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那叫什么来着,对!虚与委蛇!死穷酸千万别叫她逮着机会,她一定会往死里整他,整得他哭爹喊娘、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哼!
至于现在嘛——当然是有的吃就吃!有的玩就玩!有的上县城,肯定要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死穷酸,看不出来嘛!你私下里偷摸存了不少钱吧?”
自进城到此刻,除了雷打不动的苏家烧鸡,张小花还吃了包括但不限于酥饼、油糕、糖葫芦以及令王宁佑蹙眉皱鼻、避之唯恐不及的臭豆腐!哈哈!
便是这样地买这样地花,王宁佑居然付钱付得面不改色,那叫一个豪爽大气。
“哎!你既然这么阔气,怎地昨儿就给了我那么点散碎银子?要不,你多拿出点儿来?我好歹也掌了家了,手头上没多些银两傍身,我这心里也不踏实呀!”
张小花谄媚着面容,两眼巴巴地望着王宁佑。她这就是少条尾巴,要是再有尾巴翘起来、舌头伸出来、两手爪起来,活脱脱的一只小哈巴狗。
却是个极其可爱极其蠢萌的小家伙,可爱蠢萌到你心里去了,叫你无法抗拒无从拒绝。哪怕上天摘星星、下海捞月亮,历经千辛万苦,也是心甘情愿甘之若饴。
蓦地,王宁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略微惊住了,本能地想要拔出来,顾左右而言他。
“你莫要目光短浅,只盯着我这一星半点的。等将来慢慢想办法,把田产都收回来,你想怎么踏实就怎么踏实。”
张小花只当王宁佑敷衍自己,正不高兴,却听他又道:“还想吃点什么?不若,我们去茶园子听戏?我老听你嘴里说着戏台子戏台子的,想来你一定很喜欢听书听戏。”
于是,那一点不开心立马烟消云散。
“行行行,咱们这就去,马上去!死穷酸,你怎么这么上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张小花一脸雀跃。王宁佑在旁边带笑看着。完全没察觉到正要拔出来的自己,一不留神又已经陷了进去。
到得茶楼,王宁佑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朝着茶楼斜对面的一家绸缎庄多望了几眼。
“怎么了?怎么不走啊?”张小花问。
“没什么。走吧。”
王宁佑收回视线,准备前行,打绸缎庄里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打扮极其富贵。
那绸缎庄掌柜点头哈腰地送他出门,“东家”长、“东家”短地正叫唤地殷勤,猛一打眼瞅见王宁佑,竟尴尬地住了嘴。
中年男子也注意到了王宁佑,一霎的神情异样。但他很快掩饰过去,转头冲着那老掌柜皮笑肉不笑地道:“方掌柜,愣着干嘛?看见以前的少东家,也不打声招呼?人——可不能忘本哪!”
他半真半假,绸缎庄的方掌柜越发局促,讪讪地赔着笑回了绸缎庄。
那中年男子则是径直走向王宁佑:“贤侄,今儿怎么有空上城里来了?你娘可好?这位小娘子是——”
王宁佑又变回了初遇张小花时的那个王宁佑,面沉如水,惜字如金。那人问了一大串,他只回了两个字,唤了那人一句:“三叔——”
张小花算是看明白了,这位怕就是王宁佑口里王氏族中瓜分了他家产业的几个恶亲之一吧。
而且还是“恶亲”中最恶的那一种,占尽了你的便宜还要假装伪善。
“宁佑啊,不是三叔说你,你来我们王家也好几年了。怎地还是这般生分?也难怪族里各房对你都生不出亲热之心。”
真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论讨人厌,董老倌一家老小加起来都不及王宁佑这三叔的一根小手指头。
张小花这边白眼都快翻上了天,成功吸引了王家三叔的注意。
他二度发问:“阿佑,这位是——”
王宁佑未及答话,王三叔便已自己接自己的话。
“噢,她便是你新娶的娘子?阿佑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么大的喜事,怎地也没告诉我们一声?你爹不在了,我们这些做叔叔伯伯的也好替你撑一撑场面。”
“三叔有心了。只因事起仓促,不曾大肆操办。花娘嫁过来还没几天,三叔消息当真灵通,我家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这话绵里藏针,王三叔被刺了一下,些微不自在,转移话题。
“宁佑啊,你这也算是成了家了,下一步也该是立业了。怎样?今年还去赶考么?”
王宁佑闻言,面色罕见地变动了一下。
王三叔得意,自以为戳到了王宁佑的痛处,越发语重心长地。
“阿佑,你也不用灰心丧气。古人五十及第的都有,你离五十岁还早着哩。”
“……”
“前几日我还遇着丁夫子,丁夫子可是又把你一顿好夸。丁夫子那人眼界有多高,能入他眼的能有几个?”
“……”
“宁佑啊,你可莫要辜负了夫子的一番美意。你若得中,那不是我们族里人也连带着沾光彩?董家三小子据说这趟是志在必得,你可不能被他比下去啊。”
……
“呼,我以前只以为你娘嘴皮子碎,没想到你这个三叔才是碎嘴皮子的高手。”
张小花长吁了一口气,顺带着掏了掏耳朵。
王宁佑仍是默不作声。
张小花奇道:“不是吧?你真让那个什么三叔给说蔫了?咝——这不像你啊,你怎么一点都不回嘴?”m.χIùmЬ.CǒM
王宁佑抬头望了望天,“天色不早了,我们快进去吧。没的才听几句,就要回去了。”
张小花这会子却是对他比对戏园子更感兴趣。
事实上,王宁佑并没有被三叔说蔫。
他面容平静,没显出半点勉强维持的迹象,似乎对没中举这件事完全不在乎。
张小花想了想问道:
“那今年你还考不考?既然那个什么夫子把你夸上了天,你为什么不再试一试?要是你考上了,那董老倌还拽得起来么?你大妹将来嫁过去,在婆家日子也好过啊。”
王宁佑边走边答道:“不必了。从前考了那么多次都是徒劳,又何必再去白费工夫?”
张小花皱起眉,不对!死穷酸不对!这其中有古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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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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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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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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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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