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走出了千人仪仗,百官拥簇着皇帝皇后太后皇子公主们一同到了鞠城,一时之间,万人空巷,共襄盛举。
户部早就差人布置好了一切,鞠城张灯结彩,间或点缀着官家喜欢的牡丹和白芍,且在鞠城最中间,那方高台上挂上了万国第一蹴鞠的旗杆,正迎合了今日的万国蹴鞠大赛。
管事大太监站在官家身前,清了清嗓子,而后高声喊道陛下驾临。登时,文武百官他国使臣以及那些侍卫和观看比赛的百姓们统统起身,跪下,颂道:“陛下(宋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我)等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国运昌盛,永享太平盛世。”
四周寂静无声,威仪万千。
皇帝坐在亭中,檐角珠帘随风转动,众人不敢抬头,片刻后,帘后传来一道仁厚儒雅的声音。
“诸位免礼。”
众人齐声道了句谢陛下,方才起身回到自己位置上。皇帝扫了眼鞠城,东西两面坐满了加油助威的百姓,自己居于北宸正中,两侧分别立着十数个亭子,左手皇族右手百官,秩序井然。
管事大太监眼帘微张,退后,小心引着皇帝起身。
皇帝走到亭前,百姓这才看见这位九五之尊的模样,生得倒是和普通人一般,有鼻子有眼,似乎并不吓人。只见他轻笑道:“春华朝朝,天朗气清,难得诸位共聚于此,参与这万国蹴鞠大赛,共襄盛举,朕着实欢喜不已。”
话音一转,“不过,既是比试,若无个彩头倒也显得有些无趣,诸位,谁若是能够在这次蹴鞠大赛中夺冠,除了那金鞠球,和万国第一蹴鞠的名头外,朕再许一个请求与他。但有所求,无不应之。”
这话一出,倒是让不少人意外,不过天子少时继任大统,到如今才刚过而立,年岁尚浅,有惊人之举也属应当,更无人敢于指责。
人群中,姜鱼儿瞥见这儿,却是认出了天子的近侍苏大人。和上次秘密来小报时的老好人模样不同,这次的苏大人气质沉静,端着金鞠球,竟然连手都不抖一下,着实好身手。
比赛分了上下半场,上半场各国蹴鞠球队决出进入决赛的两支,下半场则是最终决赛。本次比赛由兵部侍郎主持,念完众多规则之后,在南边空地上早就跃跃欲试的各国球队开始上场。
有专人负责记分板,统计各个球队的得分情况。
天子正襟危坐,向着右手边的亭子笑道,“唐公,你可把怀远教导的不错。”
唐德远拱手回了句陛下谬赞,不过眼中欣喜之色却是掩饰不住的。
然而天子好像没有什么想要止住话茬的意思,挑眉,开玩笑似的又道:“唐公,朕瞧那西夏郡主好像挺喜欢怀远,为了两国邦交,你要不就让怀远去西夏当个郡马。”琇書蛧
唐德远心里咯噔一下,恭谨道:“怀远他打小便被臣惯坏了,放荡不羁,顽劣鲁莽,只怕难当大任。”
再右边的参知政事姚西风不忘看戏,掏了掏耳朵,一吹,笑眯眯道:“陛下,老臣今日听了个笑话,太尉刚才说他宠坏了自家公子。”
一旁的同僚默默憋笑,皇帝轻咳了声,同唐德远认真解释道:“朕可没笑。”
礼部尚书搭腔,“太尉这话却是说的不对,谁不知道唐家公子文名出众,名声响亮,多少花楼女子想要踏进太尉府的大门。”
唐德远纵横官场多年,早就已经练就一身水火不进的功夫,老神在在,不过这拒婚一事早有借口,道:“陛下,并非老臣无端推诿,只是怀远他早就有了心上人,臣与怀远关系虽然一直不合,可亡妻遗愿便是他能找到知心人,臣每每想到,只觉得……”
皇帝笑了起来,“唐公,你无须挂怀,朕只是玩笑话罢了。”
“不过,唐公你对怀远的心上人了解多少?”天子谨慎发问。
场间龙泉队发挥超常,唐明知还未上场就已经稳居前列,时下一个好球进了风流眼,又得了一分,不知多少人呼声连连,惹来多少女子尖叫。
太尉大人有些奇怪,陛下怎么忽然关心起了这个,不过天子垂问,他老实回答道:“臣觉得不错。”
姚西风一口酒噎在喉中,不敢相信老对头竟然这么好说话,睁大眼睛,快言快语:“唐德远,你可是患了隐疾,中了风邪,头脑不清醒,可曾请过太医查看?变得都不像是你了。唉,想不到多年共事,你却落了这个下场,以后你放心,我量大,且让着你。”
“你才得了隐疾,你放心,我身体虽说一般,可与你再斗个几十年自是没问题。”
天子无奈,其他百官皇室中人都知道这俩老对头性子,懒得插话。
姚西风愣愣道:“不是时日无多竟还如此,我怎么从前看不出来你竟然如此开明。”
昨日小报姜鱼儿当街同唐明知倾诉心迹,传遍汴京,不少人都等着看唐德远知道这消息后的脸色,可谁知道看起来,唐德远竟然知道这事,并且对那姜鱼儿好感颇多?
