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还是时刻准备着逃跑,她但觉人生像迷宫,怎么绕都还是绕回原处,最后生生把自己困死。
朱晚云拨出一部分珠宝和现金,来到那处房子。骆荣嘉还保留了她当初住的房间,摆设没有挪动分毫。她拉开抽屉,将东西放了进去,然后锁上房门。电影接着拍下去,疯狂赶工弥补之前的欠缺,再一次有时间来到黄浦江边,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骆荣嘉在那等着她,等着夜幕降临。
“跟姓肖的玩腻了,想来投奔我?”她知道自己的举动瞒不过骆荣嘉,但他一上来就戳穿她,不免令人恼火。
“谈不上投奔,你自己给的钥匙,不就是让我进去么?大不了我付房租,双倍都行。”她勉力维护自尊。
“我还没混到要你付房租的份上。”骆荣嘉笑道,“不过呢,目前我也做不到开影视公司捧明星,徐家又没这个打算。但若是姓肖的待你不好,那我的房子随时欢迎你到来,养你还是养得起的。”
“靠你姘头给钱吗?”朱晚云心里一股戾气,压都压不住,说出来的话像玻璃渣。骆荣嘉楞了一下,倒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徐小姐名义上是我正妻,真要说姘头,应该是咱俩。”
朱晚云感到脸颊发烫,幸亏天黑,他看不见。她之前听过无数比这难听得多的话,但从来没有哪句话比他刚才那句更能羞辱到她。偏偏她不是贞洁烈女,发火的资格也没有,愤怒只能令自己难堪。
“我也没有那么惨,姓肖的待我不薄,回那间房子,不过故地重游。”她扬起嘴角,手指勾住他,“咱俩现在,不也算故地重游?”彼此都是荒地,却互相开垦。但开垦完了能种什么,就说不好了。
骆荣嘉这次却没有马上回应她。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从中望出模糊不清的倒影,有一瞬间朱晚云以为他要亲上来。
而后他紧紧扣住她的手,锄地似的抠着她掌心的皮肤,不挖掘出什么东西誓不罢休。朱晚云疼得龇牙咧嘴,用力将他甩开。男人真是做什么事都带点暴力,没哪个是例外的。但好歹扳回一局,她心中欣慰,对他接下来的索求没有拒绝。
徐肖二人生意上的争斗最近稍微消停,力量再次达到某种平衡。骆荣嘉没有太多事可以忙,就时不时陪徐曼贞出去听戏看电影。他对大荧幕兴趣不高,但徐大小姐却是个电影狂人,拉着他一场接一场地看。最近的新片五部有三部是朱晚云做女主角,徐曼贞对他咬耳朵:“你能看她的作品,还能私下约她,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她拍戏真的有灵气,不妨一看,别苦着脸嘛。”
骆荣嘉向来对言情小说嗤之以鼻,对古早的戏曲也不屑一顾,那些男人女人都为了爱情奋不顾身要死要活,情节再一波三折还是会落俗套,看了一个故事就能通晓所有故事,实在没意思。电影散场,他把这些话对徐曼贞一说,她笑了老半天。
“千古以来男女情事都是那么做,你也会觉得没意思吗?食物做得再精致可口,最后都是废物一滩,你会觉得吃饭没意思吗?照你的说法,所有事情都没意思,包括活着,所以不如一死了之。”她眼睛眨巴着,睫毛在鼻翼两侧投下的阴影上下颤动,宛若振翅欲飞的蝶,“你没说实话。你明明活得亢奋得很。我看啊,你是在介意,荧幕上的朱小姐既属于所有观众,也可以说她不属于任何人,包括你。”
“强词夺理,女人的天赋,我比不过。”骆荣嘉甘拜下风。
“少来吧,自古以来理就掌握在男人手里,强词夺理应该是你们的本能。女人也就近些年说的话能被听到,还要被你们扣帽子。”徐曼贞鼓着嘴,小女儿情态又出来了。骆荣嘉发现,但凡她将男女对立起来,并为女人说话时,总在不自觉流露这样的表情,像在撒娇示弱。他摆摆手,不再同她争论。
夜里骆荣嘉翻来覆去,没有被刘辅仁找上门来,是朱晚云把他唤醒的。不知是不是白天和徐曼贞争辩的缘故,他梦中尽是她在大荧幕上时的模样和装扮。白天他明明心不在焉,眼睛都没往荧幕上多瞟几次,看到女主角出场就瞄其他地方,但那张脸还是深深地刻在了脑中。偏偏梦里看那张脸看不真切,每个细节都告诉他那是朱晚云,整体一看就是模糊一团,最后他在试图看得更清楚时猛然睁开了眼。
难得一次梦到旧情人不是春梦,骆荣嘉坐在床边,觉得嘴里干渴无比。挨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睡意,嘴巴却干得快要起泡,最后他蹑手蹑脚出门倒水。现在大概已经很晚,下人都睡了,值夜的人在楼下,整个房子只有走廊有很暗的灯光。他喝着水,突然间听到什么,有点像女人的声音,但不是说话声。www.xiumb.com
他放下杯子,侧耳细听。中间那扇房门里隐隐传出喘息声,是行房时发出的声音无疑。那是徐启麟的房间。骆荣嘉好奇心一下上来了——徐曼贞的妈早就死了,徐公馆里也从来不见有其他女人留下过夜,难道徐启麟偷偷叫了人进来?以他的地位,哪用得着搞得这么见不得光,看上哪个女人,明媒正娶进来,谁还能说个不字了。
