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生一直没挂视频,到了医院报了地址,徐微雨连书都没收拾,就握着手机冲了出去。
和她一起复习的管言半路打电话问怎么回事,徐微雨回了句“陆欲燃出车祸了”,那边心领神会,说会把她的东西带回去。
她一直催促司机快点,司机一边安慰她:“小姑娘别哭。”一边踩油门。
徐微雨一愣,摸摸脸,原本在图书馆擦干的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淌。
记忆里,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
她捂着脸,依照刚才女孩报告给她的消息,一遍遍判断陆欲燃的状况。
她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可是有什么用呢?学医好些年,最不可以的就是轻易下结论,万一有什么她没发现的点呢?
万一那些点就会让陆欲燃死呢?
徐微雨越想越焦心,哪怕是知道陆欲燃此刻已经进了医院,有了专业的医生和医疗器械,可她还是觉得冷气从脚底升腾而起,整个人发着抖。
等到了医院,不少娱记已经收到消息,排着队在咨询处问陆欲燃在哪儿,护士瞥了他们一眼:“那个刚出车祸送来的,还在手术。”
徐微雨站在后面听,听到陆欲燃在三楼手术室,立马就冲了过去。
只是到了三楼,却不见那两个女孩子。
她电话给陆欲燃的手机,那两个小女孩儿没接,接的是个男人的声音,说是警察在给他们录口供。
男人问他她是谁。
徐微雨道:“我是陆欲燃未婚妻,我来看他,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
“他在五楼骨科这。”
男人声音低沉,徐微雨道了声谢,就去爬楼梯。
等上了五楼,四处找着科室名称,到处也没找到陆欲燃,徐微雨皱着眉去给那两个小女孩儿打电话,结果几次都打不通。
徐微雨忍不住跺脚,只好来回在病房门前徘徊,看看哪间里面住着陆欲燃。
突然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徐微雨一回头,就看见陆欲燃苍白着脸对她微笑:“你不是下午还有期末考试吗?现在跑过来干嘛?”
徐微雨看着头上缠了好几层纱布的陆欲燃,原本逼回去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啪哒啪哒地掉着眼泪。
陆欲燃一下就慌了:“是不是上午考得不好?没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吃火锅还是西餐?水煮鱼?日料?私房菜?”
徐微雨扁着嘴不说话。
陆欲燃头开始疼了,两只手捧着徐微雨的脸,轻轻给他擦着眼泪,其中一只还打着针,酒精的味道涌进鼻腔。
“你蹲下。”陆欲燃不明所以,听话屈膝。
徐微雨举起手摸着陆欲燃的头,踮起脚,轻轻朝纱布吹了口气:“吹吹就不疼了。”wWW.ΧìǔΜЬ.CǒΜ
陆欲燃的脖子带着颈托,抬不了脖子,他看不见徐微雨的脸,只能抬眼看见徐微雨大冷天里跑得满是汗的脖子。
啜泣声从头顶传来,陆欲燃伸出手,搂住自责的徐微雨。
“我什么都做不了。”
这真是个傻丫头,她能来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陆欲燃轻轻拍着小雨滴的背,轻声道:“你帮我吹过了,我的头不痛了,一点点都不痛了。”
“你比任何一个医生都有用,你让我觉得病痛是不可怕的。”
但死亡比病痛可怕,因为再也见不到你,幸而我活着,幸而你也来了。
陆欲燃搂着徐微雨好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好玩的事,拉着徐微雨往附近一间病房走。
“我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陆欲燃擦干徐微雨的眼泪,打开病房的门,阵阵呕吐声从一旁的卫生间里传出来,徐微雨一看,带着颈托的萧远和一个左手打着绷带的司机一人一个面盆,一个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陆欲燃十分不屑地摇头:“他们俩从醒过来就开始吐,护士给他们戴颈托的时候差点吐人家身上,人家白眼都快翻不回来了。”
萧远吐完,开水龙头冲掉脏东西,回道:“某人似乎忘了抢不到吐的位置冲出去找厕所吐吧。”
“但我现在不想吐了。”陆欲燃得瑟。“我还有未婚妻来看我。你个小垃圾没有吧!”
“你垃圾。”萧远十分应景地发出一声干呕。
“你垃圾。”陆欲燃紧跟其后,继续鄙视。
……多么幼稚的行为啊。
徐微雨和司机对视一眼,满脸无奈。
她走到病房里,一个病床上放着他们拍的CT单,和各项检查的单子,徐微雨看了,除了一些轻微的外伤,就是中度脑震荡,好好休养保证外伤不发炎就好。
就是一个人在前面开车的司机比较麻烦,多了个左手骨折。
萧远刚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问她:“你还记得那两个私生的样子吗?”
这事徐微雨原本想等萧远好点的时候再提,但看他先提了出来道:“我有截图,但是别的那些人不知道长什么样。”
“看我不让那些私生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如果是平时,萧远一脸煞气地说这话徐微雨还能被吓到,但现在一脸苍白,刚说完又跑进卫生间开始吐。
徐微雨无奈地笑笑,此时临近中午,这三个人吐得这样厉害,肚子里早没东西了。
等一会儿他们好些了,就买些粥和汤给他们。
徐微雨扶着陆欲燃坐回床上,刚好此时一身警服的人走进来,问道:“请问您这边现在好点了吗?现在可以试着做些笔录了吗?”
萧远直接从卫生间里举着手冲出来:“做做做!我不让那些私生倒霉不信萧。”
警察皱了皱眉,让萧远坐到床上开始问话。
有个年轻的女警察偶尔眼神落在被陆欲燃抓着手的徐微雨身上,徐微雨原本听着陆欲燃絮叨自己昏迷时做的梦,什么结婚生了几个足球队篮球队,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听得哭笑不得。
感受到有人在看她之后,看着女警察微微一笑。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女警察一愣,没想到徐微雨会直接问出来,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聚到她身上,忍不住脸一红。
“刚才给那两个女孩子做笔录,她们说你和萧远是情侣,但你现在,是拉着陆欲燃的手。”
问着口供的男警察捅了捅女警察,后者一吐舌头,不再说话。
这原不是什么大事,徐微雨不特意说出来,是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但感觉到陆欲燃抓住她的手一紧。
她知道陆欲燃不是担心她不愿意向外界承认自己,而是害怕她被人误解,被人因为他被讨厌,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道:“我当时是说,我和萧远什么关系他们没必要知道。”
“当时一时情急,把陆欲燃的手机说成萧远的,也是怕她们拿走陆欲燃的手机,骚扰他和他身边的人。”
“我那时不在他身边,不能亲自救他,也不能成为他的负担吧。”
多思者多虑,尤其面对的还是宁愿偶像出车祸都不放过的私生,她得小心再小心才不会影响他的未来。
女警察一愣,想想她们抓住的那些私生饭,确实是穷凶极恶。她们也看了行车记录仪,一群疯子打着爱的名义杀人。
女警察有些不好意思,徐微雨不在意地笑笑,反正该在意的人一直都在意她。
徐微雨看着陆欲燃,后者朝她做着鬼脸,要她赶紧低下头。
徐微雨弯腰,陆欲燃拢起手在她耳边道:“我们逃出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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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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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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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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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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