天子带着三分佩服,三分赞叹,四分怜惜的眼神看着唐德远,“唐公非常人。”
站在唐德远身旁随侍的林秋一直提心吊胆,昨日自然也有消息传给太尉,然而林秋当时正在就在府中,眼疾手快,将那消息给截住。太尉忙于国事,南边发了洪水,时有山匪趁机作乱,以至于也没有关注,刘管家倒是知道此事,只是他以为太尉知道,一来二去,倒是让林秋给顺利蒙混过去。
唐德远总觉得同僚们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他捋了捋胡子,侧身,小声问林秋,“我今日的装束可有什么不对?”
“并无不对。”
“那他们怎么好像看傻子一般看我,隐约瞧着还有些怜悯。”
林秋脸不红心不跳,“定是羡慕少爷有喜,唐府有后,您想想,那姚大人的独子现在还在少林寺学武,指不定待久了之后堪破红尘,此生不娶,到时候他只能眼巴巴地参加小公子小小姐的满月,周岁,生辰,婚嫁喜酒,定要羡慕的狠。”
“这倒是。”
唐德远颇为赞同,心情顺了许多,姚西风只觉得毛孔竖起,总觉得好像被什么人窥视了一般,顺着那儿看去,就见唐德远与他刚才一般,笑眯眯,且带着五分怜悯与他。
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暗道是不是哪里又被阴了一手。
兵部侍郎解说比赛,赛场激烈非常,姜鱼儿与小报众人坐在了西面观众席第一排,大报众人则是在东面观众席的第一排,又过了一炷香,上半场比赛结束。
约莫等了一会儿,有专人抄写下结果由官家看过之后确认无误,侍郎方才说出结果。
西夏与大宋两支球队遥遥领先,两方队长,唐明知和金依依站在赛场中间,至于其他各国的球队颇为沮丧,不过自家人清楚自家实力,倒也未有出现什么不服气的情况。
有小太监引着他们去了座位席,只等观看完比赛后参与今晚的夜宴。
一切井然有序,兵部侍郎准备宣布下半场开始,谁知道金依依竟然向前走了两步,朗声道:“宋帝,我有一事请求,还望宋帝准许。”
西夏使臣早有预料,并不奇怪,百官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天子淡笑,回:“郡主希望朕应允何事。”
金依依看了眼观众席上的姜鱼儿,行了个西夏礼节,请求道:“自从来到汴京之后,我曾听闻过一人不少传说,引为榜样,宋帝陛下寿辰,万民同乐,我想同他踢一场球。”
天子发笑,明知故问道:“噢,汴京竟有此人,今日百无禁忌,你且说是谁,朕都应允了。”
柳珊珊兴奋道:“姜鱼儿,听见没,你出名了!那西夏郡主公报私仇来着,你能不能应付得了。”
邵无归怔怔的看着姜鱼儿,喉咙哽了下,目光跟在她的身上。
观众席上许多人都看向姜鱼儿,指指点点的,百官大多知晓,等着看好戏,金依依点了姜鱼儿的名,官家发话,便是唐明知在球场上有心看护也没有办法。
苏大人欲要将人带来,就见天子摆了摆手,在亭下遥遥问道:“姜鱼儿可在?”
姜鱼儿走出观众席,过去见礼,这下子包括天子许多人都在打量着这个坊间传奇人物,清秀玲珑,单看相貌倒是不赖,官家问道:“你就是姜鱼儿?”
