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他似乎总是少了平日地冷静自持,只余一股冲动盘桓在心。
而冲动果然是魔鬼。
莫言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他竟然也参加了那场婚礼,难怪从一开始他对她的态度就不陌生。她咬唇垂眼,身子抖得更厉害,她问:“白景天,看着一个被亲妹妹抢了老公的女人买醉,然后跟陌生男人上床,很好玩是吧?”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似乎只是问问,并不需要他回答。
然就是这样的态度,让他心口莫名一滞,他不由自主的翻身起来,紧紧盯着她,诚恳的说:“我从来没有觉得好玩,对那种负心背叛的男人,理当如此。”
莫言晴心底一颤,抬眼看他,他的神情再正经不过,说出的话却又让人觉得好笑。她忍不住问:“你不也是男人?”
“所以不能姑息男人。”他说此话时,神情太过认真,眼底似有暗流汹涌而出,几欲将她淹灭。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与她同仇敌恺,但是多年后再回想起他此时的神情,她才发现,那是一种掩藏得极深的仇恨。
她并不觉得好笑,却突然笑起来,越笑就越控制不住,整个人笑得蜷缩在床上,身子不住的发颤。
白景天抱臂俯视她,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好笑,她却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怎会如此多变?
前一刻还像快要世界末日了,下一刻就能欢乐至此?
笑声慢慢止住,莫言晴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撑身坐起来说:“白景天,若那些曾被你抛弃的女人听到你这话,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白景天抿了抿唇,并没有解释。
室内一时静下来,莫言晴顿时觉得全身不自在,她抬手拢了拢头发,正欲起身下床,却听他说:“莫言晴,除了那三种东西,你还想要什么?”
闻言,莫言晴又坐了回去,她认真的看着白景天,努力想要分辨他此刻的神情代表着什么,“只要是你力所能及的?”
“对。”
“即使是你全部身家?”她戏谑的问。问完她瞧他已经勃然变色,立即嘻笑开来,“说着玩的,就算你把全部身家给我又怎么样,钱多也不一定快乐。”琇書網
白景天觉得有一股怒气梗在心口,他认真的问她,她却像是听到笑话一般,他的脸色不由得沉下来,“那你想要什么?”
莫言晴偏着头,似乎很为难,又似乎在思考。良久后,她说:“如果你真的想给我什么才对得起我签的卖身契,那么就给我一个孩子。”
这是白景天人生中第二次失态。第一次,有女人向他索要真心,也是第一次,有女人这样半真半假的向他索要孩子。
他讶异地盯着她,试图分清她这句话里的真心有几分。
莫言晴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心虚的垂下眼睑,她嗫嚅道:“刚才那句话,你就当我没说。”
说完她慌乱地站起来,脚步还未迈出去,手腕已经被人扣住,他伸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他贴着她,低声说:“你真的想要我的孩子?”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语气淡弱温存,竟是含了期许之意。
莫言晴心底一震,心跳骤然失速,只觉腰间大掌暖而有力,似要将她烫化。他的左胸贴着她的后背,他的心压着她的心,一下一下,愈跳愈快,愈跳愈热。
热度如火,攒为一团,自心而下,烧透全身。她的腿根一阵酸软,险些就要陷在这样的温存中,最后一丝理智将她拉离迷思。
她抬起手,握住腰间的大掌,手指轻扣上他的指尖,将它们拉晴,她侧过头,僵硬的笑了笑,“自然是假的,你这样的人,肯定不甘心被孩子绊住脚。”
“没试过又怎知我会不甘心?”白景天不得不承认,他很愤怒。刚才有那么一秒,他想跟眼前这个女人生个孩子,他想为她,停住漂泊的脚步。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期待成了笑话。
她怎能如此反复无常,轻易地挑起他满心的希冀后,又轻易地让他失望?
莫言晴一惊,她的话怎么没有达到意料中的效果?他不是该不屑地甩开她,然后暴走么?“莫非你要为一颗树放弃整片森林?”
白景天将她扳过身去正对他,他唇边泛起一抹笑意,轻佻的瞄了一眼她的肚子,“谁说的,我只是允许你怀上我的孩子,可没说过我要为你放弃花花世界。”
“你!”莫言晴怒不可揭地瞪着他,他的话像是给了她莫大恩赐一般,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她甩开他的手,冷笑道:“怎敢让你如此委屈,想为你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应该不差我一个,既然如此,那请你把契约还给我。”
白景天脸色一沉,冷笑道:“莫言晴,没经过我的允许你招惹了我,你以为你想脱身便能脱身,你把我当什么了?”
这回换莫言晴傻眼了,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气得脸红脖子粗,“谁招惹你了?那晚的事你以为就你吃亏,我的清白毁在你这个千人斩手里,我还委屈呢?”
“千人斩?”白景天脸色更加阴沉可怖,尾音危险地上扬。
莫言晴害怕得向后退了两步,却仍是笼罩在他危险的气场里。她仰着头,看着他俊脸黑沉,她很想不怕死的点头,但理智及时制止了她。
她一手捂着肚子做难受状,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唉哟,好饿呀,不知道刘妈做好早饭没有,我下去看看。”
说完她拔腿就开溜。
白景天看着她迅速溜走的娇小身影,心中顿生无力之感,第一次,他拿一个女人无可奈何。
莫言晴冲出卧室后,全身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壁砖上。凡事只要遇上白景天,她的理智与冷静就跟她说拜拜。
刚才,她怎么会说出向他索要孩子这样的混账话,莫非她投入美帝国主义怀抱没多久,什么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她们的豪放?
她转过身去趴在墙上,拿头撞墙,真是没脸见人了。
一阵手机和弦铃声响起,莫言晴停止抽疯,自口袋里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接起,“哦,小新,这会儿你不是正在睡觉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言晴,你没收到我的简讯?我把那男人甩了,偷偷潜逃回国,你有没有空出来陪我喝一杯?”对面传来时小新熟悉又亢奋的声音。
莫言晴皱了皱眉头,失恋了还这么开心?“当然有时间,你在哪里?我等会儿去找你。”
对方报了一个地址,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莫言晴瞪着忽闪后灭掉的手机屏幕,摇了摇头,能把时小新逼回国,那男人的能耐倒是不容小觑。
抬头瞅了瞅紧闭的卧室门,莫言晴的心情又悲催起来。
老天,请劈道响雷,让白景天把刚才的话忘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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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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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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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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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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