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知邵无归还有李大掌柜以及凝月居中坐在台前数米远,第一位决赛选手已经出场了,穿的是桃红色小褂和米白色的裙子,李大掌柜笑眯眯地看了某处一眼,登时四周应援的呼声愈发大了起来,什么明玉绸缎庄衣服又好搭配又显气色,以及绘满了最新三十套衣物的画册开始分发。
原本是随着门票分发,可宋渊说提前见到便失了惊喜感,还是应当等选手上台,视觉冲击达到效果再发更好,“只有兴奋之时,才能够让那些女子更加不思量的去花钱”。
第一位走完,评委各自打出分数,十分满分,从左往右都是八分。
唐明知眉眼微微闪过一丝不耐,手指扣了扣桌,凝月好笑地提醒了声,“唐公子可要注意一些影响,切莫一时冲动影响了比赛。”
李大掌柜听见影响比赛有些懵懂,忙是问了句怎么了,邵无归跟着看了眼过来,凝月笑笑,“我担心台上某位选手花容月貌,万一引起了唐公子的注意直接抢走。”
李大掌柜恍然,笑笑道:“原来如此。”
赛场布置了的是阶梯式的高台,选手入场走完之后依次走到高台之上,第一位选手就在最底下的中间处站着。
很快,到了第三十四位选手上台。
楼上工作人员布置好的花瓣徐徐飘落,丝竹声音缠绵,她赤足,戴着碧蓝色面纱,缓缓入场,唐明知双眼发亮,直勾勾地盯着这人。
姜鱼儿心头泛起紧张,梅花与青竹两方要求不同,可姜鱼儿一直都不知道到底是都完成,又或者是只要完成其一就算成功,她这次便打算先专注一个,看看若是见到了东家之后会有何变化。
然而就在这时,舞台两侧充作道具的旗杆竟然蓦地倒了下来,观众发出惊呼声,许多人大喊小心,那旗杆撞倒了悬挂着的花灯,登时顺着绳索燃烧了起来,连着那些标语帷幔还有高台上铺设的地毯都开始烧了起来。
选手们忙是躲开,去安全地带
“快救人!”
李大掌柜激动地站了起来,凝月起身,眸光焦虑,身旁唐明知的座位已经空了,他轻功上佳,踩着桌子向着舞台而去,一挂燃烧着的花灯突然向着姜鱼儿而去,姜鱼儿抬头,有些发慌,向后退了一步却被混乱的人群给撞得右脚扭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唐明知飞身落下,一脚将那几盏花灯给踢偏,然后及时搂住了姜鱼儿,周围还伴随着好几声尖叫,那些个迷粉狂烈比心唐明知。
掉落的花灯引出了火苗,又是一处着火点,邵无归正在引导人群散开,他略略瞥了眼台上,那个三十四号选手的面纱动了动,有些熟悉,然而情况紧急并未多想,只继续安排人离开,而小报其他人和明玉绸缎庄的工作人员开始救火。
四周嘈嘈切切,然而姜鱼儿被唐明知搂着,半弯着身子,将唐明知的五官看得清楚明白,甚至连一两颗痣的位置都看得清楚,唐明知的眼睛好像是桃花眼,难怪总是吸引人,她思绪纷飞,竟开始乱七八糟的研究起了唐明知眉峰棱角。
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与周围隔开,烟火气为背景,姜鱼儿甚至都觉得好像透过眼睛看见了唐明知的内心,并不平静,注视了好一会儿,唐明知和姜鱼儿同时开口。m.χIùmЬ.CǒM
“你没事吧?”
“谢了。”
姜鱼儿心虚地看了眼地毯,忙是回道:“我没事。”
水已经找来了,旁边有个憨厚汉子提着一桶水,“让让,让让,救火了。”
唐明知眸光一暗,有些心烦,却只能放手,然而姜鱼儿疼得嘶了一声,她右脚刚才扭了一下,刚才没反应过来,这时却清楚地感受到了。
唐明知嘴角微微勾起,直接将姜鱼儿改搂为横抱,“你受伤了,我带你回去。”
“你笑什么?”
唐明知收敛了笑意,轻声回道:“没笑。”
姜鱼儿皱眉,然而袁十三提着水从旁经过,虽然戴着面纱可她还是吓了一跳慌忙将头面向唐明知的胸口,她屏息装作受重伤的模样。
摘星楼内此刻大家都忙着救火和疏散人群,倒也没人太过注意他们两人,可时刻搜寻着唐明知的迷粉香香婷儿奇怪地看着自家男神抱着一名选手。
实锤,唐明知喜欢化名一条大河几抹红的选手!
