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喜欢,回到府里我帮你酿便是。”
墨然挑眉:“你会?”
“小时后见过母亲酿过几次,记得一点。”多少年未碰过这东西了,我也没有太大把握。
应该,还行。
回到墨府已是下午四点钟,墨军华去了宋家,听王雪说宋梓潼父母要回来了。
此次回来多半与宋梓潼的婚事有关。
这世上比连城富饶的地方不在少数,宋梓潼父母因工作在外地,常年不回家看望,而宋梓潼又不愿离开连城,所以每次只好抽空想见。
晚上夜色浓重,我带着如烟去了华梵阁,如烟挑了灯笼照亮这昏暗的阁楼。
开了大门,如烟便挑着灯笼在院内四处张望。
如烟说这里正厅的钥匙只有王雪有,每隔一段时间王雪便会差人打扰房间,除了王雪几个亲信几乎没人去过正厅。那间梅花镂空的房子也被隔断了一切来源。
“小姐,过来。”我望着禁闭的正厅出神,如烟便找到了躲在草丛里的花月,低声冲我喊道。
我踩过鹅卵石小道走到如烟跟前,借着灯笼这才看清花月。
“姐姐,姐姐,我来了,我是如烟。”如烟抓住花月胡乱摆弄的手,从怀里拿出事先装好的糕点,打开外面包裹的纸,拿了一块递给她:“姐,这是你最爱的绿豆糕,快点吃吧。”
花月披散着一头黑发,看不清她是笑还是什么,只听她嘴里不停发出“呜咽”的声音。
“托小姐的福,总算没人给姐姐送馊了的食物吃。”如烟低着头,话语已有几分哽咽。
我拍着她的背后,拉着她起身:“快些走吧,等会府里查房免不得会被别人说三道四。”
“好的小姐。”如烟将手里剩余的绿豆糕塞在花月怀里,对她道:“姐,这些你留着吃,明天如烟还会来看你的。”
说完我便和如烟匆匆离开了华梵阁,回到水上居。
水上居一池子的水在夜晚美的如银光绚丽,周围花丛里已有不少虫鸣,今天夜晚有些燥热,墨然忙公事还未回来,回到屋里也是闲着我便和烟一起在水上居的水池边看月色。
今儿五月十三,月亮快要成满月形状,满天繁星中亮的刺眼。
想起今日父亲和墨然畅聊欢笑的模样,我便忍不住扬起笑意。
“小姐,你定是爱极了少爷。”莫名的,如烟说出了这句话。
我敛了笑意看她,如烟皱眉头,显然是在犹豫些什么。
“可想说什么?”
“小姐,如烟……如烟怕……小姐有一天会伤心。”
“何出此言?”
如烟咬着唇,神色凝重:“小姐为少爷做的那些事情如烟都知道,不止如烟,老爷,甚至整个墨府都知,我想老爷便看在这一点上没太为难小姐。所有人都说少爷是因为亏欠而娶小姐,而小姐做了这一切的目的便是这。”
如烟说完,不时抬头看我:“但如烟相信,特别是这几天和小姐接触后,如烟更加确信小姐绝不是他们口中心机重之人。”
看如烟一副报抱不平的样子,我淡笑:“嘴长在他们身上,怎么说我我们也管不住,总归我是少爷明媒正娶的妾,他们再怎么说也要看我的脸色行事,无非过过嘴瘾,这现实改变不了。”
“小姐这般看的开,如烟按理说应该高兴的,可如烟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怎么了?”
如烟眸光极为复杂的看我,几次张嘴却未说出。
如烟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子,我何曾见过她这般犹豫。
凉风徐徐,我猜如烟定向我隐瞒了事情,并且这件事牵扯到我和墨然。
我正要问,恰在此时墨然带着王涛从水池另一边走来。
王涛看到我便招手:“嫂子,我和老大回来了。”
我起身冲那边招了手,回头对还在纠结的如烟道:“你若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少爷回来了,去吩咐厨房里准备些不油腻的饭菜端上来。”
“是……是小姐。”如烟低着头不看我,领了命令便去了厨房,瘦小的身影很快便被月色笼罩。
那边,墨然穿过水池走到我这边,浓重月色下墨然身上带了几分夜里独有的凉意。
他摸了我的发尾,看着我:“怎么不回屋?”
