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家中这般苦,这簪子父亲还留着,大概是想给我当嫁妆吧,又或知自己寿命将近想留个念想便留了这枚簪子在身边,想我和我娘时便拿出来看看。
“小姐,别哭了,小姐的爹知道小姐这么难过,他也会不好受的。”如烟说着将手里的装父亲的骨灰盒递给我,放在我手心上:“小姐知晓伯父最爱哪里,等会将他的骨灰撒在那里,也可安心了。”
我捧住这木盒子,它好似有千斤重似的压的不止我的手,连心也跟着喘不上气。
如烟拿了手帕擦拭我脸上滴落的泪珠,我接过胡乱摸了两把,扯了扯嘴角:“走吧,去我娘的墓地。”
墓地偏僻车子过不去,我便在街上买了一些糕点和水果,和墨然走着去了那一方墓地。
王涛留下看车,如烟这丫头也不知怎了肚子微痛便去了茅房,本打算着今天赶回连城,情急之下墨然便陪着我去了。
路上道路泥滑,也不知自己反应迟钝了还是怎的,好几次闲着滑倒,惊出一阵冷汗,还好墨然扶着我这才免于危难。
走到一处小树林中,放眼望去除了白茫茫的雪和枯败的树木也没别的了,脚下雪已末入脚踝,这种天气真真是有种举步维艰的费力感。
这一方阴沉的天,线下也快十点钟了,我喘了两口气,咬着牙,额头沁出了些许的汗水。
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小产那段时间因为伤心和条件影响,身子骨没养好,之前和如烟一起训练的那段功夫算是白废了,昨夜又跪了半夜,半年未犯的膝盖痛也有隐隐要来的趋势。
我扶住一旁积了不少雪的树皮上,喘了两口粗气。
墨然这时踏过厚厚的白雪走过来,不由分说便将我抱起:“身子这么差,逞什么能。”
身体突然悬空将我吓了一条,我捶着他穿了厚厚的大氅的胸口,道:“不用你管。”
窝在他怀里,墨然掂了我两下,颦了眉头道:“这么轻,回去得好好补补。”
我不解气的又狠狠捶了他两下,墨然笑道:“力道太小了,不疼。”
我咬着牙:“皮糙肉厚的,当然不会痛。”
“好好好,随你打,怎么打都行,只要能消气。”
我:“……”
墓碑让堆积了厚厚一层雪,埋没了小半个墓碑,我一点一点将墓碑上的雪清扫干净,露出母亲那张黑白照片。
我将篮子里的糕点和水果摆好,附身抚摸那张被岁月打磨了不知多少次的照片。这照片父亲不知看了多少次,每次来墓地大概都是偷偷的。
“娘,爹下去陪你了,这么多年了,你可还在等他。”我打开盒子,里面的骨灰与这满地的白土,我抓了一把趁着这阵风撒在于地。
风过无痕,带走了一切尘世污浊的东西,父亲也随着这风从我手里一点一点消散,直至无痕。
望着这手里这空荡荡的盒子,这一刻我才面对现实。
从此,这世上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有些无力的蹲在地上,雪漫过我的手指埋没我的手掌,雪很凉,凉的沁人。
“爹,娘,你俩在地下可要好好的,完成在世未完成的心愿。”我吸了吸鼻尖,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脸颊上竟是一片湿润:“从此,就真的只剩下阿妩一个人了。”
从前日子虽苦,好歹有个盼头,如今孤身一人,也不知以后活着为了什么。
离开了墓地,正是上午十一点半,墨然一路抱着我回去,一路上墨然的的鞋和裤脚已被积雪弄湿,他的步伐沉稳,即便道路水冷,积雪不平,我也未感到太多的颠簸。
回到那条小巷时,车辆近在眼前,我已看到现在车外的如烟,墨然这时却低头说了句:“以后我会陪着你,你不必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
我愣了片刻,抬眸看他,茫茫白雪中墨然显得分外模糊,神情又是何其认真。我撇开了头不再看他,这话,这人,我如何能相信。
墨然如何解释,又怎说通那信纸上他笔记的问题,一模一样的字迹何其模仿。可细细想,墨然又不是那种做了事不会承认的懦夫。
这件事情有太多的迷,日子还长,日后总有弄懂的一天。
“放我下去。”我挣脱,墨然不放,我便抓了他的手背。
颦眉,未松。
我一时气涌到胸口,拿着他的左右狠狠咬下一口。
墨然“嘶”一声,吃痛,颦了眉头看我,手上却还是未松开:“若是痛快便多咬两口,我皮薄肉厚的不疼。”
我瞪着他,这人……何时变得这般无赖了。
到底墨然未放手,便当着小巷两旁这么多人的面抱着我上了车。
车里暖和许多,我便脱掉了身上的披肩,等车快出银安县时我却想起一件事情:“别,去趟南面的那家医院。”
王涛道:“嫂子,怎么了?”
