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夫人小姐到的地方,是临着御花园的添锦阁。
徐翩然随着徐老夫人到的不早不晚,若不是徐翩然面生,甚至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等着徐老夫人去了命妇们的位置,留徐翩然在一堆世家小姐里时,徐翩然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这是一种徐翩然从来没有过的局促感,她在心里生气自己的小家气,又怨恨这些看起来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刻意让她不自在。
“这是哪家的姐姐?我怎么没见过?”说话的是北郡王家的明葶郡主,丰净慈。
屋子里的一众世家小姐,没有一个人出来替徐翩然解围,徐翩然自己也尴尬,但是又想起了临出门时,徐老夫人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只能挺直腰板目视前方。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叫徐翩然,刚来京城不久。”姓徐不罕见,但是能够有资格参加宫宴的徐姓人家,只有将军府。
“你就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明葶背后一个身量挺高姑娘,问了这么一句。
徐翩然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笑,“原来这位就是平津徐府的六小姐呀。”
徐翩然转身看过去,是个十分娇小秀气的姑娘,徐翩然一时没办法断定她是谁。所以尽管她的语气极为嘲讽,但是徐翩然却尽量淡然平静。
“这位姑娘与我相识?”知道她的出身,即便不相识也肯定从别人那里听说过她,但是徐翩然拿捏不准她还会说些什么,所以只能装作想不起她这一号人。
那女子憋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哪里有荣幸与徐六小姐相识。”
就算眼神不好,也听得出这女子与徐翩然的不对付,大家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一心准备看好戏。
可这个时候,门开了。
刚进门的人身量适中,长了一张一看就让人印象深刻的脸,但凡看过她样子的人,都会在心里比较,自己有没有见过比她还美的人。
而且她的美,不尖锐不侵略,只会让你感觉到包容温和。
“抱歉,我来晚了。”大家都看着她,她的脸上自然升起了红晕,这更衬得她粉白娇嫩。
“孙家大小姐居然病好了!”
不知道人群中谁这么惊叹了一句,以至于连各家夫人的视线也都聚了过来。
来的人确实是孙家的嫡出大小姐,孙妙纱。
听见别人如此说,她也不恼,只淡笑着,“多谢关心,已经好了。”
三年前,孙家大小姐莫名其妙的染了重病,甚至错过了宫里的选秀,那时候京城很多人还在庆幸,幸好有这一场病,不然这么个大美人就要掩埋在深宫了。
可三年里,孙妙纱的病一直反反复复,原先那些还庆幸的人,又开始担忧这位美人会薄命。
孙妙纱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最后把视线定在了徐翩然身上。
“翩然妹妹……”她这一声,自然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私交甚好。
徐翩然虽然有防备,但是孙妙纱的出现,好歹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所以她也顺水推舟笑着回应孙妙纱。
“孙姐姐怎么才来。”
两个人亲切的拉着手,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旁人无戏看,自然也不再盯着他们,但是总有几个收不住好奇心的,会时不时给她们一些关注。
“妹妹果然跟絮苒说的一样。”
原来是因为赵绪良的妹妹赵絮苒。
“翩然也久闻姐姐大名,却一直无缘得见。”徐翩然知道,孙家大体上是跟着许家的,所以即使有了赵絮苒这座桥梁,她也不敢朕的把孙妙纱当做好姐妹。
徐翩然审视孙妙纱的同时,孙妙纱也审视着徐翩然。毕竟徐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如若再来一个贵妃,那只怕整个后宫就要都姓徐了。
当然,她也不是为了做贵妃才来今日这场宴。
“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监高声的唱到。
屋子里的热闹瞬间被整齐的参拜声代替,“参见太后,参见皇后娘娘。”
徐凝羽扶太后坐好之后,自己才坐下。
“起来吧都起来吧。”比起前几日,太后的精神好了许多,如今看着这么多花一般的姑娘,更是眉开眼笑。
屋子里一下多了两个大人物,谁都不敢放心大胆的热闹,屋子里的安静让徐凝羽觉得无趣。她看着下面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怪异。
太后给自己儿子相看女人,这无可厚非。可徐凝羽作为丰衍的妻,却也要坐在这里给他选妾。这种事,放在平常人家,正妻还可以闹一闹,可到了皇宫,却变得理所应当。
“那个青色衣裳的,可是你族妹?”太后放眼全场仔细一看,出挑的也就那么几个。
徐凝羽顺着她的话看过去,却首先看到了孙妙纱,没想到她已经能出来走动了。
“是的。”
太后满意的点头,“不亏是徐家的女儿。”
这句似赞扬也似乎另有含义,徐凝羽看着与孙妙纱聊的有来有往的徐翩然,心里犹疑。按照她的意愿,她是不希望徐翩然来后宫趟这趟浑水的,可太后对徐翩然却似乎很感兴趣。
“那是孙修仪的姐姐吗?”太后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侧头问徐凝羽。
“确实是孙修仪的姐姐。”徐凝羽未出嫁前,与孙妙纱接触的不多,但是那个时候满京城的少年,可都在等孙大小姐及笄,以便求娶。
“几年不见,倒是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母后好眼光。”徐凝羽兴趣缺缺,在后宫的生活已经撕毁了她之前的所有幻想,她不知道如果再多几个嫔妃,会不会闹出更多的“宋芷事件”。
“皇上驾到!”
