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肖想过这样的情景,有一天,可以给他和她的孩子穿衣服,穿鞋子,看着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健康快乐地长大。
但只要想到当年她跟宋天晟一同出现,她亲口告诉他她的孩子是宋天晟的,这种幻想,就只能以幻想的形式存在了。
秦跃苍最后检查了一下星星的鞋子。m.χIùmЬ.CǒM
那天去沈嫚烟家公寓,注意到玄关边她的高跟鞋旁还摆着一双小小的鞋。
一只的鞋带松散开,另一只的鞋带也绑得不太好,不得章法。
他好像错过太多了。
错过她太多,也错过星星太多。
他依着这样的思绪,低下头,伸手开始为星星系鞋带。
星星脚尖儿抵了下脚尖儿,有点局促。
秦跃苍手指灵巧地动作,却不急不缓,十分有耐心,边说:“星星,你看,鞋带要这么系。”
星星低头看了半天。
秦跃苍边抬头,对上那双与他极像的眼睛。
小家伙满眼的茫然,显然没看懂。
“看懂了吗?”秦跃苍笑着问。
星星摇头,表情怯怯,似乎为自己没学懂而感到害羞。
“没关系,”秦跃苍笑笑,又低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低声说,“可以慢慢教你。”
“叔叔。”
“嗯?”
星星心思离开鞋带,眨眨眼,看着男人那张始终带着温和笑意的脸,认真问:“如、如果……我输了怎么办?真的要……”
妈咪会不会不高兴?
而他那表情,好像又怀抱了一丝自己有机会赢的希望一样。
天真得惹人欢心。
秦跃苍打直膝盖缓缓起了身,牵起他小手,淡淡一笑:“那就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是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你输了,就要跟叔叔一个姓。”
星星跟着他向外走,晃了晃他手,又死心地又问:“可是……可是,那如果是叔叔输了呢?”
秦跃苍垂眸笑:“叔叔没输过。”
“……啊?”
星星小脸立马垮了,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有点儿着急了,又去晃秦跃苍的手,试图撒娇,“叔叔……我、我想赢。”
秦跃苍眼底笑意更浓,“想赢?”
“嗯,想!”星星忙不迭点头,又怯怯地问,“叔叔会让着我吗?”
秦跃苍笑了笑,淡淡扔下二字,“不会。”
“叔叔……”
秦跃苍拉着星星到了场地。
自己也换了一身洁白的击剑服,气势斯文儒雅。
他带着星星来到击剑场地中央,教他练习击剑。
大人小孩儿笑声交杂在一处,欢欣无比。
秦跃苍没请教练过来,亲自上阵,半蹲在星星身侧,大手握着两只绵软的小手,长臂挥开,和星星一齐拿着个做了防护的剑柄,在空中带着他比划着。
秦跃苍倒真没想跟这么大的孩子拼出个输赢来。
他是先前听说了星星从小体弱多病,而沈嫚烟照顾不到他的时间都在幼稚园度过了,没这样的机会额外锻炼运动,免疫力和抵抗力跟不上,在这样流感多发的季节,定是不够抗的。
星星像是鼓足了一口气想赢他似的,学得非常认真。
小孩儿悟性又高,受到一点启蒙就通达,不出一会儿就能自己简单地运剑了,嚷着要自个儿玩会儿。
秦跃苍还想带着他玩会儿,小家伙却怎么都不肯了。
秦跃苍怕他受伤,给他脑袋上套了面罩,又喊来个教练,嘱咐了两句,就到一边去了。
他坐在场地一边,听张芒跟他汇报国内那边集团情况。
视线却还在不远的星星身上。
星星说什么也不让教练陪练,一副倔强模样和沈嫚烟很像,软绵绵的小胳膊在空气中乱戳着。
看似不得章法,但却好像还有那么些门道,几乎是自成一派了。
秦跃苍唇边不自禁滑过笑意。
又想起那一日星星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支撑自己爬起来,也不哭。
如此周而复始,坚强得令人心疼。
张芒见秦跃苍唇边略带笑,心底却打起了鼓。
男人外表斯文温润,一举一动都是与生俱来的矜贵优雅。
可这更像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让人觉得好接近的同时,却又无端地相信,你们始终无法亲近。
甚至哪怕他现在微笑着说要放火烧了这里,并立刻划燃一根火柴,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张芒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汇报。
可说了半天,秦跃苍却都没太大反应,不迎也不抗,看也没看张芒一眼,只一直望着那边的星星,目光辽远温柔,偶尔伴随一声低笑。
张芒的冷汗在额头积了一层又一层。
气氛一时凝滞。
末了,等星星在那边玩儿得差不多了,秦跃苍才收回了视线。他温和地对一边的张芒笑了笑:“站着干什么,坐下吧。”
张芒抖了下僵直的腿,这才坐到一边。
一番口干舌燥说累了,他连忙倒了一杯水,赶紧喝了一口润嗓子。
也不知秦跃苍刚才听没听进去,过了好一阵也没表态。
张芒如坐针毡。
星星玩儿了一趟,看起来一点都不累,活蹦乱跳的。
秦跃苍望着他,唇角始终勾着笑。
“那个……Boss……”张芒尝试出声。
秦跃苍这才回头,见张芒一脸凝重,他笑着扬了扬下巴,点过场地那边,突然问他:“会玩吗?”
张芒一愣,顺着秦跃苍视线,看到那个穿着击剑服,蹦蹦跳跳的小孩儿。
张芒自然知道秦跃苍的喜好,击剑一直都是他最喜欢的运动。
他讪笑着说:“会,不过,玩得肯定没您好。”
“没关系,会就可以,”秦跃苍淡淡移眸,吩咐一边的工作人员,“带他去换衣服。”
张芒踟蹰着,“……真要玩吗?”
“不是会吗?”秦跃苍见他不动,又笑了笑,“还是你不敢?”
张芒一凛,连忙摇头:“当然不是!”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秦跃苍似看出了他的犹豫,又抬起下颌,指场地中央的星星:“别误会,我是说,跟他玩。”
“……”
跟小孩儿玩?
“注意分寸,”秦跃苍眉眼一扬,笑道,“那可是我儿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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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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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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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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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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