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公主努力压低了声,“母妃,皇兄……”
秦渊说的那些话,不会是无的放矢,看母亲的反应,更不像一无所知。
皇兄秘密返京了。
惠妃猛地抓紧她的手,双唇抿紧。
庆阳公主噤声。
身后突然一阵有力的铁甲铿锵声响起,母女俩惊地回头,却是一队禁军威风赫赫地跑过,前头带队的,正是姜奉秋。
忆起适才姜奉秋带领禁军杀入养心殿的画面,母女俩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惠妃尤甚。
惠妃怔怔地望着禁军提到跑过,双唇颤动。
“然儿,你看他们像是去哪?”
“……瞧这模样,仿佛是宫门的方向。”庆阳公主也不敢完全确定。
“宫门?”
惠妃声音,紧抓着女儿的手。
庆阳公主顾不得痛,安慰母亲,“没事的母妃,太子既然说了那些话,必是留有余地的,否则,他也不用说这么多了。”
惠妃神色多了几分复杂,似松了口气,更似有不甘,“连你也觉得你皇兄必败?”
庆阳公主顿住,贝齿咬了下唇,“太子能提前洞悉所有人的动向计划,母妃觉得呢?”
皇兄秘密回京的事情,连她都不清楚,秦渊却知道得一清二楚,秦渊对全局的掌握,可见一斑。
惠妃神色颓然,身上忽然失了力道,亏得庆阳公主紧搀住她。
……
“王爷,机不可失,眼下是出手的最好机会了。”
幕僚不知主子在犹豫些什么,只能焦急地催促,急得都跪下了。
太子与贤王相斗,主子正好带兵入宫“勤王”,名正言顺地浑水摸鱼,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请王爷决断!”
看着一屋子矮下身子的手下,秦涧握在身后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知道手下说的是对的,自己若想一争,这是最后唯一的机会。
曾经,他确实厌倦过,想过干脆放弃,但那并不代表当大好的机会捧到自己面前时,他不会心动。
若不然,他也不会一接到消息,就匆匆赶回京城,秘密筹划这一切。
只是临到关头,他却忽然犹豫了。
见主子迟迟不能下决定,幕僚着急,“王爷,别再犹豫了,难道您想一世仰人鼻息,生死由人?”
秦涧眼睛陡地睁大,仿佛又看见那支凌厉的利箭向着自己的心口呼啸而来。
生死由人……
做不成坐在最上面那人,可不就是生死由人吗?那人一个命令,自己便命陨荒野。
想起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感,秦涧面沉如水,“来人……”
“咻!”
就在这时,一支灌满力道的冷箭猛地直直射入,砰地一声牢牢钉在他右侧后方的圆柱上。
“谁!”
身着铠甲的副将大大喝一声,冲出门外,结果只看到一道敏捷的身影檐纵身一跃,消失在眼前。
瞧这速度,追也是白费力气,追不上的。副将狠狠啐了一声,愤然转回屋内。
但见秦涧正摊开一张白纸匆匆浏览。
看样子,这纸条应该是刚才那黑衣人一同射入的。
幕僚急匆匆起身,站在秦涧身畔,正欲看看纸条上写的内容,却被秦涧快一步挡住了。
秦涧将纸揉成一团捏在手心,脸上闪过挣扎,艰难地闭了闭眼。
众人莫名,又觉喉咙发紧,等待着秦涧的最后决断。
“散了罢。”
丢下这么三个字,他边朝外走边喊,“备马,本王要入宫。”
在场众人脸色齐变,“王爷……”
还不等他们说出话来,秦涧已经丢下所有人走了,留下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
*
秦涧大摇大摆地入宫。
彼时,正赶上一众臣公女眷出宫。对于这些人来说,今日可算是刺激了。先是在奉先殿里担惊受怕了大半日,原以为平帝转醒就天下太平,转眼奉先殿就着火了。
亏得他们提前被疏散出来,否则还不知道会搭上多少性命在里头。
还未等他们后怕完,禁卫军就开始提刀杀人拿人。
血溅了一地,些个胆子小的人当场就昏死过去。
好在禁军不是胡砍乱杀,默默将目标杀完绑完,便只是将他们赶到奉先殿边上的承泰殿,留了一队人马在殿内殿外看紧他们。
谁敢有异动,立即格杀勿论。
宫变当真发生了!
宫变并未祸及承泰殿,但是所有人都焦惶不已,紧紧缩在一起,生怕下一瞬便又会有其他队伍闯入,提刀砍杀。
就这么熬啊等啊,仿佛等了十年之久,承泰殿宫门被打开,大内总管祝公公前来传消息。
言则中宫母子假传圣旨,私自调兵,意图刺杀皇上、储君,已被当场拿下,等候审判。
众人瞧见不管具体什么心思,面上无不呈激动愤慨之色,严词叱骂谋反的叛贼母子,坚决与逆犯划分界限,向朝廷表忠心。
祝公公似乎不大爱听这些,只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赶着回养心殿伺候了。
祝公公走后又来了一波禁军,手上捧着一本名册,上面也不知道写的什么,总之被念到名字的就阖家上前,有的被直接放走,有的却被当场扣住。
扣的都是跟贤王一派走得近的。
谋反之罪,牵连广众,太子这是要秋后算账。wWW.ΧìǔΜЬ.CǒΜ
在场人无不胆战心惊,拼命回忆自己有否与先前贤王一派走近,没有的暗暗松气,有的即刻如丧考妣,悔不当初。
如是一波又一波地放人拿人,转眼天色都暗了。
得以归家的各家如蒙大赦,又像是背后鬼追一般,脚下生风迈着脚步疾走出宫。
在一众着急出宫的身影中,逆向而行的秦涧很难不引起注意。
“凌王殿下?”
“凌王不是送公主和亲北狨吗?怎么在这儿?”
“兴许是得知皇上病重,匆忙往回赶?”
“瞧这装束精气神,怎么看也不像风尘仆仆赶路的样子。”
“你是说凌王其实早已返京?”
“凌王返了京城却秘而不宣,难道……”
在场人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神色微妙。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臣迈着快步往前走,“你们还有心思猜这些有的没的,我现在只想赶紧出宫,越快越好。”
众人如梦初醒,“说的是,赶紧走赶紧走!”
管他甚密谋算计,都跟他们没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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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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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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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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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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