我颦眉:“想到一些事情,到那里再说。”
“这……”王涛看向墨然,墨然点头:“去吧,天黑之前回去便行。”
十分红后到达这件算是私开的医院,很小,左右不过十多平米的房子,门前只有一海报草草的写了“治病救人”这四个字。
我下了车唤了如烟陪我开了门进去,迎面柜台前便坐着一位头发白了半鬓,穿着厚厚棉大衣的老人。
这间医院父亲常来,身体有病时总归在这待的久,时间长了我也与这医生有点旧识,我唤他五伯。
“五伯。”
五伯抬头,却是拿了桌上的眼睛摸索了许久才戴上,他摸着眼眶,看了一眼,揉了下眼睛,走出柜台。
“你是阿妩。”他指着我,声音讶于颤抖。
我点头,鼻尖微红。
五伯双手颤抖,重重的在我手背上拍下,抬头看我已是双眼微红:“你爹,他死的冤啊。”
我看五伯这副模样,惊叹:“五伯何出此言?”
五伯拉着我在一边待诊的长椅上坐下:“这些日子你都未来银安县,你爹死也没来,墨家那些人说你染了重病不宜出门便没告诉你。”
我红着眼睛,五伯粗糙的手指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叹了口气:“阿妩,五伯知道你有难处,可这件事若是不告诉几天后你你爹的冤屈该去哪里控诉。”
“到底是什么回事?”
五伯看了眼身后的墨然,说道:“墨少爷早就知道你爹患有疾病,背地里托我寻了许多治病的药物,眼看着你爹情况见好,那日我还曾与他喝酒,你爹半醉间还道过不来明年便可以抱上孙子或孙女了。这么好端端的一个人,五伯想不通啊,怎么会一夜病发没了。”
说到最后五伯混浊的眼落了几滴泪,他与我爹也是多少年的故友了,如今爹去世,他自然也是极为难过的。
“许是天冷旧病复发。”我安慰道。
五伯却连连摇头:“不,此事定有蹊跷,这小半年你家多了许多人找你爹的麻烦,摔东西,严重的时候还打过你爹,那夜你爹一身是伤来找我,说墨少爷的少奶奶受了委屈,气没地方撒了,才来找他麻烦,你爹说越是这样他便越安心,总归阿妩没受委屈,他自己怎样都行。”
“爹……五伯……别,别说了。”我痛苦的捂住头部,每听一个字我便心如刀绞。
墨然搂着我的肩,道:“五伯的意思我和阿妩知道了,若这件事情真是她所做,墨然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五伯摆摆手,道:“好好照顾好阿妩,这是她爹在世唯一的愿望。”
“定会。”
出了这间医馆,我腿像是没了知觉似的瘫软在地,我蹲在地上,墨然便在后面抱住我。我捂住胸口,泪如泉水涌下,滴在地上,融在雪里。
爹在这半年里竟是受了这么多的罪,我这做女儿的却是毫不知晓,我一直都在等等从村里回来便回家探望父亲。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宋梓潼怎么样对我都行,为什么对我爹下手,他是个过百的老人,她怎么下得出去手。”我呢喃,望着地下湿了一片的雪,双手紧紧抓住这冰凉的地面:“你为什么会娶她,明明不爱她,为何突然要娶她。”
我回头,几乎是咆哮。
墨然抱着我腰的手嘞的我生疼,他只是紧紧抱住,不让我发疯似的动弹,头埋在我脖间,道:“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懦夫,墨然你就是个懦夫。”我也没了力气,一倒在雪地里:“孩子没了,我爹没了,这辈子就不该遇上你。”
…………
二十五号,墨然送了我一只白色的小猫咪。
二十六号,墨然在华梵阁外面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夜。
这几日的雪停了,偶尔飘零,也是小的不足畏惧。
连城人都说今年这雪是近几年连城下的最大一次。明年定是有个好收成。
周围动荡不安,连城附近倒是极为太平,总归是大城镇,比小镇子要太平的多。
墨府备置的年货已准备充分,后天便会前往和连城,探望祖母。
午后天又下起了小雪,外面冷的吓人,左右府中没什么事,我便待在华梵阁懒得出去。
我怀中抱着的便是那只墨然送的小猫咪。
猫咪慵懒的缩成一团躺在我怀里,大概睡的香甜,几根胡须不时随着呼吸颤抖,尾巴也是,毛茸茸的一团看着着实惹人怜爱。
