当天守北城门的人却没见过你?你不会告诉我,你特地路过北城门,绕到南城门再进入县城?”

  胡阿当反而露出挑衅之色:“宋先生,南北城门每日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守城的军爷也未必记得清有谁路过有谁没路过吧?”

  宋轶不说话,看向黄文定,黄文定起身高喊:“带当日守城当差!”

  衙役将黄文定的话一传,不多时,就有八个羸弱的中年兵丁走上公堂,在拜会过叶远山之后,八人共同亮明身份,原来是胡三被杀当日,守在天长县南北城门的厢军。

  当堂,宋轶先问北门看守,北门四位看守无一见过胡阿当,而再换南门看守的时候,其中两人竟然共同指认,也就是在胡三被害的当天午时左右,胡阿当从南门进城。

  “小人与胡三是赌桌上的朋友,那日清晨,城门开了没多久,胡三就出门回家,我与他打过招呼。但胡三平时就算在城里过夜,也不会那么早回家,因此心生疑惑,见到胡阿当匆匆忙忙进城时,本想询问两句,但当时确实人多,顾不上问,也就任他进城了。”

  一位兵丁说完,另一位兵丁就说:“小人曾与胡阿当同桌吃过酒,听闻过胡阿当家中悲惨,因此记忆深刻,因此也认得胡阿当,当日确实见过胡阿当慌慌张张从南门进城!”

  宋轶冷声,质问胡阿当:“两个认识你的人指出来你从南门进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我……”胡阿当还想争辩,但一时之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说辞。

  宋轶却将一张胡阿当的画像伸到他的面前,声音依旧冰冷:“好!那我就再当你还说了个合理的解释,但你说从盱眙回来的时候帮助过一位砍柴的老翁,我现在就让叶大人派捕快拿着你的画像去沿途寻找!一位受你帮助过的砍柴老翁,你还给过他一包板栗?这样的人不难找吧?最多也就是费点时间吧?但要是验证你还是说谎,你又要怎么解释?”

  最后,声如洪钟!

  胡阿当看着自己的画像,良久、良久,忽然之间,只听一声痛苦,他人扑倒在地,嚎啕声声:“大人,草民认罪了大人,草民认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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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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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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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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