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先生是有反骨的,早看出科考的荒唐。他爷爷骂他是无父无君的东西,要打杀他。他专门搜集了一些古奥的冷僻字,这东西在《说文解字》和字书上不难找,他考试时一一填上去。在安庆考试时,阅卷考官不敢说看不懂,硬着头皮给了个高分,结果高中榜首。安庆独秀山附近的大户士绅争着把女儿嫁给陈家,认为陈独秀先生早晚要显达。安庆这一场考完,就要坐船到南京参加府试,独秀先生还来这么一出,被考官识破,名落孙山了。陈独秀先生从此与八股道别,再也没参加过科举考试。
有许多珍贵的文物,有一本专供作弊的四书五经,不知道从哪个倒霉蛋那里抄出来的,火柴盒大小,可以塞在鞋后跟里,字比蚊蚁还小,眼睛不好绝看不了。古人作点弊也真不容易,下的全是死功夫,而且被抄出来就有性命危险,不仅将原有的功名革去,还要脱光打屁股,弄不好还要流放东北宁古塔。
但科考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魅力呢?明清两代可以说是举国若狂,科考成了读书人的终极梦想。读书人很少想过通过其他办法来谋生和发展,也没这种可能。大清的国策是“片板不许下海”,没人去航海、做生意、做发明,或者写一点有意义的书。皓首穷经弄八股,认为这才是正途,其他的都属于扯淡。后来清末取消八股,许多读书人疯掉了,支撑的精神支柱没了。许多乡镇都可以看到个把读书人疯掉了,每天抱着书在街上且吟且唱。最近我在看齐如山先生的《中国的科名》,这本书解答了不少我对于科举的困惑。
有科举那会儿,中了举有功名了,就全家光荣了,比今天考清华北大风头劲多了。但这只是有了功名,还是虚的。要想生活奔小康,非得有实缺才行,那就得当官。当了官就能上下其手弄钱。只是有功名也能在乡里包揽一点词讼,动用自己的一点影响力,生活也能过得不错,每年还能沾点“灯油钱”。处于漕运要冲的穷读书人,还能参加官员的分肥,而且可以见官不跪了,可以平等地对话了,拿今天的话来说算是有了“话语权”了,不然县官一瞪眼,拖下去一五一十打一顿,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有功名的读书人,属于“候补官员”,平时也有人孝敬,倘若不小心居了要职呢?当时一般老百姓把科举考试看得比天都高。乾隆时候有个考生一百多岁还去考试,扶着曾孙子,手里拿着灯笼看考场。皇上被他的精神感动了,怕了他了,给他赐了个功名,算是正途出身了。左宗棠有一次闹待遇,在征伊犁的路上,忽然给皇上呈一表,说要回去参加秋闱。皇上没办法,给他一个赐同进士出身。这个事情后来被一班正途出身的人差点没挖苦死。m.xiumb.com
但也有人弄了一辈子,学也没进一个,这样的人太多了,如恒河沙数,那就剩下一途—开馆授徒,月薪一两银子。主人家对读书人还心存敬意的话,那日子还好一点,一年能吃上几回白面。碰上那吝啬不怜贫的,就倒了血霉了。我看齐如山先生写的《中国的科名》里面记了一段北方小戏,说一个土财主给儿子请老师,先定下规矩如下:下雨天先生要背学生;学馆设在一破庙中,初一、十五带敲磬;吃饭只有糠窝和稀饭,但大便须稠,每日须有大便三筐。这些刻薄的条件这先生也答应了,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还有一家老给吃冬瓜,先生气不过,站在窗子前面不动窝,主人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看戏。主人不解:“离戏台几十里地也能看见?”先生说:“能,吃冬瓜明目,眼睛好!”
《儒林外史》中周进没取得功名时就是个童生,连秀才也没有中,那就更伤心了。有秀才到他学馆里坐地吃饭,鸡鸭骨头吐了一地,根本不招呼他,而周进还要等他走了后,头昏脑涨地扫一番。到外面吃席又被人羞辱了一番。受辱的关键就在于没有功名。后来跟人做生意到了,一见考场就一口血吐出来,因为他不甘心啊!
现在还有人相信这样的昏话,说什么半部《论语》治天下,明清两代这班读书人,谁的四书五经不是滚瓜烂熟呢?但也没见他们把天下治得怎么整齐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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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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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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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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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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