姜鱼儿回了声是,而后官家又问了声西夏郡主想与你用比试,你可愿意?
天子脾性看起来好的出奇,这些事竟然还亲自发问,姜鱼儿略略思量,金依依打听过他,知道他似乎不会蹴鞠,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姜鱼儿在思量过后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
愿意二字清楚非常,落在众人耳边,倒像是在同西夏郡主宣战。
她神情自若,透着一股没来由的风流自信,成竹在胸,风采袭人,不亚于那些金銮殿上摘日月的士子才俊。
天子浅笑,这样看着倒是不赖。
既然已经应允了,下半场自然就可以开始了,不过光有姜鱼儿一人不行,人数不够,姚西风随口想了个办法,索性让那两支球队各分出几人与姜鱼儿组成一支球队。
三支球队同台竞技,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姜鱼儿换上蹴鞠球服,劲装短打,额间束着蓝色发带,长绺落在脑后,精神非常。三支队伍呈现三角形的形式在球场,各自见礼。
金依依对姜鱼儿道:“一局定输赢。”说完,她看向唐明知。
然而唐明知却走到了姜鱼儿身边,在众人眼前,无比光明正大的出现,唐明知自觉了解姜鱼儿,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方才在官家面前答应这次比赛,这才不会蹴鞠还要上场,他心头柔软无比,走到近前,温声道:“我会保护你的。”
百姓听不见他们之间说些什么,不过光看见这一幕便哄声一片,百官偷瞄了太尉一眼,林秋忐忑万分暗自祈祷太尉别起疑。
姜鱼儿摇头,“第一只有一个,不用你让。”
唐明知怔了下,释然地舒了口气,“是我不好,不该小瞧你,放心,我会认真。”
比赛开始,金依依战意涛涛,当先抢了那鞠球,几个突进之后就到了球门近前,原本决赛已经撤了风流眼改换射门,可多了姜鱼儿,自然不好使用两个球门,因而又撤了一个球门,只保留一个,看谁进球多。
每队现在五人,金依依控着鞠球,队友负责挡住其他人,姜鱼儿跟在旁边想要突进却不得其法。金依依一踢,想要将鞠球给踢进球门,可是那唐明知一个飞身到了半空中,右脚一踢,将鞠球射落,不知有意无意,正好掉在了姜鱼儿的脚边。
金依依冷哼了声,使了个眼色,姜鱼儿虽然接住球,可没一会儿就在队友的“无意”之下将球给踢空,落在了吟光队之中。姜鱼儿瞥了眼那失误的西夏人,不慌不忙,反倒安慰道:“没事,好好踢。”
金依依听见之后,道:“要不趁早放弃,别自取其辱。”
姜鱼儿笑道:“我这人,从小到大最不擅长的就是放弃,时辰尚早,胜败可还不一定,郡主请。”
唐明知神色平静,却更心动了几分,姜鱼儿定然喜欢惨了自己,如何会认输。
他如沐春风,动力更强,自己的幸福,他自己来守护。
唐明知身法快,将那鞠球抢下,然而吟光队的人也在不断干扰,愣是找不到射门的机会,并且一旦唐明知想要找准机会脱离,就会有人有意无意地去阻挠姜鱼儿,好几次姜鱼儿被撞上,唐明知只能赶过去救人。
一时之间竟然陷入胶着状态,三足鼎立最是稳定,特别是放在如同食物链一般的几人身上。
场外好些人揪心不已,邵无归差点想要自己上场,宋渊愤愤道了句:“他们耍阴招,也太无赖了,忒不是东西。”
柳珊珊默默拿出纸笔,拍手称快,“好一出夺爱大戏,你们难道不觉得很精彩吗?宋渊,你说……”
戛然而止,柳珊珊直直地看见袁十三,随后目光一触既分,她苦着脸,正视赛场,心底又升出同袁十三解释的心思,可是碍于和宋渊的约定,自己需要装作和他在一起,若是走漏风声,以宋富贵的人脉,知道就完了。
比赛进行到了一半,兵部侍郎敲钟暂停休息,到这时,三队仍旧一分未有。
皇室中人都在议论这场比赛的结果,唐明知和金依依都在和自家队友布置战术,姜鱼儿喘匀了气,同其他队不同,她挨个给那几人布置战术。
有些出人意料,不过哪怕是林秋也不看好姜鱼儿,毕竟有吟光队两人拖后腿,就算唐明知如何帮助也没有用。
看来这一场比赛赛点仍旧在唐明知和郡主身上。
比赛继续,刚一开始,三支队伍就呈现前所未有的热情,都想要在短时间内突破零分,姜鱼儿绕在场边,如同局外人一般观察整个局势,任由那些人围着鞠球奔波。
时间倏忽而过,姜鱼儿队伍的其他四人散开位置,专门破坏另外两队的战术,在最后小半刻中的功夫,金依依抢到了球,龙泉队的几人合力阻挠,甚至半动手,他们拳脚功夫大多不弱,那鞠球在金依依脚下乱转,竟然一直没有脱离。
姜鱼儿站在原地,大声道:“郡主,看样子你可是要输了,我看光龙泉队便可以将你们给教训得落花流水。”
金依依眉头紧皱,更加着急想要拿下一分。
姜鱼儿队伍中的俩西夏人暗戳戳的帮忙,而另外两人看准机会,在金依依将球传给队友的时候,冲了过去,将球落在了龙泉队的手中,两队冲突激烈,仿佛下一刻就会决出赢家。