丰衍带着,已经比划完骑马射箭的各家公子,到了添锦阁,原本还自如的小姐们,瞬间低眉颔首变得矜持。
徐凝羽趁机看了一眼,许久不见的丰衍,没想到正与他的视线相撞,两个人不自在的看了对方一看,然后立马又面无表情的挪开,仿佛谁也不认识谁。
太后瞥见两个人的小动作,只装作没有看见。若是没发生之前的那些事,她还并不急于给丰衍充盈后宫。可这一件一件的事,让她明白,后宫如朝堂,也需要制约更需要平衡。
“哀家一来,这些个小丫头就放不开了,你一来她们干脆大气都不敢出了。”
丰衍哈哈一笑,“母后说的,好像朕是吃人的老虎一样。”
“你让皇后看看,你这个板着的脸跟吃人的老虎有什么区别。”
突然被点名的徐凝羽,看了一眼丰衍然后点了点头,“是有一点像。”
丰衍眉毛一挑,就怕他不板着脸,她也不会觉得他是好人。哼……这个女儿敷衍起人来,还是跟气人的本事一样,让人跳脚。
见丰衍突然变得不大高兴,徐凝羽立马把将要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你啊,看看下头这些小姑娘,一个个跟花儿似得,看的哀家哟……羡慕到心眼儿里去了。”
宫宴是每年都有的,为的是犒劳这一年有功的大臣,也顺便让皇上当当月老,给大家赐个婚。可今年,却突然多了这么一项活动,丰衍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虽然他的嫔妃不多,可是他本来也不是个纵欲的人,更何况明齐还不算太平,他就更没多少心思来欣赏这些美人了,若不是为了让太后开心,他来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母后要是喜欢,挑两个到永寿宫陪您。”
太后不明说丰衍就装傻,反正这件事到头来还是需要他点头才行。
“我一个老婆子,要什么小姑娘陪。倒是皇后年纪小进宫时间也短,倒是可以选几个姑娘来陪她。”
徐凝羽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靶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还能喘气,估计丰衍的眼神早就化作利剑,将她穿的千疮百孔。
“皇后很寂寞?”本来是很平常的词语,可到了丰衍嘴里却总有那么点不寻常的味道。
回答寂寞,丰衍会撕了她,回答不寂寞,太后会撕了她。徐凝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道是该寂寞还是不寂寞。
“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孙修仪来了。”
虽然徐凝羽不太喜欢孙依络,可是这个时候她还是想好好谢谢她。比起徐凝羽的感谢,太后和丰衍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因为按照礼制,这样的宴会除了皇后,其他嫔妃都不能够参与,更别说孙依络还只是一个修仪。
“她来做什么?丰衍不悦的看着秋福,他发现秋福最近越来越不他的合心意。
“回皇上,孙修仪说她听闻自己姐姐病愈,所以想见上一见。”
“呵……”丰衍是真的被孙依络逗笑了,“告诉她,想见自己姐姐大可以回她孙家去见!”
这句话极重,就连太后都没想到丰衍会这么说。入了后宫,想要出去除非是有皇上特许。而明齐历史上只有开国皇帝,特许一路扶持自己的皇后回过娘家。丰衍这是在告诉孙依络,再这样,他就贬她出宫。
秋福吓得连忙转身出去。
明明挺和谐的气氛,一时之间冻成了冰。作为这场宴会的负责人,徐凝羽责无旁贷的需要调节气氛。
“九保,让她们开始吧。”
年轻男女聚在一起,不外乎是玩玩游戏,连连诗句再比比琴棋书画。
九保下去之后,丰衍斜眼扫了一眼坐的十分端正的徐凝羽,心里不禁腹诽,她倒是比谁都热心。
下面冷了许久的气氛,终于热了起来。对于所有未出阁的女子来说,这就是个大好的机会。
无论皇上太后看不看得上她们,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彩,那就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荣誉。
首先上场的是明葶郡主,作为皇家的一份子,她勉强算得上尽地主之谊,为后面的表演抛砖引玉。
第二个是一开始为难徐翩然的那个少女,她叫做焦姣,是骑都尉郎将焦鹰的妹妹。
焦姣人如其名面容姣好,跳起舞来更是让人啧啧惊奇,大家纷纷赞她,不逊于历史上那位有名的掌中轻。
徐凝羽偷看了丰衍的神情,却见他并不像下面的那些公子一样,露出惊叹和赞扬的表情,仿佛这样的舞蹈他已经看过千百遍。
焦姣赢了满堂彩,骄傲的扬起了自己的脖子,然后趁机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上。待嫁女儿心,高傲如她自然要选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来与她相配……
珠玉在前,接下来表演的人都倍感压力,于是一个又一个被焦姣的风采掩盖了下去。
轮到徐翩然的时候,徐凝羽莫名的觉得紧张。丰衍看她那样着急,心里生出更多不满,就这么希望徐翩然也进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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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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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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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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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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