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去哪儿?
一个还推着挂药水的架子,走起路来腿还有些瘸的中度脑震荡患者,能去哪儿?
徐微雨不解地望着陆欲燃,后者满眼期待地看她:“我刚才听人说,这医院附近有个教堂,我想去踩个点。”
陆欲燃朝她眨着眼,徐微雨无奈地心领神会。
这家伙,真的是每一刻都想赶紧把她娶进门。
徐微雨回头指了指萧远,意思是萧远肯定不会同意。陆欲燃一摆手:“他在我眼里就是这个。”陆欲燃竖起小拇指。
徐微雨一挑眉,挡住萧远的视线,尽力维护他们俩脆弱的友谊。
陆欲燃问道:“走不走?”
徐微雨想说不走,但眼前这人眨着一双无辜大眼,嘟着小嘴,一脸哀求地模样……又是在色诱!
但不得不说,徐微雨就吃这一套。
她想了想道:“我可以带你去,但是得等护士中午查完房,确定你可以长时间走动再去。”
陆欲燃扁着嘴想撒娇,徐微雨竖起食指放在他唇边,要他噤声,不要打扰警察工作。陆欲燃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然后眉头一挑,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徐微雨放在他唇上的食指。
湿湿软软的温热触感从指尖一路传达到脑子里,徐微雨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脸颊猛然红透,她想收回手,却被陆欲燃抓住,挑着眉深深地望着她,用舌头勾住她的手指,轻轻舔着。
这人一脸不想掩藏的色气,勾人的狐狸眼只倒映着徐微雨的越来越红的脸。
得亏她刚才挡住萧远那边的视线,不然脸都已经丢尽了。
“松手!”徐微雨压声道。“还有,松嘴!”
陆欲燃挑衅一摇头,牙齿刮过手指,微微有些痛,徐微雨瞬间一激灵:“去去去,我带你去!”
陆欲燃一脸得意,松开她的手,从一旁的柜子上抽了张纸巾细细给徐微雨擦手。
身后的人被徐微雨的声音吸引,问她怎么了。徐微雨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头都不敢回,低声道:“没事。”
司机的病床靠近她们,没听见她说什么,凑过来问怎么回事。
徐微雨脸上的红实在是退不下去,偏过头不想让他看见。陆欲燃开始看着徐微雨窘迫的样子,憋着笑,还是她横了他一眼,才出声道:“小雨滴说,她想和我腻歪腻歪。”
腻歪你个头!
徐微雨瞪着陆欲燃,一天到晚就会到处败坏她的形象。xǐυmь.℃òm
陆欲燃却笑得更加开心,搂住徐微雨的腰站起来,对病房里的人一扬手,道:“各位,我去满足我未婚妻的需求了,再见!”
需求你个头!徐微雨用力掐着陆欲燃肚子上的肉,却发现手下都是硬硬的骨头。
陆欲燃装模做样地教育她等等再发威。
年轻女警很明显想到了不对的地方,小脸一红,萧远阴沉着脸指着陆欲燃恶狠狠地说道:“你要给我作死,你就等着!”
这天下没人能降住这位齐天大圣。
陆欲燃推着架子,一只手搂着徐微雨往外走。因是中午,病人和家属大多都下楼吃饭,楼道里没什么人。
陆欲燃脚有些扭到,用不了力,大半重量倚在徐微雨身上。他们紧紧依偎,徐微雨搂着陆欲燃的腰,偶尔轻声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下;陆欲燃搂着徐微雨的肩,他们互相搀扶,就像陆欲燃先前夜里看到的搀扶着过马路的老年夫妻。
明明走得艰难,陆欲燃却轻轻笑了。
徐微雨不明所以,以为自己抓到他腰上的痒痒肉了,把手换了个地方。她问他:“放这里,还觉得痒吗?”
陆欲燃摇摇头:“我好像突然理解为什么别人要结婚了。”
他低头看着徐微雨,道:“这样我就可以让别人羡慕了。”
徐微雨不懂他的意思,但陆欲燃似乎并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样子。她就低下头提醒他注意脚下。
反正未来时日长得很,他迟早会和她讲。
徐微雨扶着陆欲燃走过医院大堂,穿过一个小门就是教堂。
因为是工作日中午,教堂里没什么人,阳光从五彩斑斓的玻璃照进来,印在地上很是好看。
徐微雨扶着陆欲燃在靠近门的地方坐下,在这样神圣的地方,连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陆欲燃摘下下楼前找护士要的口罩,双手交握闭上眼睛,小声道:“亲爱的天父上帝,感谢赞美你!你是至高的神,全地的主!我来求告你……”
徐微雨静静坐着,陆欲燃头靠在手上,模样虔诚。他的声音很轻,像是睡梦中的呓语,徐微雨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只听见断断续续的“我的妻子”“相爱一生”……
徐微雨一直是个无神论者,尤其学的是医,如果只靠祈求就能让人活命,这世上还需要医生干嘛?
可陆欲燃相信,不惜病痛也要过来祈求祷告,她没听见他为自己祈祷什么,都是在说,愿我和我身边的人携手一生。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
徐微雨不知道正确的祷告词是什么,她学着陆欲燃的模样双手相握,闭上眼睛道:“愿陆欲燃,我身边这个一身病痛一看见我就欢喜到不能自已的人,万事胜意。”
“愿他逆境时,有人同行;愿他顺境时,有人等他回家。”
……
他们所求都不多,只希望身边的人是他,只是她,就是她。
当徐微雨睁开眼时,陆欲燃也已经祷告完,轻轻说了声阿门。
徐微雨看着他,也学着说了声阿门。
陆欲燃看着她笑,徐微雨也跟着笑。
陆欲燃问她笑什么?
徐微雨问他:“你笑什么?”
“不告诉你。”两个人不约而同转过头,却又笑出来。
不就是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嘛,有什么可害羞的?
不过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就暂时现在心里憋一会儿呗!
陆欲燃清了清嗓子,握着徐微雨的手,问道:“这个教堂办婚礼会不会太小?”
徐微雨见他转了话题,也开始打量教堂。
这个教堂不大,大概是平时方便附近的居民过来礼拜,容纳的人也才几百人的样子。
但这个教堂和医院只一墙之隔,医院救人,它聆听祷告。它听过各种各样的爱,听过最真诚的我愿意。
徐微雨想,这个世上也没几个这样的地方,而且以她未来的工作,好像就是离不开医院。
这个地方好像就是为她量身定做,两个地方,代表两个人生的不同阶段身份——一个妻子,一个医生。
他们因为一个人凑到一起——她的丈夫。
他现在坐在她手边,未来也会站在他身边,走过很多很多路,这个教堂也只是其一,也是开始。
徐微雨四下看完,很是满意;“这个就很好,我不喜欢太吵闹复杂的婚礼,只需要和家人朋友一起度过就行。”
“还有最重要的,和丈夫一起度过!”陆欲燃正色道。
徐微雨笑了,点点头应和:“对对,丈夫才是最重要的!”
徐微雨可真是无奈,陆欲燃也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幼稚?
她摸了摸陆欲燃的脸,后者以为她想亲他,先是娇羞了两下说不好意思,然后闭上眼睛嘟起嘴跃跃欲试。
徐微雨捏了捏他的脸问道:“既然结婚场地都定下来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见见我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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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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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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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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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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