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等到朝霞公主终于哭够了发泄够了,有了说话的心情,两人便在厢房内聊起天品起茶来了。
一切都挺融洽,结果也不知是什么环节出了错,没一阵姜杳就感觉一阵头晕眼花。
她抬眸看对面,发现朝霞公主跟自己同一反应,她便立即觉察不对,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喊人,她人就先倒下了。xǐυmь.℃òm
亏得姜杳还有离魂大法,不然就真的不省人事了。
离了身的她看着眼前昏得不能再昏的自己和朝霞公主,不由感慨果然不管何时何刻都大意不得。
这茶居她来过许多次了,从来没出过任何事。
而且想着不过是和朝霞公主见面,应是不会有什么事,她便没带什么人,也没让随身伺候,让他们在楼下等着而已。
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没曾想上得山多终遇虎,这就出事了。
姜杳正感慨着,突然就听门扉吱呀一声,一个小二模样的男子入了内。他帽檐拉得极低,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
眼见屋内都晕着,男子得逞一笑。
姜杳只觉得这笑诡异,不是被吓到的那种诡异,而是觉得奇怪的诡异,这人明明是笑着的,皮肉却似乎没什么牵动。
人皮面具?
又是迷药又是面具,这人到底是什么人,是冲着她还是冲着朝霞公主,还是冲着她们两个一起?
姜杳很快有了答案。
但见那男子看也不看朝霞公主,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直接扶起自己,避开人下了楼,去了后门。
后门处停了一辆马车,男子手脚麻利地将她塞上马车,自己也一跃上马驾车离开。
姜杳瞪大眼看着他这利落的动作。
她常来这茶居,贪的是这处清幽雅静,人烟少不嘈杂,这下可好,反而方便贼人作案。
望着一骑绝尘的贼人,她忽然觉得,自己等到今日才被人劫,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姜杳站在屋檐上,想着自己的身子,可即刻又想到还昏迷不醒的朝霞公主。
要是她走了,朝霞公主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没人守着,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正犹豫着,姜杳便见秦涧的身影,瞧见他推门进了此间,她便知朝霞公主肯定不会有事了。
她于是不再迟疑,追上那狂奔的马车。
马车跑起来费劲,姜杳却不过几息就追上了。
她原可以一掌劈昏了这劫匪,却没有真的这么做。
绑都被绑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她眼下好奇的,是这个劫匪到底什么来头。
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绑她?
这人提前准备了那么多,肯定不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那肯定也不会不知道她跟太子的关系。
是什么人,胆子大到敢跟太子作对?
这人能做这么多事,背后也不会只有他自己吧。
姜杳思忖着,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再说。
姜杳看着这男子带着自己七拐八拐到了一间老旧的房舍,周围僻静,小路纵通,倒是个藏身隐匿的好地方。
她看着男子将马车藏好,将自己扛下马车,随手扔在简陋的床上。又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麻绳,将她手脚捆住,扎得严严实实。
姜杳还没来得及吐槽他这粗蛮暴力的行为,却见他转手就卸掉了她带在手腕上的流萤镯。
她神色顿时一变。
她身上这么多件首饰,他哪一件都不拿,直接就奔这流萤镯,显然是知道关键的。流萤镯是她的随身暗器,但她用的次数并不多,很少在人前显露。
这人是怎么知道的?他到底是谁?
姜杳盯着他,试图看穿他藏在人皮面具下的真面目。
仿佛听到她的心声一般,办完一切后,男子找来一盆水,手沾着水在脸上一阵捣鼓,不多久便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姜杳猛地吸气。
男子脸上两道紫黑虬曲的伤疤,好像两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上面,凶戾嗜血,叫人不敢再看。
姜杳毫不怀疑,这人手里沾过人命。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的五官特征,深目高鼻,分明是外邦人。
她即刻想到还盘踞在京城未去的北狨使团。
图桑?
姜杳又立即摇头。
不会的,图桑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和亲这一件事上面,应该不会再打自己的主意。再者,以图桑面对秦渊时那犯怂的样子,想来也是没胆子做这些事的。
那又会是谁?
跟她交际比较多的外邦人,除了图桑,就剩下朝霞公主了。
可朝霞公主跟自己无仇无怨,没理由会做这些。她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朝霞公主不是这种人。
将二人都排除在外,姜杳一时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她重新看向刀疤男,希望能从他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一细看,姜杳这才发现,他左手有些问题,似乎也受过伤一般,举动不是很自如。
身上脸上都是伤,沾过血,也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背景,为什么盯上她。
姜杳沉思。
他只是绑了自己,却没有其他动作,最终目的应该也不是自己,应该是想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
拿她要挟谁呢?
秦渊?她爹?还是她哥?
姜杳不得其解,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窸窣声。
那刀疤男顿时警惕,迅速闪到门边,长长的大刀紧紧捏在手上,一双如狼的眼睛死死闭紧的门,浑身森戾之气。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短两长的敲门声。
姜杳猜想这应该是刀疤男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听见这声,他浑身的煞气泄了几分,手上的刀却紧紧捏着,用不灵活的左手将门开了条小缝,警惕看了一眼,才将门打开。
来人头上戴着兜帽,低着头,模样看不真切。但是从身形上看,是个挺高挺颀长的男子。
“进来。”
门外的人应声入内,刀疤男重新闭了门。
待完全进了室内,来人解了兜帽,露出一张姜杳熟悉的面容。
贺少君?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眼前之人却确确实实是贺少君。
虽然他如今已不是秦渊的心腹,但大家同在京城,两人还是不时能遇得上,这张脸他不会认错的。
贺少君怎么会跟一个外邦劫匪勾结在一起?难道他跟那个林子威一样,也是潜伏在东朝的细作?
姜杳心思飞转着,见贺少君淡淡看了床榻上的自己,问道:“顺利吗?”
“比预想的顺利许多。”刀疤男回答。
让人劫得很顺利的姜杳:“……”
决定了,以后出门一定要丫鬟小厮护卫暗卫齐带,里三层外三层地护拥着,看谁还能近她的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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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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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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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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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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