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衍皱着眉头,“徐二为什么进宫?”
湖兴顿了顿,“似乎是为了那个碧玺扳指。”
一个碧玺扳指还要让徐翀进宫,原本并没有把那扳指放在心上的丰衍顿时警惕起来。
“打探清楚,那扳指有什么不寻常。”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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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泰宁宫出来,徐翀走的飞快,如今徐家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让他根本就忙不过来。谁知没走出多远,他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参见容嫔娘娘,俊逸公主。”
别看徐翀在边关呆了那么久,徐同却只给了个副将的位置给他,所以到现在徐翀都是见了谁都要行礼的小官。
容嘉本来只是在路上恰巧遇到俊逸,然后想要一起去找徐凝羽,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翀。
距离上一次他们见面,已经过去快四年……
“徐公子来看望皇后娘娘?”
俊逸也没想到居然能在后宫遇见徐翀,宴会之后她对徐翀的印象一直不错,然后这几日又与徐凝羽熟了起来,所以最近她对徐家人都改观不少。
“是。”徐翀简单答了俊逸,他的眼神却看向容嘉。
四年不见,她一下子就从那个在清晨为他指路的少女,变成了后宫嫔妃。
容嘉收敛了最初的惊讶,费劲的维持着一脸平静。自她从昔阳宫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在这个后宫的某个地方遇见。
她想过遇见的时候要怎么笑,要怎么说,要怎么离开,要怎么淡定从容。可是想了那么多,真到了这一刻,却没有一点用。
虽然他高了壮了,但在她眼里,他还是那个清晨从她面前打马而过,却又迷糊糊跑回来问路的少年。
“天色不早了,徐二公子赶紧出宫吧。”
回忆越是浮现在眼前,容嘉就越是一脸冰冷,她不能害了他。
徐翀站在那里,没说走也没说不走,容嘉一脸的冷漠让他心里像是扎了一根针。他从来没有想过,四年之后连见面都成为一种奢侈。
“微臣告退。”
说完徐翀就错身离开,俊逸转过身看了看徐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似乎很难过很失落。
容嘉却不敢看,她怕一转身夕阳的光芒,就会逼着她泪流满面。
再无心思去泰宁宫,“公主,我该去永寿宫陪太后抄经书了。”
俊逸还沉浸在徐翀的那个背影里,“啊?嗯……好,容嫔娘娘你去吧,我自己去找皇后娘娘就可以。”
容嘉走了以后,俊逸来到泰宁宫。
“皇后娘娘,我可以问你一个关于徐公子的事情吗?”
徐凝羽心里一咯噔,难不成俊逸看上徐翀了?虽然这能解了她跟丰衍的危机,但却绝对会让徐家的情况雪上加霜。
“公主碰见他了?”
俊逸点点头,“嗯……我跟容嫔娘娘在路上遇见的二公子,感觉他似乎有非常伤心的事。”
她的话,让徐凝羽沉默。原来因为从来没听徐翀提起过容嘉,所以徐凝羽一直觉得,或许容嘉跟徐翀之间,只是容嘉自己的一番情意,可按照俊逸的话,只怕徐翀也是念着容嘉的,那当年两个人又是为什么……
“我祖母病了许久,请遍名医却总不见好,二哥他刚来跟我商量此事,所以心里比较忧虑。”
徐凝羽的解释,俊逸表面上点了头,但心里却不认同。她觉得他的那种悲伤,跟亲人病了的这种悲伤,似乎不太一样。但是一时之间,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为什么徐公子从边关回来了呀?我觉得他很适合沙场。”
俊逸一面说一面想象着,穿着铠甲骑着骏马的徐翀,会是何等威风。
徐凝羽看了一眼徐俊逸,若不是她这一脸的小女儿情态,徐凝羽真的会怀疑,她是不是想要打探些什么。
“祖母病倒了,家里无人掌管,所以才让二哥回来的。”
徐凝羽的话让俊逸心里一堵,她又想起了自己在西定皇宫的处境。
“这样啊……”她言语带着惋惜,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心疼。
虽然,俊逸知道也许这背后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但是她眼前立马浮现出来的那个背影,让她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分析这个理由真不真。
比起俊逸,容嘉面上要镇定许多,就连陪着太后抄经也没有走过一刻神。
但是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自己,瞒不过自小跟在身边的春临。
“小姐……”春临红着眼,她已经偷偷抹过眼泪。
每当她们二人要谈知心话的时候,春临就会忘记,她的小姐已经在几年前就成了宫里的娘娘。
容嘉靠在窗边,吹着已经凉下来的夜风,这一夜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能这样望着晦暗的天空发愣。
“春临……我以为我已经做到刀枪不入。”
春临抹着眼角又流出来的眼泪一阵心疼,“要不奴婢现去求求皇后娘娘?之前小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却一直没有得到补偿,要不然……”
“春临……”容嘉缓缓的回过神,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丫头,“别犯傻了。”
春临走到容嘉面前,好半响才收住眼泪,“小姐这样太辛苦了。”
辛苦吗?容嘉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在未进宫之前,容嘉是盼着徐翀能够去容府求亲娶她过门的,可是她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徐翀去了边关的消息。
