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夏双手紧了紧,低低地说:“歇一会儿吧。”

  凌天业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回答:“按照这个节奏一直跑,就不会觉得累了,突然休息的话,待会儿就跑不动了。”

  叶小夏轻轻咬着嘴唇,心中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感情,大抵称之为感动吧……

  毕竟是病人,叶小夏坚持了一会儿,双眼皮开始打架,逐渐支撑不住了。在睡过去之前,她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喃喃道:“我爱你……”

  叶小夏说完便睡着了,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在凌天业耳边响起,因为发烧而灼热的鼻息喷吐到他的脸颊和颈间,在冰冷的夜里是凌天业能够感受到的最高的温度。

  他的身体还在机械地按照指令而跑步前进,然而大脑则早已罢工停止了运转,整个人都因为叶小夏方才说的那句话而战栗。

  他刚刚没有听错吧,叶小夏说了什么?爱他?

  凌天业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爱这个字眼,有多久没有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了?

  越来越多的问题横亘在两人中间,矛盾不断激化,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和叶小夏的婚姻已经要走到尽头,根本无法挽回了。

  他无数次怀疑过,叶小夏真的爱他吗?

  凌天业从来都是一个十分自信的人,然而在对待叶小夏的问题上,他完全丧失了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霸气,变得小心谨慎畏首畏尾起来。

  他甚至不敢跟叶小夏开诚布公谈一谈这个问题,他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在害怕。如果叶小夏给他的回应是不爱了,到时候又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离婚,从此各奔东西,形同陌路吗?

  只要想到叶小夏会跟他没有任何牵连,他们的人生将没有任何交集,她未来会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旁,言笑晏晏,那双柔情的眼睛中再没有一个叫凌天业的人,凌天业心中便会涌起深深的疼痛,让他不能呼吸。

  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能不能为两人的关系带来转机呢?

  念头在凌天业心中一闪而逝,很快又抛到脑后,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中心医院明亮的标识,顿时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一个念头,终于到了!

  夜晚值班的医生很显然对接待这两名病患也很诧异,凌天业直奔急诊,看到迎上来的医生之后焦急地说:“医生,我太太发高烧已经几个小时了!”

  医生对待这样的病人已经非常有经验,有条不紊地安排凌天业将叶小夏背到病房中让她躺下,温和地对凌天业说:“先让你太太躺在这里休息一下,会有医生护士来观察她的情况,给她配药,你不要着急。”

  凌天业眉头紧锁,一秒钟都没有松开,对叶小夏躺在这里十分不放心,急切地问:“我太太不会有事吧,她真的烧得非常严重。”

  医生见惯了这样的病人家属,耐心地安抚他说道:“放心,是因为着凉和过度劳累引起的发烧,输一晚上液热度就会降下去,然后按时服药就行。”

  凌天业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医生叮嘱他要去挂号,凌天业恋恋不舍地往病房外走,一边还回头看着病床上的叶小夏,如果可以,他真的一秒钟都不想离开,想到叶小夏要离开他的视线,心中就是一阵心惊肉跳,踏实不下来。

  凌天业是真的吓到了,叶小夏这场高烧来势汹汹,如果他今晚没有发现的话,那后果会怎么样?

  一想到叶小夏差一点就要一个人躺在床上熬过漫长的一夜,甚至很有可能留下什么后遗症,凌天业心脏就是一阵紧缩,忍不住埋怨起自己来。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叶小夏身体不舒服呢?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知心话了,但是一个人的了脸色总是能看出来的吧。叶小夏这场高烧不过是疲劳积攒到某个点上的骤然爆发,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叶小夏的异常,早点带她来医院检查,就不会到今天这种地步。m.xiumb.com

  怀着这样的心情,凌天业快步走向正厅去挂号缴费,半夜医院空荡荡的,除了值班医生和住院的病人之外,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一切手续就进行地非常顺利,他缴费之后握着手里的单据急匆匆往病房赶,虽然半夜可以挂急诊,但是该走的流程医生是一定要走的,见不到单据也不会给病人配药,他没多耽误一秒,叶小夏就会多受一秒钟的苦,只要这么一想,凌天业的动作就快如闪电,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他冲到病房把单据胡乱往医生怀里一塞,连忙扒着床沿去看叶小夏的情况,紧张地问:“医生,我太太刚刚有没有醒?”

  医生已经把单据递给随行的护士了,见他紧张的样子笑了笑,“睡得很踏实,待会儿输液的时候你可得一直陪床看着她,万一动作太大脱针了,还要提醒我们。”

  “嗯。”凌天业点点头,趁着医生去配药的这段时间里,握住了叶小夏的手。

  触手的皮肤滚.烫,凌天业心疼极了,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叶小夏的嘴唇,又用棉棒沾了水给她轻轻擦拭已经干裂起皮的上下嘴唇,动作温柔而细致。

  医生护士来给叶小夏扎针时也见到了这个场面,值班医生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慈眉善目非常和气,乐呵呵地问:“先生跟太太感情一定非常好吧。”

  凌天业一愣。

  护士动作迅速地扎好了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羡慕地瞄了一眼凌天业,这位先生长得可真帅,他夫人也很漂亮,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关键这么帅还这么疼老婆,简直好福气啊,唉,人比人气死人!

  凌天业小心翼翼地看着叶小夏扎好针的手背,轻声问:“等这瓶快完了的时候,按铃叫人就行了,是吗?”

  医生点点头,“一共五瓶,输完要到白天了,先生你陪床也很累,早点休息吧。”说完带着护士离开了。

  、凌天业刚刚跑了很远的路才到医院,这时候那股劲头还没有下去,整个人都很精神,完全不困。他搬了椅子坐在叶小夏的床边,一边轻轻帮她暖着手,一边拿着本医院的刊物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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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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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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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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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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