“外面凉爽,在屋里坐着也是闲着,索性出来。”
“我看嫂子是在等老大吧。”一旁,王涛偷椰。
我竖的浅淡一笑,微瞪了王涛一眼,热他大笑。
“知道你嫂子脸皮子薄,还这般逗他,这些日子给你的职务太轻了啊。”墨然挑了眉头,一脸平淡的说了句:“听说南面有骚动,看你整天闲的手痒痒明天我便请示让你去。”
“别别别,老大,可不待你这样的。”王涛哭丧着脸:“嫂子,我知道错了,可别让老大让我去南面,我这才得了清闲没几天,还没玩够呢。”
“可不小了,不想着娶个媳妇整天游手好闲。”墨然牵着我的手,向水上居里屋走去:“改天我便请媒婆为你说一门婚事。”
“老大,别啊,我真不想这么早娶媳妇。”
看王涛一副小孩子模样,我失笑:“我让如烟准备了饭菜,你俩多少吃一点吧。”
墨然低头,夜下他的黑眸通亮,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我想你了。”
皓月当空,身边的男人完美的令人无可挑剔,许是被这月色迷了心智,我竟是沉迷在了墨然的眸中。
直到进门槛,我猝不及防被搬了一脚,这才清醒,看着墨然眼里浓浓的笑意,我一时红了脸。
这人坏透了。
如烟命丫鬟端了几碟可口的小菜,夏天炎热,多数是凉食。
“老大你先吃着,我不饿。”一向对吃执着的王涛,这次却拒绝了墨然邀他一同用餐。
墨然瞥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想等会去戏院里吃好的。”
说罢也不再问他,拿了筷子用餐。
王涛摸了摸鼻尖:“老大,这还有人呢,给小弟留点面子。”
“有谁,不就我和你嫂子。”
彼时如烟端了我特意吩咐厨房熬制的莲子粥进来。王涛看了一眼,说道:“这不还有一位。”
说完,王涛又撇了如烟一眼:“如烟,这些日子没见,可想我了。”
我接过如烟手中的粥碗,便看到如烟杏眸微瞪,白了王涛一眼:“想你做甚,我巴不得见不到你。”
“如烟,这话说得就伤人心了,怎么说咱俩也算是青梅竹马,就不能对我稍微好点。”王涛委屈的掐着腰:“我这不一忙完就回来看你了。”
这两个人的关系,很微妙啊。
我挑了眉头,看墨然依旧面不改色的低头吃饭,像是对这二人的嬉闹已经喜欢,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
我将粥放在桌上,眨了眨眼对如烟道:“王涛说的在理,如烟你就别气他了。”
“看,嫂子才是个明白人。”王涛挺了腰杆说道。
“小姐,你不知道。”如烟咬着唇,气的直跺脚:“我证明给你看。王涛,你说这些天没变我哪里变了?”
我站在一旁,等看王涛怎么回。
王涛上下看了如烟,略微思索了下,一脸凝重的说:“变黑了。”
“小姐,你看吧,这人怎么说话的。”如烟无奈到极点的捂住额头。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说的实话。”王涛慷慨就义的挺了挺胸膛,用手重重的拍了下。
如烟懒得再看他,只端起方才盛着莲子粥的盘子,皮笑肉不笑道:“小姐没事我先退下了,等少爷用餐完毕,我会再来收拾。”
看如烟被气的微红了的脸,我忍住笑意,摆了摆手:“去吧。”
见如烟要走,王涛便连忙跟上:“干嘛去,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没什么对我说的。”
“没有,有的话只请你离我远点。”xǐυmь.℃òm
“怎么了,如烟你生什么气啊。”
二人离开,屋里一时恢复了安静。
我用手帕擦了擦方才因笑而流出泪的眼角:“真是对冤家。”
这王涛着实不会说话了些,哪有人说女子变化变黑了的,即便是事实也不能说啊,况且如烟也不黑。
我摇头,回头见墨然停了碗筷,拿着桌上的报纸阅读。
“吃饱了?”