这么多年,她有很多次都尝试过给他写一封信,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她,他有没有像她喜欢他一样的喜欢上她,可是她没有勇气问。
她宁愿自己沉浸在这一片美好里,也不愿让徐翀亲手将这些臆想刺破。
对于一个自小丧父,随后又随母亲改嫁到别家,但改嫁的母亲却也早逝的姑娘来说,容嘉觉得她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虽然父亲离去的早,但是他给了她许许多多的爱,以至于当她被无视被看轻的时候,她还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宠她胜过生命,虽然还未及笄就又失去了母亲,但是她却在不久就遇见了徐翀。
虽然她不知道徐翀怎么想她,但是他在她心里,留下了清辉一片。这一片就足够照亮她的余生。
所以,她其实已经很幸运已经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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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喝酒的徐翀,难得拉着徐敞喝起了酒。
徐敞少年时,也待过边关上过沙场,喝酒的时候也一直保留着边关的习惯,大口闷。
徐翀在边关几年,喝起酒来却依旧斯文,但今晚他也学着徐敞,端着酒碗一口接一口,唯恐这些酒喝完他自己还像现在这么清醒。
“你也别急,五叔保证一定尽力打探到消息。”
徐敞是个粗线条,他向来对儿女情长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概念,所以更加不会发现徐翀的异样。
“那就辛苦五叔了,来侄儿敬您一杯,感谢您这些年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感谢您在我跟父亲母亲和大哥都不在的时候,照顾祖母和凝儿。”
徐翀一杯烈酒下肚,烧的他整个人都想跳起来,徐敞也立马一碗酒下肚。
“咱们是一家人,不说这样两家的话。”
叔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找了无数个理由,喝了个烂醉。
徐翀是被自己的随从背回去的,刚把他放到床上,他就迷迷糊糊的似乎已经醒过来。
“爷,这是醒酒汤,您喝了吧。”
徐翀醉眼看着眼前的碗,手一挥那碗就飞到了地上,醒酒汤也溅的到处都是。
“醒酒做什么……人生难得几回醉,醉了才看得到想看的人,醉了才能把所有的后悔事,都按照自己的设想改一遍……”
梦里的徐翀,又骑着那匹他新得来的马,佩着他自己刚铸好的剑,从那清幽的小巷打马而过。
清晨的阳光柔和的没有一丝力气,以致于迷雾遮住了前路,若不是这马经过严苛训练,徐翀心里想,只怕他早就撞了个人仰马翻。www.xiumb.com
一户小门缓缓的打开,徐翀在马上隐约看见一身素衣,那是家里有丧才会穿的衣裳。
对于出门的人来说,都十分忌讳一大早就碰到这样的事情。徐翀也不例外,所以他原来想打马迅速而过,可他走过之后,却又立马掉了头。
马打了个响鼻,吓得穿素衣的姑娘一惊,未施脂粉的脸已经疲惫的没有地方表露恐惧。
徐翀翻身下马,挠了挠头一脸歉意,“抱歉吓着姑娘了。”
那苍白的脸上一双红肿的眼睛看向徐翀,“无事。”
“嗯……姑娘”,见人要走徐翀赶忙出声。
素衣姑娘回头,看着这位紫衣少年郎,“公子有事?”
“想问问姑娘这里是不是分槐巷。”
少年脸上的羞涩,让少女明白他这是迷了路。
“这里是停云巷,从这里出了巷口往北,等见到一棵老槐树的地方,才是分槐巷。”
少女清脆的嗓音,像是清晨的露珠,晶莹通透的没有一丝杂质。
“哦……这样啊,那……”
知道了路,徐翀也不上马,他看着明显很难过的眼前人,好半响才憋出一句,“姑娘宽心,他一定舍不得你如此伤心难过。”
少女站在雾里久久未说话,徐翀低头看去才发现她的眼眶又红了。
虽然自己有妹妹,可是徐翀向来都是把妹妹逗哭的坏哥哥。所以眼前的女孩儿哭,顿时让他觉得手足无措,摸了半天他才摸出一方帕子,“别哭别哭,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你别哭。”
少女半响止住泪,摇了摇头,“不怪公子,是我自己太软弱。”
“怎么会怪你呢……”徐翀的声音温柔的他自己都没有听过。
少女被他的温柔哄的一愣,“多谢公子,公子快赶路吧。”
徐翀哪里是要赶路,他本来就知道怎么去分槐巷,可刚才从少女面前经过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瞥了她一眼,他顿时觉得心里一揪。
“我……我叫徐翀,不知姑娘……”
头一次在大街上这么问姑娘家的姓名,徐翀担心自己被当做登徒子。而他的问显然也确实吓到了眼前人。
过了好久,少女才淡然一笑,“我叫容嘉。”
容嘉……自此这个名字就像是烙印一样,烙在了徐翀的心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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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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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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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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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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