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静静地躺在大宝的怀里，仿佛睡美人一般，可惜大宝不是有魔力的王子，没能将她吻醒。
方圆第一个打破石化状态。他从小田的胸口收回听诊器的听头，战战兢兢地走回原位。
“杨先生，看的出来你很爱这位姑娘！”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你知道她马上会变成什么……你得为自己，为我们其他人的安全着想！”
大宝依然呆呆地坐在那里，置若罔闻。
“大宝……”
我刚开口说话，就见小田已经睁开了眼睛，忽然张开嘴，仰身而起咬向大宝的脖子。
大宝淡定地用手按住了小田的额头，另一只胳膊仍然紧抱着她，将她牢牢的控制在怀里。
我这才想起找绳子。我和老二，李莉娅三个人将这屋里屋外找遍，也未能找到可以用于捆绑束缚的东西。
这时小田的动作幅度已经很大，像只发狂的野兽在大宝怀里拼命挣扎。大宝看上去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却又一幅誓死护爱的样子。
形势岌岌可危，我们都有些慌了，方圆和马姝二人甚至已经闭着眼睛抱在一起。
“方医生，你是第一医院的名医，从医学上讲，小田姑娘到底还有没有救？人死还有没有可能复生，这一切可以逆转回来吗？”我父亲急切地问道。
我父亲其实是个务实的人，我心里很明白，他之所以会问这个听起来幼稚无稽的问题，也是想间接得到关于我母亲的答案。
“你这个是神学上的问题，不是医学上的问题！”方圆惊慌地吼道，甚至都破了音。
小田忽然安静了下来。大宝已将锋利的刀刃从她的后脑插了进去，正痴痴地看着她沉睡的娇容。
躁动不安的气氛又重新回归平静。柴火没有再噼啪作响，屋内只剩下我们呼吸的声音，和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哒哒声。
夜色黯然。过了好一会，李莉娅动身去厨房抱了柴禾，重新将篝火燃起。
“那个，张……”方圆扭头看了眼马姝。马姝看了下我父亲，欲言又止。
“张满仓。”我父亲自报姓名。
方圆试图着恢复温文尔雅的姿态，说道：“张满仓老先生，刚才失态，请见谅。”
“我看上去没那么老，比你壮呢。”
“啊，是，老当益壮！”方圆说道，“您刚才让我从医学的角度回答那个问题对吗？”。他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
“哈！医学……医学让我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在扯蛋！”方圆情绪此时竟有些激动。
他接着说道：“那些东西，你们称之为行尸的东西……肌肉组织缺损，腐烂，组织细胞坏死，没有肌肉的带动它们根本就不应该能动能跑！还有那烂掉的牙龈牙床，怎么能固定牙齿，如果它们咬人会发生什么？牙齿会脱落，它们应该满地找牙才对！”
“如果说它们还有什么组织器官在相对正常地工作，那就只有大脑。但大脑是在氧气和血液供应充足的情况下才能存活，人的身体能给大脑提供的营养物质是通过血液循环。如果缺血缺氧，脑细胞将在短时间内死亡，不可修复或再生！但它们心脏已经停止跳动，血液无法循环！”
“就算它们的大脑由于未知的原因能够存活，但是大脑需要消耗能量！大脑支配下的任何行为动作都要消耗能量！消化系统停止工作，没有新陈代谢，它们就是吃再多的人也无法汲取养分获取能量！”
方圆慷慨激昂地讲了很多，然后看着我们，放慢语速说道：“我已经尽量在用你们能听懂的方式说话了……”
“方医生，物理学中的能量守恒，和你刚才说的是一个意思吧？能量不会凭空产生，所以行尸不应该像永动机一样一直活动，对吗？”李莉娅问道。
李莉娅这一问让所有都愣住了，显然大家都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能和方圆讨论学术，马姝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老二呆呆地说道：“李大妹子，你还懂物理学？你是不是北京派来的秘密科学家！有办法救小田了？”。老二学生时代都献给了篮球场，知识都还给了学校。
大宝竟然也难得抬了下头。
“这，什么呀……能量守恒，初中物理课上的东西啊！”李莉娅哭笑不得。
方圆叹了口气，说道：“对，事实就是这么打脸，我们都眼见为实！对于行尸，人类现有的知识体系都是笑话！我甚至感觉这十几年的求学生涯简直是浪费光阴，真想重新活一回，选择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你要是当时选择了不一样的人生，我今天就得选择用鱼钩和鱼线给自己缝手！咳……那你也不会认识马姝了。”我体会不到方圆这种三观被颠覆的感受，只能如是说道。
我父亲看似仍不得其解，问道：“方医生，我上半辈子都在种田，而且现在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头脑好使。能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小田姑娘，还有我家内人，有救吗？”
马姝闻言，用一种我读不懂的眼神看着我和我父亲。她一直没有问及她曾经的婆婆，我们也没有主动提起，不知道她现在得知我母亲的遭遇有何感受。我没有揣测，如今这都不重要了。xǐυmь.℃òm
方圆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说了那么多，意思就是，我的答案已经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可能有救，可能没救！可能天上还真住着玉皇大帝和上帝呢！”
“问我的话还不如掷个硬币，反正就这两种答案。”他接着说道。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正是当时在酒店决定救方圆的原因。
“你之前提到神学，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用神学解释。”我问道，“我时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总是会见到你，绝对不是日有所思，我可没那么想你。”
“梦到我？不是和马姝有关吧，我拒绝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方圆说道。
我看了下马姝，她也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下我，然后立刻回避了我的目光。
“不是。我梦到你和我说什么珠穆朗玛峰和绿靴子，弄得我一头雾水。是不是很奇怪？”
“什么？珠穆朗玛峰？”方圆想了想，然后吃惊地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所以我说得用神学解释啊！好了，看来你确实有答案，说出来听听吧！”我洗耳恭听。
其他人不明所以，也等着方圆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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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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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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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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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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