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山和许大天忙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周玉林喘着气指着坡下说:“包,我的……背包……”
许大天忙打手势让赵家山和马如意下去寻找背包,并向着周玉林摆手,示意周玉林不要出声。然后他和张铁牛端着枪蹲在旁边的树下,十分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赵家山和马如意十分小心的来到山坡下的树丛里,寻找到了滚落到草丛里的背包。赵家山把包拎在手里向着山坡上冲跑,跑到半路时马如意的脚下被绊倒,身体从山坡上滚滑了下来。赵家山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揪住了马如意腰间的武装带,而此时他的脚下也有些发滑。
赵家山把手里的包顶在头上,然后腾出手摸到后腰上抽拔下刺刀,用力的扎进泥土里。另一只手松开马如意的腰带,紧握住了马如意的伸过来的手。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后开始同时用力,赵家山把马如意给拉倒了身边。
山坡上的周玉林伸头向着下面张望,他伸手推了一下眼镜,有些惊讶的说:“啊,他们……”
蹲在周玉林身边的张铁牛,伸手一下子把周玉林的头给按进了草丛里。
周玉林对张铁牛这样的粗鲁有些恼火,他拿开按压在头上的手,猛的把头从草丛里抬扬起来,有些气愤的说:“你!我是担心他们,你为什么……”
张铁牛还没等周玉林把话说完,再一次抻手把周玉林的脑袋按进了草丛里,并小声:“给我闭嘴别说话,他们俩不用你操心。你给我老实的呆着。”
周玉林再次抬扬起脑袋,伸手扯下脸上的草叶说:“你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完……”
张铁牛用手推了一下周玉林的脑袋,说:“你说个屁!这是鬼子的封锁区,你乱喊什么。跟我们一起走道,你最好给我规矩点,听我们招呼!”
这时远方有摩托车的声音响起,并有雪亮的灯过一闪而过。周玉林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没再说话。
赵家山和马如意都从坡上爬了上来,赵家山把手里的包交到了班长许大天的手上。许大天接过背包刚要背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周玉林忙上拉住了背包的带子小声说:“班长,这包还是我自己来背吧。”
张铁牛收枪从树后面站起身,说:“装的什么破宝贝疙瘩呀,还不让我们碰。”
许大天把包还给了周玉林后,对张铁牛说:“这是军事秘密,你少给我多嘴,快走吧,趁着天黑我们应该多走些路。”
赵家山看到张铁牛有些不乐意,忙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耳朵。张铁牛摇晃着脑袋,伸手把赵家山的手给拔挡开了。看到许大天几个走远了之后,断后的赵家山用树枝把刚才趴过而压倒的草拂平,向着四周又巡视了一番这才离开。此时已经进入了日军封锁区,可能稍不经意的印迹,都会引起鬼子巡逻兵的注意。
经过一夜的长途奔袭,天亮之后许大天等人放慢了速度,并在中午时分潜入一片树林,静静的蹲卧到了草丛之中。灼热的阳光照耀在他们的后背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细密的汗水。许大天看了一眼沉默的周玉林,从怀里拿出一个黑窝头递给他,周玉林摇了摇头没有接受。
许大天没有收回手,说:“你这不说话可以,但是不吃点东西可不行呀,前面还有很远的路呢?”
