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越狱:逃离金三角>第二十四章:工队
  清晨,傈垭岗监狱。

  老侯慢吞吞的走进了探监室,桌子旁边坐着的,还是上次那个人。

  刚关过门,坐在桌前的那人就站起来,然后迫不及待的问老候:“有安排了吗?”

  老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他眉头紧锁,满脸忧虑,像是被什么心事所困扰。

  “暂时没有。”老侯摇头说。

  “没有?”桌对面的人很失望,“那意思是?”

  “告诉那边的人,这事情还没完,让他们等下去。钱的话,该给多少给多少,动手的时候,要保证人都在。”

  “什么?要继续等下去?可是——”

  “嗯,继续等下去。”老候打断了他的话。

  那人点了一支烟,然后问:“那要等到多久?”

  “听我安排。”

  这显然不是那人期盼的回答,他面露不满的抽了一会儿烟,又问:“为什么非要等下去?早点把他解决了不是更好吗?”

  “现在做的话,风险太大了,他现在精神有点不正常,必须等段时间再说,否则容易把事情闹大。”

  “精神不正常?我觉得这事情不必那么麻烦,你让我来找人办吧。”

  “不行。”

  “那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雨季马上就要过了。”

  “嗯。”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吧?雨季过了,动手的机会可不多了。其他的那——”

  “我清楚,不用你说。”老侯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听我安排。”

  那人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所有的不满只能化作一声叹息。老侯接着向他交代了另外几件事,这场谈话便结束了。

  ……

  在金三角,季风影响下的雨季通常会持续到三四个月的时间。一般在秋分日过后,这片山林就会迎来了一个相对凉爽的旱季。同时,这也代表傈垭岗监狱的“假期”结束,工期即将开始,在监狱里混吃混喝的囚犯,将要转为产生价值的工人。

  朗桑下属的产业多样,几百号犯人就根据不同的工作,划分为了三种工队。

  最为囚犯们追捧的工队是“烟土队”。烟土队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制毒的工作队,因为劳动强度不大,所以编制稀少,只有少数狱龄久、表现好的犯人才有资格去。比如貌猜那种从不惹事的。

  烟土队细分下来,还要分为“下土”的和“上厂”的。

  “下土”就是指负责种植大烟(罂粟)的队伍。毒)品在当地屡禁不止的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罂粟是出了名的“懒庄稼”。由于当地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比起管理其他经济作物,种大烟是一件相当省心的事情,不夸张的说,种大烟甚至跟种草差不多,把种子埋下土后,就用不着怎么费心了。

  除了省心省力,大烟的经济价值也更高。早些年甚至有“一亩大烟抵十亩粮食”的说法,比起种大烟,种粮食不仅辛苦,更换不了几个钱,于是当地农民在西方殖民者的鼓动下,都将田地里的作物换为了罂粟。

  到后来,大烟由于在当地播种广泛,甚至演变为了一般等价物,可以充当货币的职能。当地农民只需要种植罂粟,然后用烟土跟山里的马帮换取粮食、布匹、盐巴等生活物资,马帮最后再集中处理给贩)毒组织。如此一来,烟农轻松,马帮受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闭环经济。

  所以“下土”的烟土队很轻松,也就是时节到了进山播种,平时简单管理,次年再进山采毒。当然,闲下来的时间并不是无事可做,烟土队还要负责其他农作物的生产,比如管理橡胶林、甘蔗林或者茶场。所以即便在雨季,烟土队偶尔也会被抽调出去工作。

  而“上厂”的则属于另一种监狱编制了,傈垭岗监狱根本没有。这里的“厂”,指的就是特型毒)品的提炼厂,我们一般所指的“鸦)片”,其实就是在罂粟果实里简单收刮下来的烟膏,烟膏经过复杂提炼后,才能变为我们熟知的海luo因。

  所以提炼厂是朗桑的经济命脉,傈垭岗的烟土队,不过是为他们提供制作原料而已。谁也不知道朗桑建有多少个毒)品提炼厂,它们全部设立在更深处的深山,派有重兵保护。为了保证隐秘性,每座提炼厂也相当于一座监狱,区别是那里的犯人只做这一件事。