圆滚滚的棕色藤球忽然不知道被谁给踢出了,无人看顾,接着被一只脚将其一踹,一记流星赶月,在空中呈现了一道好看的弧线,竟然直接入了球门,鞠球落地,还荡了几下,最后归于静止。
万籁俱寂,所有人都看着那个人,姜鱼儿站在原地,等着钟声响起。
与此同时,比赛结束,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便是文武百官皇室子弟都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一记流星赶月没有点功底可踢不出来。
柳珊珊起身,喜不自胜,“看见没看见没,这是我们小报的文探,堂堂正正的万国第一蹴鞠手!”更遥遥冲着对面大报的人使了个不屑的眼神,冯羽游拱手做恭喜状。
场间,金依依惊诧道:“你一直在装作不会蹴鞠。”
姜鱼儿唉了声,吹了吹额间散发,“郡主,有些人的不会,是真的不会,可有些人的不会,只是觉得与其他成就相比不值一提罢了,很不巧,姜某,正是第二种人。”
她父亲母亲便是蹴鞠队中认识的,她打小就会蹴鞠,只是相比踢球,她更喜欢游山玩水吟诗作对。不过她也并非真的轻视金依依和唐明知,至少她的武功是短板,因此她让队内的几个拖后腿的家伙索性直接帮助自己的队伍,又激化矛盾,让场面混乱,自己则趁机游离场外。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笑吟吟的看着唐明知,“我是不是很厉害?”
唐明知看着她的脸颊,忍不住笑了笑,“当然厉害了。”真切实意的称赞。
姜鱼儿反应过来,这样的语气有些奇怪,唐明知也真是的,没个正行。比赛结束,侍郎将成绩呈了上去,天子觉得有趣极了,莫非这就是感情的力量,百官纷纷恭喜,称赞天子英明,天佑大宋,不过也就是些陈腔滥调而已。
金依依在心底叹了声,喊住姜鱼儿,两人面对面,她轻声道:“你赢了,愿赌服输,万寿节结束后我便会回西夏,不再纠缠唐明知。”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姜鱼儿有些惊讶,“不再多呆一段时日?”诚然金依依一直针对她,却也没失分寸,左不过是意气之争,而且,如她这样敢爱敢恨直截了当的女子常人也厌恶不起来。
“你还舍不得我?”金依依笑笑,“输都输了,我才不要留在这呢,难不成看着你时刻提醒自己连个男人都抓不住吗。不过,你和唐明知既然在一起了,那便不要分开。”
“我看得出,唐明知是真的喜欢你。”也正是因为这样,金依依才会这般干脆离开,不然就算比赛输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撕毁赌约,反正她是女子,又不是君子。
“你们大宋不是有一句话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姜公子,你是他的沧海,那他又是不是你的巫山?”
金依依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离开,留下姜鱼儿在原地看着那儿的唐明知。
她眼眸动了动,将那些念头胡乱压了下去,什么沧海巫山,她现在只想活着。
而且她向往的是自由自在,那唐明知家世显赫,未来自然要进入官场,若她活了下来,有一日想要继续游历山水做回原来的采诗官,他愿不愿意放弃所有一同归去。
男女痴情,封侯拜相,孰轻,孰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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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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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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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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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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