周玉林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我……我是想,省给你们几个吃,你们毕竟保护我的,一定要有好的休力。”
坐在旁边的马如意伸拿过窝头,硬塞到了周玉林的手里,说:“行了,你还是吃吧,我们带的干粮多不用省的,保护的是你,所以更不能让你饿着。”
周玉林十分礼貌的点了点头,掰下了一块窝头放进了嘴里吃起来。
马如意拿出水壶自己喝了一口,递给了周玉林后又问:“听你口音是西北人。”
周玉林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说:“我是西安人。”
许大天透过草丛往外看了一眼,小声说:“为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尽量要天黑才走路,现在离天黑还早呢,你吃完东西可以睡一会儿。昨天夜里跑的急,你这腿脚有点跟不上趟呀。”
周玉林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是,我是有点跟不上你们的。”
马如意笑了笑,说:“看你戴眼镜白白净净的象个教书先生,跟我们这些当兵打仗的一起赶路,有点让你遭罪了。”
周玉林感觉马如意和许大天,不象赵家山与张铁牛粗鲁,往他们身边凑了凑说:“呵……谈不上遭罪。一看你们就是天生当兵的材料,身体都很棒,要不然总部也不能派你们来送我。”
马如意把没有吃完的半个窝头又装了起来,说:“这位先生你可别这样说,我们几个谁也不是天生当兵的材料,如果不是为了把鬼子赶跑,谁也不会来扛枪打仗的。我以前是个小木匠,班长以前是个捏面人的手艺人,张铁牛是打铁的铁匠,要说我们四个里面摸枪杀人最早的还是小山子,他很小的时候闯关东去了东北,后来全家被鬼子杀了,他拿着菜刀只身夜闯鬼子开拓团营地,杀死了许多日本人。然后他就跑回山东老家加入八路军。”
周玉林吃着窝头听的很认真,他看到远处侦察归来的赵家山和张铁牛,用手指着说:“你说的那个小山子,就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吗?”
马如意扬起头来看了一眼,说:“对,前面的就是小山子,后面的就是我们的铁匠铁牛。”马如意说完了又把身体缩回了草丛中。
赵家山端着枪弯着腰在树林里穿行,动作十分的敏捷迅速,他蹦跳到许大天的身边后也趴卧在了地上。
许大天问:“前面有情况吗?”
“前面几个村庄都被烧光了……”赵家山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许大天刚想说话,忽然看到了赵家山破旧的军装背面,划扯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子,忙伸手指了指他的军装。
赵家山明白了许大天的意思,卸下身上的弹药与装具后又脱下了军装,说:“看来鬼子刚刚来扫荡过,应该安全。”
许大天解开自己的军装,从里侧拿出针线包,开始十分熟练的缝起了衣服,嘴里咬着线头说:“这帮可恶的小鬼子,看来他们也是知道自己的命不长了,走到哪里都是使劲儿的折腾。”
赵家山从包里翻出一个窝头,大口的咬着说:“在这封锁线上穿插,感觉比在前线冲锋清静多了,可能小鬼子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们正在他们的肚子里呢。”
许大天飞快的缝了几针,用牙咬断衣服上的线头说:“太清静了也不是好事儿,稍有点动静可能就让鬼子发现我们的踪迹,为了顺利完成任务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儿……”
山林深处忽然传来枝叶晃动的声音,赵家山把还没有吃完的窝头叼在嘴上,赤着背翻身坐起来,把飞快的拉上了枪栓。张铁牛和马如意听到声音也警觉起来,并都把枪瞄向了树林的深处。赵家山扬起胳膊向着身后打了个手势,许大天等人忙形成三角战斗队形,紧紧的把周玉林保护在了中间。
赵家山慢慢的起身向着前方靠近,炽热的阳光映照在他黝黑发亮的后背上。前方视线渐渐开阔起来,而刚才传来的声响也不见了。赵家山弯着腰转出茂密的树丛,看到前方一片开阔地上,竖立着一排木桩,每个木桩上都捆绑着衣衫褴褛的尸体。五只野狗正在争抢着撕咬着。野狗听看到了赵家山的到来,都回转身体冲扑过来。赵家山举起枪刚要射击,他又把枪放在了地上,而是从后腰里抽拔出刺刀紧握在了手里。
冲在最前面的野狗跳窜起来向着赵家山扑咬,赵家山挥刀捅进了狗的肚子里,拧转手腕让狗摔倒在地上。第二只狗刚刚咬上赵家山的脚腕,刺刀从它的脖子里扎刺了进去。另一只狗冲到赵家山的后面,跳起来两只爪子刚刚搭上赵家山的肩膀,被赵家山扯背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他抡起这只狗来抵挡另外两只虎视眈眈的野狗。
许大天等人从后面跟跑了过来,看到了赵家山正被野狗攻击。张铁牛举起枪就要射击,许大天伸手按在了他的枪上,说:“不能开枪!”