  比烟土队差一点的岗位,就是伐木的与挖矿的。

  对于热带雨林来说,最为富饶的自然资源要属林木资源。由于木材需求广泛,丰富的林木资源也可以换来大量钞票和黄金。东南亚地区向来以木材出口闻名,早些年因为来自中国的订单巨大,还被称作“中国的后花园”。

  不仅地上长有树,地下还藏着矿。朗桑附近的能源矿虽然稀少,但却盛产宝石矿。所谓宝石矿,就是能挖出翡翠玉石、红蓝宝石这类的矿场。宝石的溢价很高,再有东南亚旅游业的加持,所以朗桑的矿场每年都能保持相当可观的产出。

  伐木与采矿,都是单纯的资源型经济,朗桑有着强有力的军队,一旦牢牢控制住这片区域,这些产业做起来,几乎没有成本。毕竟树木就长在那里,宝石就藏在那里,需要做的只是动手去拿。

  唯一让人头疼的成本,那就是人力消耗,因为不论是伐木,还是挖矿,都是极其劳累的体力活,累死人那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郎桑分配给傈垭岗监狱的工种,就这三类:种大烟、伐木和采矿。像刘勰这种新来的“骡子”,烟土队就别想进了,他要么会被编进伐木队,要么被拉进矿场,那才是监狱里大多数犯人的去处。

  不过,工队并不是雷打不动的固有编制,仅是规定基本任务的队伍而已。工队的基本原则是统一行动听指挥,像什么开田插秧、垦荒修坝依然会按需抽调各队的犯人。

  果然,在刘勰解出地理难题后不久,他就收到了编入矿队的通知。

  地理难题虽然在理论层面被解决了,但并不代表可以马上着手实践。从理论构想到具体实践,通常都还有些距离,要真正将监狱的坐标计算出来,还有好几个问题需要解决,更需要构想一个完备的实施计划。

  雨季翻篇,旱季来临。

  刘勰本以为失去自由就已是厄运的极限,却不知那仅仅是噩梦的开始。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将占据他的本就枯燥的监狱生活,如此一来,他失去了许多用于思考越狱计划的时间,就连睡在阴暗的牢房里,都会变为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

  刘勰所在队伍被称作矿3队,队里大概有三十多人的编制。矿3队负责深山里的某个小矿场,这个矿场离傈垭岗有些距离,所以矿队离开监狱后,以五天半的工作日为一个周期,这期间的吃喝拉撒睡都在矿场,然后再返回监狱补给,休息一天。

  这天,是监狱里各个工队的开工日。

  清晨的哨声吹响,警卫们全体出动,囚犯们也整整齐齐的集合在监狱的大坝上。晨曦冲散了山间的薄雾烟云,朝阳冉冉升起,这是一个与往常有所不同的早晨,监狱的坝子上异常忙碌,刘勰将迎来外出上工的第一天。

  外出上工,囚犯都会分配到一双胶鞋。自从入狱以来,刘勰的双脚就一直赤)裸着,现如今裹上胶鞋,倒还发觉不自在。胶鞋是国内常见的解放鞋样式,拿起一看,还能在上面见到中文字。

  监狱外停着的卡车,全都开进了监狱的坝子。在各组警卫的分管指导下,穿着胶鞋、锁着镣铐的犯人们就整齐的分划为一列又一列,排队登入卡车的车厢。

  那场景浩浩荡荡,井然有序,甚至还有些壮观,就像大战在即,紧张集结的军队即将开赴战场。各座哨塔上的警卫们,笑眯眯的俯看着坝子上的一切,旱季的工期到了,意味着监狱的犯人少了,他们值班的时候也有机会偷闲了。

  刘勰随同另外十来个人,挤进了车厢里。矿3队的全体成员,加上随同的警卫和物资,一共装了三辆卡车,他们整装完毕后,三辆卡车有序地驶出了监狱。

  这是刘勰入狱后,第一次在空间层面上离开监狱。被关押了一个雨季的犯人们,各个都无比渴求外面的新鲜空气,各个躁动不安,交头接耳。可是卡车的车厢盖着布罩,后部也就留了个口隙,根本看不到半点车外的景色。