如烟端了一盘子瓜果进来,见我抱着猫咪便是没好气的将猫从我怀里拿走:“小姐,如烟说了多少次了,这猫咪不干净,小姐身子弱万一被染上了怪病什么的如烟可怎么办。”琇書蛧
我笑道:“哪有这么娇气,我看着这猫咪干净的很呐。”
如烟鼓着腮帮子递给我一块杏仁酥:“小姐听如烟的准没错。”
我摇头:“不了,没胃口。”
如烟将猫咪放在一旁软榻上,猫咪已被惊醒瞪着一双圆鼓鼓的眼睛看着我和如烟。
这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我伸手重新将猫咪抱在怀里,它摇着尾巴,轻轻叫了两声,用胡须蹭了我的手心,痒痒的,我不禁笑出声。
“对了小姐,方才有人托我给了封信。”如烟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封信:“是街上卖报纸的孩子给我的,说务必要给小姐看。”
我接过信纸,撕开封着的一角,打开。
我上下看了眼,颦了眉头。
这是郭古南写的,特意用了乡下大锅里人家烧成灰的木头。
草草看了两眼,我便将信纸撕碎丢进了火盆里,道:“如烟,陪我出去一趟。”
连城茶馆最有名的莫过于琴瑟,古典装饰而又西洋化的布置,里面悠远而又缠绵的老歌成了连城最为热爱的闲谈之地。
去了二楼,郭古南便在第五间包厢等我。屋里点了栀子花味道的熏香,迎面便是一扇紫色琉璃窗纱。冬天最是风多,窗纱飞舞带来阵阵清冷之香,混杂着栀子花的味道,清香而冷冽。
郭古南站在窗边便是端坐在旁软垫之上,见我进来便是笑着指着一侧的软垫:“阿妩别站着,快来坐下。”
我看他不过数日未见便已换了身行头,黑色大氅亮而松软,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面容也比上次在村里相处时干净了许多,出去脸上一条伤疤,这人明眸红唇的,长着一张富贵家子弟脸,气质不凡。
我依言坐下,即是茶馆又怎会少的了茶水,片刻后小二便端来五六盏茶壶放在中间铺着棕色软垫的四方桌上,打开了壶盖,晃了两下,便退下。
整个过程流通,动作熟练一气呵成,这里的员工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光是看着这套手法也便对这茶来了兴趣。
郭古南起身倒了一杯和我,淡淡清香:“听别人说这里的茶不错,阿妩尝尝。”
淡黄色茶水,里面没有一星半点的茶叶,袅袅云烟倒是可口的紧。
我看了一眼却是未饮下,只道:“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郭古南淡笑,道:“本想着与阿妩多聊些别的,看样子阿妩不是太愿意啊。”
“我可保不准王雪或者宋梓潼的眼线有没有盯着我,为了我这条小命,还是谨慎些的好,我可不想又被安上个通奸的罪名。”
郭古南又是笑:“给我加罪名,就看那俩人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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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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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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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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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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