墨然点头:“等会南面码头的三爷请我和你去戏院观戏,你准备着一会儿陪我去。”
我收拾碗筷的手一僵,随后笑道:“好,等会我便去换身衣服。”
三爷这人在银安县我倒是听说过一点,报纸上经常有些人的消息。三爷名为霍谷,连城总共有三处码头,而霍谷掌管的便是南面的一处码头,掌控过海出城生意上的脉络,在连城地位与墨家不相上下。
我记得有人说霍谷黑白通吃,黑道上的人从不找他麻烦,在三个码头中就数他的势力最宽阔,生意最好。而霍谷与宋家关系向来交好,宋梓潼似乎还是他的干女儿。
这般想来,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八点半,墨然与我乘车赶往戏院。
夜里微凉,我只穿了件单薄的旗袍,与旗袍相配的披肩还是墨然离开时唤了如烟帮我拿的。
车缓缓驶过半个连城,墨府在东面而戏院在西面,这一段说短不短的路程因为路上人太多拥挤而浪费了不少时间。
这一条宽阔繁华的街道霓灯璀璨,人流拥挤,这个时间段来看应该是夜市。
连城夜晚热闹的程度远比银安县厉害的多,即便关了车窗依然能听到外面吵杂声。
彼时到了一条十字路口,车被堵在路中间动弹不得,闲着无事我便我望着外面,对面是一家夜里格外热闹的花店,离的很近我伸手便可以够到外面摆放着的紫罗兰。
紫罗兰和玫瑰长长的摆了两道,中间是一条楼梯,走过七八个台阶便是花店。
许是因为露水重的原因,这些花看起来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添了几分灵动之美。
想来这家店的主人是个极爱花儿的,没盆花儿修剪得理,没有一点乱掉的不规则形状。
“怎么,想买花?”身后墨然问道。
“可以吗?”我试探性说。
墨然开了车门,同我下去:“这里恐怕还会堵个几分钟,我陪你去。”
我从车上走下,墨然将我拿掉的披风重新盖在我肩上,手极为自然环过我的腰,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这衣服谁挑的?”
“如烟,怎么了?”
霓灯下,墨然眼角露出一抹笑意:“没有,很好看。”
我看他,也不知这笑意从何而来,彼时已到了花店,我也未再多问,
花店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她正帮一位男子插花,动作熟练的紧,不过几下变将凌乱成堆的艳红玫瑰花插成一束捧花,随后从后面拿出粉色蝴蝶结和彩纸包裹。
完事后便笑意盈盈的递给那男子,冲男子说了几句话,我听不真切,只听得男子说了句:“谢谢。”
那男子穿着西装,头发梳的油亮,显然是准备向心爱女子求婚去的。
想来方才老板说的定是些心想事成之话吧。
这老板穿着素色旗袍,在这满屋色彩艳丽的花海里显得格外醒目。
见我和墨然进来,老板便笑着迎接,“看喜欢哪种?”
刚刚挂在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我看她竟是有几分感动。
“刚刚那男子买的玫瑰,给我包好一束。”身旁,墨然挑了几束艳红的玫瑰。
我回头,小声问他:“买玫瑰做什么?”
“刚刚见你一直看,以为你喜欢。”话说间墨然已挑了十八多最艳丽,花开正旺盛的玫瑰:“还未送过你花,这次便补上。”
“给我的?”我指着桌上正在被老板插成捧花形状的玫瑰,惊讶出声。
“这是我送你的,你自己喜欢什么再去挑选。”墨然凝着我,随后便吩咐老板如何插花。
墨然这等性子的人,自然喜欢别人按照他的意愿来整理东西。
老板一边按照墨然的吩咐整理,笑着说道:“小两口感情很好啊,结婚了还这么甜蜜。”
我微红了脸,看着那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微微一笑,算起来这还是墨然第一次送我花呢。
送玫瑰这种浪漫之事,墨然没说过,我还未深想过。
随后我便在里屋挑了两盆昙花,这昙花自然不是真正盛开的花卉,这个时节哪还会有盛开的昙花,即便有也不会轻易买到。毕竟昙花一现,盛开一刻美的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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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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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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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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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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