  卡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车体颠簸个不停,车厢里满是镣铐碰撞的声响。晃眼一看,身旁坐的都是陌生面孔,刘勰一个都不认识,事实上,除了他的两个狱友,刘勰在监狱里就没任何熟人了,所以车厢里的陌生面孔,令他有些拘束。

  至于他的两个狱友的,可要比刘勰舒服多了。貌猜是烟土队的工人,烟土队目前还没开工,这小子目前还在享受监狱的清闲日子呢。而那个有权有势的老侯,自然是不用上工。

  三辆卡车不停地往山林里深)入,迟迟不见尽头。车厢里的人开始犯困,某个警卫大方了一把,主动撕开一包烟分发给囚犯们,于是车厢内烟雾飘起,欢愉的气氛就像刘勰坐过的旅游大巴。

  在矿3队快要接近目的地时,昏昏欲睡的刘勰,忽然觉察到了不友好的目光。仔细一看,原来坐在刘勰斜对面的囚犯中,竟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所谓冤家路窄,找过刘勰麻烦的几个老缅,竟然就混在这辆卡车中。

  绰号“过山风”的缅帮头目桑狄,此时刚巧和刘勰的目光相接。他那邪冷的双眼眯起,接着咧起嘴,露出满嘴的黑牙,对刘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桑狄在边境贩)毒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更是有仇必报。他并没有忘记上次与刘勰的过节,那次若不是忌讳老侯,刘勰必定被他收拾得舒舒服服的。

  桑狄吐了一口烟,又对刘勰比了一个大拇指。那手臂上的佛教纹身跟着露了出来,刘勰惊得一颤,赶紧别过了头。

  上次在牢房,是老侯出手相助赶走了老缅,如今到了矿场,哪怕老候再有权势,那也是天高皇帝远,保不了刘勰半根汗毛。

  事实上,刘勰本是被分配到伐木队的,只是颂巴队长有权干涉工队的人员调配,他有意将刘勰调至了桑狄所在的矿场。上次桑狄被老候赶走后,颂巴队长都看在眼里,他一直盘算着监狱开工后,整一整这个汉人骡子。

  卡车行至正午时分,总算刹住了轮胎。警卫们有序引出了车厢里的囚犯。这时烈日当空,阳光发白,燥热的空气就像蒸笼一样,惹人发困。这里是深山中的深山,除了矿场周边布着的铁丝网,周围全尽是连绵的山川密林,看不到半点儿人造设施。

  在警卫们的押送下,囚犯们走进了矿场。眼前是一个面积不大的露天矿场,只见矿场采挖的大片区域凹陷与地,远远看去,就像是开凿在山间的一口大型漏斗。

  矿场里沟壑矿眼林立,沙土泥石堆积,雨季积留下来的水坑闪着耀眼的白光,如同镶嵌在岩层里的钻石,令人眼花缭乱。整个矿场里除了警卫和囚犯,还有不少外聘工人,他们有着专业技术,用于调试矿场的机械设备、驾驶挖掘机和卡车。琇書蛧

  这个坑坑巴巴的矿场,就是可以采掘出绚丽宝石的地方。

  在金三角,这样的矿场就是钱袋子、摇钱树,各个矿区的位置都是绝密,并严格禁止外人进入。矿场附近有站岗巡逻的士兵警卫,在旱季的工期,不论是监狱的囚犯,还是外聘的工人,都会被严格限制在矿区里,插翅难飞。

  警卫吹了一声哨子,让犯人们列好队,准备前往竹棚做成的食堂开饭。走动之中,那干瘦的桑狄不知什么时候朝刘勰靠来,然后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后者。刘勰不敢惹他,只好若无其事的躲开。桑狄咧嘴一笑,快速的说了一句什么。

  那是刘勰听不懂的语言,意思是:“汉人小子,你完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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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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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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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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