马如意抽拔出刺刀往前冲跑,张铁牛也抽出斧头跟了上去。
周玉林拿扯起地上的一根枯树枝也要往前跑,许大天一把揪扯住他的衣服,说:“你干什么!你给我老实的呆着!”
周玉林忙停下了脚步,把手里的树枝扔在了地上。
赵家山把手里已经摔死的狗扔了出去,吓的另外两只狗躲闪,而由于张铁牛等人的到来两只狗吓的要逃跑。赵家山把手里的刺刀倒过来,握着刀尖甩了出去,一只狗惨叫着瘫倒在了地上。张铁牛在奔跑中从后腰上抽出斧头甩了出去,最后一只狗也瘫在了地上挣扎。马如意冲到两只狗的近前用刺刀给扎死。张铁牛收回斧头后跑到赵家山身边,看到他的后背与腿上沾满了血迹。张铁牛伸手按压赵家山的肩膀,示意他坐到地上。
赵家山紧咬着牙坐到地上,张铁牛在衣服上扯下一块布,从水壶里倒水沾湿后,十分细心的给赵家山擦拭,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包白色的药粉,轻轻的洒在了赵家山的后背上。伤口的疼痛让赵家山咬紧了牙关。
许大天带着周玉林走到了赵家山的身边,问:“是狗还是狼?”
赵家山紧咬着牙说:“是正在变成狼的狗……要不然,这帮畜生连人都敢吃吗。”
周玉林听了有些吃惊,有些不解的问:“人都敢吃……”
赵家山抬起手指了一下旁边,周玉林看到了地上已经被野狗咬烂的尸体,他忙把脸转回来伸手捂住嘴蹲在了地上。最终还是没有憋住,把刚刚吃下的窝头都喷吐到地上。
赵家山用眼角余光扫看了一眼还在吐的周玉林,有些讥讽的说:“不至于吧,没看到过死人吗?”
周玉林抹了一把嘴,说:“不是,是没有看到过被狗咬成……”
赵家山冷笑了一声,说:“哼,我以为总部让我们护送的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呢,原来是位见了死人就能吐的少爷秧子。”
周玉林拿出手绢来擦嘴,听到赵家山这样说他,擦拭完忙把手绢收了起来。
张铁牛听赵家山这样说,他也来了精神,走过来对周玉林说:“这位先生,你要是跟我们打一仗就不会吐了,躺在死人堆里一样啃窝头的,一样会想吃红烧肉的。”
周玉林听到张铁牛提到红烧肉,他蹲在地上又想呕吐。
马如意从狗身上拔下赵家山的刺刀,围着几具尸体转了一圈走回来,把刺刀插在了赵家山面前的地上,说:“小鬼子真他娘的残忍,手脚都打折了不算,还都给开膛破肚了,从穿衣服来看象是村子里的普通老百姓。”
赵家山紧握着双拳咬牙切齿,恨恨的说:“我帮猪狗不如的杂碎东西,除了祸害老百姓还会干什么!真是他娘的畜生!”
张铁牛给赵家山上完药后闪在了旁边,许大天走过来把赵家山的军装给披在了身上。赵家山起身把军装穿好,又把各种装具都背挎到身上,然后伸手抽拔起地上的刺刀又挂到了身后,与张铁牛等人开始往回走。m.xiumb.com
许大天看周玉林愣在原地,忙拉了他一把,说:“走吧。”回过神儿来的周玉林忙往前紧走了几步,跟在赵家山等人的身后。
许大天端着枪又回身扫视了一圈儿,然后十分谨慎的跟在了周玉林的身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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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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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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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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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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