火光中,姜鱼儿低声问道:“走了吗?”
唐明知小声回了句走了。
姜鱼儿松了口气,准备转头,唐明知眉头皱着,原本的脚步换了个方向,摘星楼有两个出口,然而他悄然往西北方向悄悄走了过去,柳珊珊站在那儿引导观众离开,姜鱼儿视角受限浑然不知道换了个方向,只能透过余光看见柳珊珊就在前方路上,惊慌不已地把头又缩回了唐明知的胸膛处。
唐明知喊了声:“柳文探。”
柳珊珊回头,见着是唐明知,奇怪地问了句:“什么事?”
唐明知摇头,随即不说话了,柳珊珊愈发迷惑,却也懒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反倒是姜鱼儿,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心头怦怦作响。
“唐明知。”
姜鱼儿小声地又喊了几声,唐明知嗯了声,姜鱼儿还准备问上一句,然而唐明知忽然说了句宋渊。
姜鱼儿吓的主动搂上了唐明知的腰,她认命地把头靠在唐明知身上,摘星楼的会场虽然不小可却怎么也不该一直走啊走怎么也走不完。
她咬了咬唇,唐明知动不动从口中冒出一个袁十三,凝月,邵无归,还有宋渊柳珊珊,翻来覆去地出现,姜鱼儿顾不得是真是假,就这样跟着唐明知。
姜鱼儿就像乘坐在碧湖上的一叶扁舟,随着湖水荡漾,任由外界热闹,她却被好好地保护在了一处。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服传来,姜鱼儿睁开眼,脸颊莫名其妙地红了半边,唐明知还在那儿念叨几个名字。
姜鱼儿哼了声,搂着唐明知的一只手掐住唐明知的腰狠狠地扭了一圈,让你吓唬我,她暗暗道。
唐明知身体一僵,痛感很是强烈,可却唇角扬了扬,这算是小两口之间的情趣吧。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他心头更是满意,好一会儿,小舟停了下来,姜鱼儿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一直闭着眼都快睡着,一时都忘记了自己此刻还是个病患,而自己现在躺着的位置也不是很合适。半梦半醒间,像是听见唐明知在让人备好药酒以及蜜饯糖果,然而刚要仔细回想,就听见唐明知认真无比地调侃道:“还没呆够?”
姜鱼儿闻言大囧,着急忙慌地醒来,更顾不上还在唐明知怀里急忙就要跳下,然而她右脚刚一落地就忍不住发出痛呼声,唐明知心疼的抽气,暗恼自己开什么玩笑,接着小心将姜鱼儿放在一旁的木椅上。
雅致贵气的房间,连布置都可一点变都没有,对此姜鱼儿并不陌生,她可来过好多次了。
太尉府,承德院,姜鱼儿住过几次的厢房。
丫环们见着自家公子抱着名女子并且还进了姜公子住过的厢房惊了惊,暗恼之余却也只能做好本分,赶忙去寻来太医署给家中备着的醒神跌打药酒。
厢房中,唐明知双手握上了姜鱼儿的右脚脚踝,小心将鞋袜脱下,撩开裤腿,明显看见了一处肿大的地方,“扭伤了,我现在用药酒帮你推拿,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些,也可吃些蜜饯好分神。”
唐明知倒了些药酒在手上,仔细轻柔地抚上姜鱼儿的脚踝,接着趁着姜鱼儿不注意之时加了几分力道,接着运气用手法将那些淤血划开。
姜鱼儿眉头如山峰般皱起,尝了尝蜜饯,舌头上的甜意倒是分散了一部分的注意力,没一会儿,痛感逐渐消退,姜鱼儿也觉得好多了,她看着蹲着给他捏脚的唐明知心头略略出现一丝异样,“唐明知,你耳朵怎么红了?”
出奇的没有听见驳斥声,反倒是唐明知头低的更下去了,专注地驱散淤血,过了几个刹那,唐明知抬头,目光交汇之间姜鱼儿无来由地慌张,但是却有觉得自己的慌张来的好生莫名。
她心跳的快了些,随口开了个话题,“你还会医术?”
林秋正好进门,听见了这话,顺口接话道:“自然,公子虽是武将,医术却也算是师出名门,一般的病症根本难不倒他,唯独小梅山那次,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就是个扭伤最后竟生生地差点弄出惨剧,疼了好几天。”
姜鱼儿:“……”
姜鱼儿轻咳了声,“你那时候为何不说?”
