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姨父和陈明飞打了一架。
一开始陈明飞来村里,她以为是我专门来看她了,高兴地去迎接。
哪知。
陈明飞一进村就念叨着天下奇事,当儿媳妇的把当妈的送进局子了。
姨妈特意和我形容了他当时的模样,跟条乱吠的疯狗似的。
她拉陈明飞回来,不允许他毁我名声。
争执中,陈明飞手一扬推了她,她撞到地上磕到腰,两天不能走路。
我让她撩衣服给我看,腰侧青紫一片,乌黑得吓人。
在农村,腰是农民的第二条命,要靠着它下地干活。
第二天,陈明飞中邪般挨家挨户敲门,把那视频开扩音大骂,专挑肮脏刺耳的字句,辱骂我偷男人。
她一瘸一拐跑去跟陈明飞理论,陈明飞恼羞成怒,混乱中她怒极拿扫帚让他滚。
陈明飞当下脾气被点爆,眼睛猩红,暴力地一拳一锤如流星般落在姨妈身上。
地上沾了一层层血。
姨父一巴掌伦在陈明飞脸上,两人搅在一团。
打架的结果当人是姨父赢,陈明飞如丧家犬般灰溜溜地逃。
到了这,陈明飞会放弃吗?
不可能。
白天他不敢来,晚上他在屋前碎骂姨父,在门口烧纸,喊着要我们沈家人给蹲局里的婆婆偿命。
连续两天陈明飞做的事都很小却又反胃,他格局小,随了婆婆的性子,大事做不了,惹人嫌恶的小事却会很多。
姨父恼火,质问陈明飞要怎么才能滚出村子。
他脑子一晃,说很简单,要姨妈劝我把那别墅过户给他。
看来有些人贼心不死啊!
我侧头问姨妈,为什么出事了不给我打电话。
姨妈皱眉:“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妈不在,隔着大老远我打电话哪里方便?我总怕你出事。”
我心涨涨的,姨妈握着我的手,拉着我往楼上角落走:
“你老实和我说,你和陈明飞怎么了?”
我知道瞒不了,也没打算瞒,全部和姨妈说了,除了贩卖我的事情。
姨妈一愣,满脸不信:
“不可能啊,我看着他以前挺老实的,不像那种人。”
姨妈不信,我当初也不信。
我反握住姨妈的手:
“他在外面养了不只一个,现在看中我妈的别墅了。你别和姨父说,不然他会和陈明飞急。下次他要是打电话给你们问你什么信息,你们别接别回。”
姨妈叹了一口气,心疼地摩挲着我的手:
“我知道,可是沁沁,苦了你了。”
这一句话,我眼泪差点没忍住流出。
回去的一天,隔壁屋的带了那瞎眼的男人进屋,语重心长地让我再考虑考虑。
他们看戏般地说既然迟早要离婚,要二婚的女人也别再挑什么。
趁现在没孩子赶紧结了生个带带,要看不上这瞎眼的就选个有孩子的,从小好好地养,长大了也会孝顺。
姨妈看我冷脸,连忙出来说场面话,让隔壁屋的赶紧离开。
我连敷衍地笑都不愿意,如果婚姻是做生意,我是连续地亏本经营。
好不容易等时间长了我忘记了婚姻带给我的伤疤,却有人跑到我跟前,指着我心口的窟窿笑。
你看,这有个洞。
总站在自己的角度给别人提意见是愚蠢的,我肯定会离婚,可不会随意地选择另一半。
当晚,姨妈有些愧疚地把我拉到角落,她说她不该在这个风头浪角带我回来,让我遭了白眼,被人看了笑话。
我摇摇头,安慰她:
“总有天他们会知道的,往后要没带陈明飞回来他们肯定会问。这个坎儿我总得自己迈过,被人说就由他们去吧,我清楚我的人生定位。”
我是二婚的女人,但我不以此自卑。
从老家回来,必不可少地被姨妈要求带了好几箱农产品回去。
晚上黎烟和我说,她成功报考了夜校,报名时交到了两个朋友,她白天就在家打好学习的基础。
看她脸上多了笑容,白天做饭都捧着本书,我真心替她开心。
生活很苦,但还没到过不去的时候。
然而周瑾像人间蒸发了般,还是没联系上。
刚回到家,小区保安说这几天总有个男人闯进来拍我家的门。
直到他们过来哄人,男人才骂咧咧走。
不用多想我都能猜到是谁。
婆婆出不来,以她蛮横无知的性格肯定会在局子里面闹。
陈明飞该慌了,这么着急是想让我出来作证。
晚上收到傅墨琛,他声音很淡:
“回来了?一个人在家?”
我应声:“黎烟去上夜校了,留我一个人。”
他让我出来,开了门我才看到黑色宾利停在门口,上了车才发现他剪了头发,刚毅的轮廓露出,显得面孔五官越发精致,他一路开到西餐店。
看来,他又是找我出来陪他吃饭。
该不是……那个女人又爽他约了?
大半小时吃得平静,他一点没提那女人的事。
我慢慢吃着,他吃完放下手中的叉子,拿起餐巾布慢条斯理地擦嘴。见我一时半会吃不完,索性就开了口:
“你婆婆那案子还没定下来,没别的选择只能等。沈思伟想方设法想捞你婆婆出来,得看他怎么行动。”
我暗暗咬牙,他这是变相提醒我,要是有什么意外别太惊讶。
沈思伟能出手,想也知道是谁求的情。
傅墨琛只通知我,关于我离婚更进一步的帮助他没给。
他不是没能力,艾滋事情过后往后的都是小打小闹,和刘莹莹和陈明飞他不屑于出手。
他一门心思全在对付李念身上,眼界高,和这些杂事一起瞎搅和,不像他干脆利落的作风。
毕竟到现在为止,除了那暗恋的女人,我还没见他为谁紧张过。
过了十分钟他叫了两瓶红酒,倒了一杯轻轻地抿一口,不知是不是喝多了,他低声喃了句:
“年底了,家里人又开始催婚了。”
原来,叫我出来,是为这事烦……
我倒了杯酒轻抿一口,开玩笑地说:
“傅总,我其实挺好奇,哪个女人会和你牵手走过余生。”
傅墨琛愣了一秒,声音低醇地笑,在昏昏夜色中格外地好听:ωωω.χΙυΜЬ.Cǒm
“我也在想,但肯定不是个男人。”
这话把我逗乐了,黑暗中我跟着他爽朗地笑。
吃完我主动要求开车,到傅墨琛家门口时,他眯着眸小憩,安静的面孔微微发红。
我想起那两瓶酒只喝了一瓶半,哪是傅墨琛的酒量,来之前他肯定没少喝。
我钻进车里扶他进去,他手搭我肩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挪给我。
呼吸间,他唇间的红酒气息喷洒在我脖子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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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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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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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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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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