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馨当时可高兴坏了,他以莲为聘,山为媒,说道:“我千寒一心只为一人,三生七世,不离不弃。”多么动听的誓言啊,当时她还乐呵呵了老半天,只是现在他已经六年没回来看过她了,当初的不离不弃如今倒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易北见她情绪低落,也许是触碰到了她内心的伤痛,便开玩笑道:“你这啊太冷了,我的皮毛都有些抵抗不住啊。”
余馨轻笑出声,接着他的话打趣道:“堂堂青丘九尾狐竟然会怕这点雪,若说出去怕不是个说书的笑话。”
易北笑道:“别啊,你这要是说出去,我还有颜面吗?”
两人愉快的说笑,倒是缓解了不少气氛,两个小孩也是面面相觑,听不懂他们再说一些什么,只能自顾的吃饭,但易北就没有那么好的胃口了,桌上摆放的都是一些清单的食材,粥,咸菜,还有一些野菜,其中油水也用的少,这样的饭菜让他始终下不了口,只能喝喝清水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对她道:“师尊令我辟谷,便不吃了。”
说这话的同时还带着些心虚,但是面对这饭菜,他还是宁愿将锅甩给沧澜君。
余馨犹疑的督了它一眼,说道:“哦。”可是,辟谷不是连水都不能喝吗?
于是,就在余馨奇怪的眼神下,易北心虚的坐立不安,起身托手告辞,余馨点点头,说道:“常来玩啊。”
易北扬起一抹弧度,道:“自然。”说完还冲着那两个小家伙眨眨眼,邪魅的让人快要沦陷。
喜青别开视线,吐槽一句,“妖孽。”
易北笑着,手中的折扇‘噗——’的一声打开,打开门寒风呼呼,几片零碎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易北掸掸衣服,说道:“真是冷啊,走了走了。”
走的时候还细心的关上门,余馨羡慕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免有些失落,易北向来潇洒,可从前的她何尝不是这般,只是……
余馨看向正在吃饭的两个孩子,她为人慈母,早就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的来去自如。
半夜,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声高涨的水声‘扑通——’吵醒余馨,余馨担心是一些鬼怪,便起身拿起篱落送她的情笛,蹑手蹑脚的开门走去,眼神左顾右盼,大气都不敢喘。
走到水涧桥也没有发现有任何的身影,只是湖中的火莲沉了不少,余馨眯了眯眼,水中渐渐的浮起一个身影,在光芒照亮下余馨瞪大了双眼,那张容貌,正是她心心念念了六年的千寒。
‘啪——’顾不上手中的情笛掉落,想也没想纵身跳了下去,湖水的寒冷使她浑身都在打颤,可她的眼里只有千寒,无视了这寒冷,伸手过去拉他上了岸,湖水的寒水不断拍打着她,体力有些不支,渐渐的淹没到了水里,千寒也被一带入了水。
余馨虽为水族,但剔除仙骨的她早已没了当年那般水性,现在的她不是龙也不是鱼,可以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怪,呼吸困难,缺氧的又游不上去,只能沉入水中。……
翌日,余馨从床上惊醒,一个激灵就去寻找千寒,可是没有他的影子,难道是梦?那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身子不免打寒,犹疑的回到屋里给两个小家伙备饭,两人吃完后就送他们去了学庄,回来的路上路过一片桃林,同样是春季,这里春色桃花,而水涧亭,白雪皑皑,冰天雪地,多么大的差别啊。
接过落下的一片桃花,不免又想起千寒初次和她告白时。
那时,她闯祸摔了太上老君的仙丹,被天宫的人逼迫到桃园仙山布雨三百年,千寒也是随她前来,那时候桃园仙山要比这里来的灵气,满色桃园,蟠桃大如石,千寒那日特意的穿了一件与满色桃园相衬映的红衣,腼腆害羞的站在她面前,她特意的嘲笑他说:“你怎么穿的和新娘子似的。”
他的脸色立马潮红起来,挺直了腰板反驳道:“新娘子有我这般豪气嘛?”
她哈哈大笑起来,调侃的勾起他的下巴一副流氓的模样逗趣着,他的脸又红了许多,磕磕绊绊的说道:“馨儿,我.……我喜欢你,我想牵着你的手,走南闯北,我想拥抱着你,你我相知,我想心里眼里都刻上你的名字,甜蜜到老,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依靠吗?”
他的眼里全是真诚,她的心悸动着,怦怦狂跳。走南闯北,你我相知,甜蜜到老,她本以为他们会这样过一生,直到五十年前,他开始不断的离开她一段时间,问他忙什么也不肯说,只是淡淡的一句,‘我是为你好。’
六年了,这一次走的比往常都要久,他就一点都不想她吗?一点都不想孩子们吗?难道真的是她想的那样,人老珠黄,在外面已然有了新欢?