反正睡不着,又无事可做,骆荣嘉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往主卧门口走去。他趴在门上听,喘息声一阵接一阵,极为娇媚,听得他裤裆都快要撑起来了。他手按捺不住,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拧,本以为肯定是从里头上了锁,没想到男主人压根不在乎可能有人偷听,这一拧之下,房门里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将出来。骆荣嘉吓得不轻,好在手脚听话,没把门开得更大,刚好留了一只眼睛可以看过去的缝隙。
他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个女孩正在徐启麟身上耸动。细看之下不要紧,这女孩正是徐曼贞本人。她半跨在徐启麟身上,由着他摸来摸去,俯下身吻他,从额头到嘴唇到颈项,一路向下。徐启麟闭着眼睛,把头埋在她胸前,呼吸着少女身上的芳香。
骆荣嘉如五雷轰顶,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看下去,偏偏身体不受控制,将所有细节尽收眼底,而且更可耻的是,身下的小帐篷已经支起来了。他一手伸进裆里,一手控制门把手,贪婪地看着这场盛宴。
徐曼贞似是感知到什么,微微偏头往门边一看。骆荣嘉想躲已经来不及,目光猝不及防和她的撞在一起。徐曼贞妩媚地一笑,刻意喘得更大声了些,手指在身下的人眼睛附近周游,不让他乱看。
骆荣嘉回到自己房间开灯一看,裤子上全是白乎乎的玩意。很久没有弄得这么多了。他躺在床上喘了好一会儿,最终筋疲力竭,沉沉睡去。
第二天骆荣嘉不用上班,在家休息,一觉睡到中午。徐启麟父女俩已经用过午餐,叫下人给他留了一份。徐启麟显然心情很好,见他起来,笑道:“昨晚熬夜了?年轻人就是管不住自己,想到第二天没工作就不肯早点睡。”
“我去舞场跳舞经常是整夜不归的,你是想指桑骂槐么?”徐曼贞盯着父亲,神态娇憨。
骆荣嘉脑中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地转。怪不得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往父亲怀里靠。怪不得徐曼贞要嫁给他,徐启麟只是冷着一张脸,却干脆利落地答应了这门不对等的亲事——找个幌子,女儿明面上有了丈夫,就避免了流言碎语,他们从此干得天翻地覆也再不会有人心存怀疑。丧妻多年,不续弦也不娶姨太太,守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真是个好父亲。
徐曼贞照常带着骆荣嘉出去娱乐,骆荣嘉挽着她,神飞天外,她问了几次这鞋好不好看他都没有回答。最后她一脸扫兴,撇下骆荣嘉去吃东西了。骆荣嘉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她买了什么,他就来一份一样的。提着大包小包上了车,徐曼贞才开口,语带嘲讽:“这种事也能把你吓着?”
“你真的以为这事理所应当?我的反应够轻描淡写了。”骆荣嘉一手支着头,“我无意拿道德压你,只是好奇,比他行的男人应该要多少有多少,为什么你会守着他?”
徐曼贞降下车窗任风扑面,声音在风中飘渺而去,几不可闻:“比他行的男人遍地都是,但永远不会背叛我的男人,仅此一个。在他家里,我做这种事,永远可以不锁门。”
“男人总是背叛女人,但父亲永远不会背叛女儿。”她低声笑道。双层保险总是令人心安。
“没有父亲的女人呢?或者父亲不爱她的女人呢?”骆荣嘉像在问她,又像自言自语。
“那,就看她们的命了。”罕见地,他听出她声音里饱含着真正的同情和悲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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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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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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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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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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