唐明知散完淤血。
怎么说?又或者说些什么,他那时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就任由姜鱼儿用那糟糕的医术在自己腿上胡乱施为。
屋内莫名出现名为尴尬的气氛,然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懵懂不知的林秋,他从摘星楼那回来,“火已经扑灭了,幸好未有伤亡,现场经过勘察,那旗杆倒下似乎是意外。”
“意外吗?”姜鱼儿眼帘微合。
“不过姜小姐,”林秋面色有些难看,总觉得这个称谓不顺口,索性改回原样,“姜兄,我来之时好像柳文探他们去找你了。”
“他们去找我了?”姜鱼儿一拍桌子,嘶了一声,掌心通红。
“是。”林秋老实回答。
姜鱼儿急急忙忙就准备下地,她同柳珊珊说的医馆可不远,到时候若是被发现什么可就不好了。
唐明知皱眉,看了林秋一眼,林秋不太懂,想了会儿,咽了口口水,试探道:“姜兄,你还是再休息会儿,这事我来解决。”
姜鱼儿犹疑了下,唐明知淡淡道:“你脚还受着伤,不若再多休息会儿,厨房近些日子又研制了几道新菜式,你不想尝尝?”
姜鱼儿动了动馋念,应了下来,林秋心头唉声叹气的,刚回来连口气都没喘匀又要去给姜兄收拾烂摊子,命苦啊,心头也跟着有了点气,准备将书中的公子与姜兄两人恋爱过程写的更加曲折一点。
在太尉府吃了顿饕餮之宴,姜鱼儿乘着马车回了小报,食欲最是牵动心念,连带着脚伤以及今日决选未能拿到第三的郁闷之情都消退了几分。
选美大赛因为这一场意外而中断,明玉绸缎庄给每位观众都准备了安慰礼,而原本的汴京十美也无法中断了评比,最后给这进入决选的五十人统统发了一个汴京五十美的证,外加一人数套当季时装。
明玉绸缎庄家大业大,有宋富贵这等背景善后自然料理妥当,好在这时装宣传到位,倒也不至于空空一场。
她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儿,有人敲门,邵无归在门口踟躇了一会儿,“姜兄。”
姜鱼儿强撑着开门,邵无归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这次同样是鼓足了勇气,不论如何,总要给自己一个说法,君子如玉,自当坦诚相待,哪怕,哪怕是感情也是应当如此。
“你怎么来了?”
外边倏地刮起一阵怪风,风势强劲,姜鱼儿将人请进屋内,邵无归压下心头忐忑,他放下一包药,“近来天气变幻,风邪不息,你,你多注意些身体。”
姜鱼儿心头微暖,不愧是自己笔友,果然对自己很不错。
她温声道:“多谢邵兄挂碍。”
邵无归点头,而后默然无声,姜鱼儿等了一会,出声问道:“邵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邵无归起身,背过身,却说不出话来,他酝酿了一会儿,回头,忽然看见姜鱼儿右脚上缠着的布带,惊疑道:“姜兄,你脚也受伤了?”
姜鱼儿心一紧,“没,没受伤,就是保养,我这不是身体不舒服,顺便做了个大检查,右脚生了片疹子,大夫就将其包了起来。”
“原来如此。”
姜鱼儿松了口气。
“姜兄,姜兄,你觉得我如何?”
邵无归鼓起勇气发问,姜鱼儿愣了愣,“邵兄是如玉君子,光明磊落,又有一片诚心善心,自然很好。”
只是很好吗,邵无归有些失落,他声音放柔了些,“姜兄。”
他准备表白,然而竟然看见了一抹碧蓝色出现在姜鱼儿的怀中,好像是面纱。
面纱,脚还受伤。
一切好像都串联了起来,邵无归脑中灵光一现,难不成,他心中出现了一个答案,旋即看向了姜鱼儿,他的眼神目光让姜鱼儿吓了一跳,旋即有些奇怪。
邵无归浑身上下仿佛被灌注了甘霖,一颗心上上下下之后总算落到了实处,原来是这样,姜兄其实就是那选美大赛的女子,那么自己这几日的踌躇忐忑岂不是庸人自扰。
他提心吊胆了许久,这下心头激动之情落下反倒觉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认真地看着姜鱼儿,柔声道:“姜,姜兄,我先走了。”
姜鱼儿迷迷糊糊,微微发愣。
邵无归心情激动,出门关门一气呵成,在门口倏地看了看天。林秋那日原来是在诳他,他摇头失笑,小声呢喃道:“林兄啊林兄,若不是偶然发现,只怕还真会被你诳到。”
星光飘然落下,太尉府中,唐明知桌上的烛火摇了摇,他莫名感到了几分寒气。
想了想,他唤来了林秋。
“林秋,去院内站两个时辰。”
林秋默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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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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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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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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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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