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是吐诗词,吐的是他白鹿书院的脸面!
没人敢说话,二品大儒宋传书站在这呢,白鹿不是没别的二品,都是藏起来的,不能轻露。
各家天下行走身边护道最多是个三品,谁能想到镇妖司弄了个二品大儒来护道!
更不用说栏杆处站着的那老家伙,也不是个好惹的货色。
陈玄策哪儿管他们怎想,刚出发的时候,他是带着镇妖司的任务,看到赦妖境的时候,他有了三分怒,白鹿登山有人恶心他,怒又多了二分,真正让他此时想灭了白鹿的原因是他凭栏望景偶观白云之时,镇妖图录给的提示。
“人魔,一品。恶,镇!”
想都不用想,那云气中藏着的必然是白文武!
人魔,啖人者!
天灾人祸易子而食的人魔,他勉强能接受,白文武这个在白鹿书院长大的,他不能忍。
现在又干不过,只好拿白鹿出气。
走回方桌,看向老韩,问道:“韩叔,可有好酒?”
老韩回头,笑了笑,挥手间一个酒坛子出现在放桌上。
陈玄策对着张刍狗吩咐道:“倒酒!”
张刍狗见陈玄策神情不太对,似要疯魔,乖乖的倒了半碗。
“倒满!”
张刍狗也不问为什么,倒了满满一碗。
陈玄策看着酒碗,怔怔出神,悄悄的开了天眼,施展了望气术。
白鹿书院今儿太过于好欺负了,他心里有些打鼓。
他不相信一个屹立几百年的书院,这么好对付。
直到三层气氛压抑到极点之时,陈玄策才抬头张口说道:“半首词,诸君听之!”
说完,抬起酒碗,一饮而尽。
张刍狗很有眼力价的又倒了一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说完,不管满堂静至落针可闻,陈玄策自顾自的抬起酒碗,这次只喝了一口。
老韩给的这酒,不咋地,刚只顾着装逼,一口喝干差点没吐出来。
心中则是念叨着,苏大大,你这半首词在九州显圣,你可别骂我,实在是这糟烂地儿配不上你一整首。
放下酒碗,陈玄策接着说道:“路过寒江,偶得诗半首,诸君品之!”
满堂儒生正襟危坐,很多人心中都恨不得打死这个麻杆,哪儿有作词做半首的?而且看他流利的样子,绝对有整首,不当人子!
更不用说,刚刚那半首词还没品完呢,又来?就不知道照顾照顾老人家?
宋传书眉头轻皱,他感知到了白鹿书院的文运震颤,散去了一分。
心中把陈玄策骂了个狗血淋头,就半首,效果差太多了!这麻杆,人前显圣忘正事儿!
陈玄策可不管众人怎么想,开始继续背诗。
“寒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寒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他倒是不客气,先抄了苏轼的水调歌头,又抄了半篇诗词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
白鹿书院的人脸色已经隐隐变白,观礼之人没感觉,他们可是明确的感受到了白鹿书院的文运消散。
刚刚那半首词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原本以为半首词就就到了头,没想到这麻杆还有!
观礼之人则是听的摇头晃脑,而后憋出了内伤。
上次是一半,这次是三句,这麻杆就不是个人!
宋传书眉头紧皱,陈玄策念完这三句之时,他感受到了白鹿文运的躁动,而后有虚影突兀的进入了坐在那的白非凡的体内。
陈玄策可是看得清楚,是个鹤发童颜的老儒生身影。
白非凡突兀开口:“天下行走,抄袭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寒江赋,乃是今年春日我于寒江入海处观潮起潮落而作!此事,白鹿书院之人皆知。”
陈玄策突然起身,拉着张刍狗站在了老韩身侧,直勾勾的看着白非凡。
老韩摆了摆手,示意陈玄策安心。
陈玄策心里有底,张口痛骂:“抄袭你奶奶个腿儿!老不要脸的,你说你做的,你把后面说出来!”
观礼之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还等着陈玄策继续说点好词呢。再说了白非凡很年轻,怎么就成了老不死的?
白非凡脸色不变,不见他张口,细弱蚊蝇的白文武声音传来:“此事,就此作罢如何?真撕破脸了,尔等离不开白鹿。”
白文武也是被逼急了,放任镇妖司的人挑山,他有自己的谋划,没想到玩大了,或者说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麻杆太过于狠辣!
此时不出手,白鹿文运极有可能崩散!再者,今儿谋划一空,得露点跟脚让镇妖司的人安心。
老韩头也没回,小声问道:“分魂之道?一品太平境加二品法相?”
白非凡微不可查的轻轻点头。
老韩轻轻摇头,回道:“吕重楼在乌篷江北,黑骑入了江南。你现在退回去,陈小子做完事我们就走。不退,白鹿灭。”
话音刚落,陈玄策就见到那苍老虚影从白非凡体内离开,而后从栏杆处飞了出去。
白非凡口吐鲜血,而后神情萎靡的说道:“情急之下,污蔑了天下行走,在下愧对列祖列宗,暂且退下。之后会有赔礼,送至镇妖司。”
宋传书目光明灭,老韩笑呵呵的不说话,陈玄策点了点头,白非凡起身踉跄离去。
观礼之人已经懵了,今儿的白鹿书院,很诡异,很奇葩。
吆喝着人家抄袭,人家骂了一句,又不说话了。
陈玄策,环视四周,而后说道:“词有整首,诗有一半,待得他日,自会告知各位!”
老韩小声说道:“文运散了两分,不够。散四分最好。”
陈玄策心中有数,坐回了凳子上,又喝了一口酒。
没办法,装逼被打断了,氛围得拉上来。
“散句几个,诸君品之!”
而后,张口,或是抑扬顿挫,或是语调激昂,或是低声浅吟,或是忧国忧民。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m.xiumb.com
第一句,堂无呼吸声。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第二句,有诗文风华满九州的大儒颔首沉思。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第三句,有入过朝堂之人满面羞愧。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四句,有年轻儒生满面唏嘘。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第五句,有耄耋老人展颜而笑,面露豁达。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第六句,有人张口大赞,此中大气磅礴,让人胸怀激荡。
六句出,不休阁顶文运激荡。
陈玄策腰腹处传来隐隐疼痛,知道这是老韩提醒他,已经够了。
如有人在乌篷江北施展望气之法来看,不休阁顶的那只白鹿虚影,乃至正君山定的朦朦虚影,恰好散了四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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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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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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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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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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