眼泪划过她清瘦的脸,豆大的珍珠掉在落在地上的桃花里,黯然神伤。
远处,千寒双目痛楚的盯着她看,心里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他曾发誓,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与伤痛,但他食言了。狠然的转身离开,来到了东海,那湛蓝的海水让他恍惚间想起了曾经的余馨,笑容开朗,性格率真。拿出昨晚她掉落的情笛,这笛子上的彼岸花一看便知道是谁赠她的,手一丢,海水卷走,沉入海底,笛子淹没到了海里就像昨日她般。
昨夜,见到她不顾一切的冲到水里救他时,心里的暖阳比火莲还要炽热,他去捞往下沉的她,她不断的冒泡就快要死了,千寒一急吻了上去,带她离开了水面,见到掉落的笛子眼眸一沉,没管就抱她回了屋里。
他细细的打量着她,人要比六年前更加清瘦,那张已经有些苍老的脸刺痛了他的心,以前谁都说她天生丽质,就是连天宫的仙女们都没她这般清秀绝俗,不过才几年的时间就苍老成了这样。
但他不能让余馨联络篱落,不然他的计划会被篱落毁于一旦。……
学庄里,因为昨日的事后,两人都不受待见,遭到同学的歧视,嘲讽,喜青猩红了双眼,平复着想要上前揍人的冲动,平轩萎缩的躲在她身后,眼泪汪汪的,喜青见状,恶狠狠的对着他们吼一道:“滚。”
“呦,豪横啊,喜青敢不敢下课后去后山打一架?”那只虎妖说道,自从被夫子罚了之后,对他们两个的恨意到了巅峰,今天不断的再给他们挑刺。
平轩一听想要拉住喜青,喜青却无视了他,冲动道:“有什么不敢的。”
“好啊,后山见。”
虎妖带人离去,平轩抓着喜青的手紧了紧,糯糯的说道:“姐姐.……”
“没事,我们回去上课吧。”喜青安慰他,牵着他的回到了学庄,只是上课时,别的同学都在暗地里对他们动手动脚,夫子一坐椅子崩塌摔了下去,全班都指向是喜青安排的,喜青有苦说不出,只能被夫子罚站到下课。
下课后,同学本该各自回家,却都聚集到了后山观看这一场比拼。
平轩唯唯诺诺的站在她身后,喜青耐心的哄他去旁边等候,对面虎妖看着也有十一、二岁了,实力也在她之上,若想致胜只能智取。
“要不要我让你三招啊?”虎妖双手叉腰嚣张的说道,偏偏这看在喜青的眼里,着实欠揍的很。
喜青手凝灵力,身形极快,在他的脸上扇去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不仅让虎妖懵了,更是让围观的人也都懵了,只听喜青如同王者的声音道:“你娘没教过你轻敌是大忌吗?”
所有人都是一愣,这喜青这么霸气的吗?在学庄时,不是除了一点硬气之外都听软的,这会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般?
虎妖半响才回过神来,怒视于她,“你敢打我。”
喜青又是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巴掌,说道:“我就打怎么了?”说完,又狠狠的扇了几巴掌,虎妖一下整懵了,脸肿胀的厉害,火辣辣的疼。
“啊——”虎妖一怒,手中的爪子朝她抓去,喜青一惊后退了几步,虎妖像是疯了般,毫无章法的朝她抓来,喜青躲闪一个又一个,手中凝聚的灵力,趁机空档一掌拍在他的胸膛上,他立即被击飞出几米,口吐出鲜血。
虎妖也是没有想到就这样被她打倒,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了。他抬头看去,喜青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一副威严,他对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神,站了起来,一个火球朝着她飞去,喜青手中快速的打出一个手诀,水漩涡将火球融入其中,瞬间就成了水球。
虎妖又上前,爪子狠厉,喜青每次都能够轻易的化解,就在这时听到一道惨叫的哭声。
“啊——,姐姐,呜呜.……”
喜青一顿,扭头看去,那群人正抓着平轩,一些人正对他拳打脚踢,喜青顾不上那么多就要上前去救他,虎妖这时候拦了下来,趁她分心之际,爪子狠狠的在她的背上刮出几道血痕。
喜青受到冲击往前扑去,虎妖一脚重重的踩了下去,背上本来就伤,他这么一踩无疑是加重了许多,虎妖在她的伤口很碾来碾去,疼痛感更甚,虎妖又一把拽过她的头发,凶狠的说道:“不是很豪横吗?在横一个啊,在打啊。”
虎妖手上一用力,喜青头皮和背上都疼的要出泪水,见到自己的弟弟被人欺负,眼泪不禁的流入出来,她恨自己没用,连弟弟都保护不了。
“住手,住手……”喜青大喊,她听不到虎妖在说些什么,身体扭动却挣脱不了他脚下的束缚,平轩被打晕过去,可他们还没有停手,心中痛的犹如一把刀插进来,比背上的伤痛还要痛,“啊——”
体内迸发出一道强悍的力量,虎妖被震飞而出,等他再看时,天空出现了一只半龙半蛟的怪物,那怪龙朝着他们重来,所有人都害怕及了,不过片刻,所有人都死了,虎妖害怕的立即跑了出去。
喜青身体难受的,撑不过几秒就变回了人样,只是体内的那股强悍的力量不断冲击着她的奇经八脉,就像是要炸裂一般。
喜青忍着疼痛,向平轩爬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抱起他,“平轩?平轩?”
平轩缓缓的睁开眼睛,见到喜青,哭了出来,抱住她,喜青安慰道:“我们回家,以后这个学庄我们不来了。”
平轩哭道:“姐姐,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们?”
喜青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她既不想打击他幼小的心灵,但又想让他认清现实,最终犹豫了一番,道:“人各有所爱,别人喜不喜欢是他们的自由,如果一个人不喜欢你,那么怎么看都不顺眼,总会找你麻烦。”……
回到水涧亭,余馨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他们浑身都血淋淋,着实可怕,喜青和她说了全过程,并说道以后都不去学庄了,余馨悔恨自己不能保护好他们,和庄子说了声以后不去,她是怕了,万一以后再出这档事呢。
但是好日子不长,虎妖回去后告知了家长,家长又带着许多人来除魔,余馨有些懵,问道:“怎么了?这么大阵仗。”m.xiumb.com
其中为首的是夫子,说道:“你孩子是魔,是怪物。”
“对,怪物。”
“.……”
所有人都开始起哄,余馨慌了,怪物?虽然她剔除了仙骨,但是孩子没有,怎么会是怪物呢?
余馨说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多说无益,我们直接进去找。”其中一只鼠妖说道,推开余馨就大步走了进去,只不过这里天地寒冷,不免有些打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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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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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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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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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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