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炷香的时间,吕老头已经将周围的妖物收拾了个干净。
收拾的很艺术。
先说土龙妖。
当吕老头到土龙妖附近的时候,冰层自动融化。
吕老头先是剥皮,泛着寒光的匕首从下颚处切入,而后伸手就那么一拽一拉,十几米长的一张土龙皮就剥了下来。
快速将其卷起,又伸手在土龙血糊糊的脑子里面一掏,泛着蓝光的拳头大小妖丹就被挖了出来。
然后换到土龙后背,割了一块细长条的里脊肉。
这一切完成只用了不到三息的时间。
其他的妖物则是按照道行多少,收拾的方法不一样。
先可着道行高的来,挖妖丹。
然后就看这妖物身上有没有值钱的地方。
螃蟹取钳子,鲤鱼取鱼唇,大虾掐头去尾……
一看就是个老餮。
不仅是个老餮,还是个修为不俗的老餮。那手速,道道幻影连闪。那身法,残影频现。
陈玄策四人在这乌篷船上看的惊异无比。
好在他们这乌篷船不小,前后长足足有十多米长,要不这些玩意还真装不下。
看着吕老头挑挑拣拣的架势,陈芊芊和三葬没忍住从船上跳了下去,将吕老头扔掉不要的,他们觉得比较好的部分拖上了船。
冰化尽,血水染红了半截江水。
回到船上的王大人看着在那唉声叹气满是不舍的蛇妖和光头,气不打一处来,回身就进了船舱,眼不见为净。
进了船舱,吕老头又给他加了一把火。
“庆芝,秋水剑每半个时辰激发一下,这鬼天气,不冰镇容易坏。”
气的王大人刚进来又走了出去。
站在船边,秋水剑没入江水中,催动内劲硬生生的凝结了两大坨圆柱体模样的冰块。
脸色青红不定的王大人,拎着两坨冰块又回到了船舱。
陈芊芊看着那冰块眼热无比,她也想用冰块存放收回来的食材。
她不敢去找王大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陈玄策。
陈玄策白了她一眼,施展掌中收纳之术,将陈芊芊和三葬捡回来的‘破烂’收了起来。
在他眼里,这些就是破烂。
他又没有啖妖升道行的功法,要这玩意用处不大不说,还占地方。
掌中收纳可是根据物件的多寡时时消耗法力的。
也就是这法术是镇妖图录给的,消耗微乎其微他才能撑得住。
这时候吕老头从船舱中走了出来,手中一方桌、一方砚、一狼毫、一沓草纸。
放在陈玄策面前,然后转身回了船舱。
陈芊芊很有眼色,自顾自的上前开始研磨。
这回轮到陈玄策眼角直抽抽,他是真的写不来。
坐在饭桌前左顾右盼,期待着再来点妖魔鬼怪这样他就不用抄度魂经了。
直到陈芊芊研磨完墨,他仍然没有动笔。
船舱中传出了冷哼声,整艘船在这八月酷热时节,散发着阵阵冷气。
陈玄策犹豫了一下,才老老实实的端坐,不再左顾右盼。
不老实不行,就这一会儿,镇妖服的衣角上就出现了冰碴。他毫不怀疑,再墨迹下去自己会奔土龙王的后路。
乌篷船上的寒冷,迅速消减了下去,船舱里传来王大人的声音:“文武之道,唯手熟尔。昔年通天观邱若同,苦修十二年蝉不得门入。复两年,端坐于门前榆树下,日日抄写。六年,榆树由细至粗。恰逢夏日蝉鸣,一朝顿悟,入阳神,执道门牛耳两百年。世人说邱若同天纵奇才,少知其六年寒暑笔耕不辍。陈玄策,一部度化经文你都搞不定,修什么十二年蝉?”
陈玄策平复心绪,端坐在方桌前。
铺纸、抬腕、提笔、蘸墨。
落笔有惊鬼神的气势,一举一动铁画银钩,端的是大家风范。
坐在船舱中小酌的王大人,脸上的神情十分满意,孺子可教也。
陈芊芊站在方桌旁,看着那纸上文字,脸上满是震惊。
一僧一道从来没见过自家大人此等态势,往日里陈玄策什么事儿都很随意,再加上陈芊芊那和见了鬼一样的震惊神情,让他们二人不由得凑到陈玄策身后。
然后,王青玄嘴角抽搐,三葬额头青筋跳动,二人快速对视了一眼:
“三葬,这是鬼画符吧?”
“是!”
“你说王大人发现了会不会把陈哥给冻成冰坨再敲碎,然后扔到天水里喂王八?”
“必然。”
“怎么办?”
“溜。”
二人自陈玄策的身后离开,施展身法,跑到了船尾。
陈芊芊也不傻,回过神来,也跑了。
船舱中的王大人感知到此等景象,心下十分满意:“这几个小家伙是不想让陈玄策分心啊。”
饮一口杯中酒,含于口中,悠然自得。
乌篷船缓缓而行,早已不见江水泛红。
夕阳悬挂之时,王大人走到船尾,遥望着那长河落日良久,而后张口唱道:琇書網
“昔年百里桃花开,林中偶有白鹿来,
胸藏诗书万千卷,不敌满院生死哀;
劝君且饮杯中酒,莫念红墙深似海;
桃花散尽白鹿去,一别不见十六载。”
一僧一道一妖听着王大人的唱词,听的没头没脑。
但那歌声中,饱含哀愤,好似大喜大悲。
天水一侧,一叶扁舟从支流中驶入,破开江水疾驰而来,荡起连片的水瀑。一青衫青年,手持丈八蛇矛,立于扁舟之上,双目泛红,杀伐之气直冲乌篷船。
下游里许处,一道黝黑铁索,横跨天水,拦住了乌篷船的去路。一耄耋老者,单脚立于铁索之上。那铁索,只是一道幻影,不是实物。
江岸两侧,芦苇连片的倒伏,金铁相击声、怒吼声、兵刃破甲声、弩箭激发声、血肉撕裂声淹没于滔滔江水声中。
吕老头坐在王大人身侧不远处,拿着磨刀石,就着江水一下一下的打磨着钢枪的枪头。
铁石相激,声声杀伐。
王大人就着铁石声接着唱道:
“天地妖魔肆九州,鬼怪食人不留头,
断壁残桓,人烟不见,哪得白首?
功名易得,天下难安,乾坤混沌;
愿持三尺青峰,斩妖、荡魔,换一个清明人间!”
陈芊芊三人已经严阵以待,陈玄策在船头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鬼画符,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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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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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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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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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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