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说我像干什么的?”
“我看你啊,哼,倒像个当兵的,要不啊,就是个在政府吃官饭的,反正不像个普通小老百姓,哎我就纳闷儿了,这老马家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那么多人惦记这家人呢?”
“这么说的话,确实有这么一家人了?既然咱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就甭跟你藏着掖着了。”说着,老三看看周围没人,用手一撩自己的呢子大衣,腰上,露出了那支插在皮套里的五四式手枪,接着,他表情一改方才的模样,严肃的对这男人说到:“警察,请你配合一下。”
男人咂了咂嘴说到:“啧,哎~~~又是你们这些个警察,我说,还有完没完了,那老马家人都死了多长时间了,案子破不了就算了,别没事折腾我们这帮子小老百姓行不行啊,既然你是警察,这里面的事,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说你没事跟我这扯什么咸蛋啊,得了,我得走了,一会儿上班迟到了,你们给不给工钱啊。”
男人说完,转身过了马路,匆匆的消失在车流的另一头。老三整了整衣服,点上一支烟远远的望着他进了胡同,这才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男人和老三,一前一后走在胡同里,而那男人却始终没有察觉到身后还跟着个人,三拐两拐,直到那男人进了老马家斜对面的一个院子,老三这才两脚一点地,腾身上了房,往房中间的平顶子上一蹲,静静的看着下面院子里发生的事。
只见那男人回到院中,把手里的那宝贝一样端着不放的尿盆往屋门口一扔,回过身在水龙头下面哗哗的冲起脑袋,一边冲,一边用手摸了旁边石台上一块肥皂,开始往头上抹肥皂。
这时,由打院子的东屋出来一个大个子,年纪约么在三十岁左右,看着比这洗头发的男人小不了多少,这大个子穿着一件绿色军大衣,头上戴着顶手织的毛线帽子,一边用手里的钥匙开着自行车的车锁,一边笑着和那水龙头边上的男人打趣到:“呦,李哥,这大冷天的,还冲凉水,行,你这体格儿,那是比我强多了。”
说着,大个子打开自行车锁,推着车就往院门口走,这洗着头发的男人突然关掉水龙头,带着半头的胰子沫对那大个子说到:“哎,国涛,你等会,我跟你说,今儿早起来,我在厕所门口碰见个警察,那小子,看着可不太一样,估摸着是刑警队派人来了,你啊,自己注意着点。”
大个子听完一愣,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他哎了一声,对着眼前的男人点了点头,脸色阴沉的出了院子,老三在房上清清楚楚的看着,大个子没有骑上车,而是心事重重的推着车,边走,边低头沉思着什么,老三心中一笑,我料定你肯定知道点什么,想到这,他三蹿两纵,飘身来到胡同拐角的房上,身子一飘,跳下了房,往拐角的墙边一靠,静静的等着那大个子。
这推着自行车的大个子怎么会知道,墙角正有人等着他,低着头就往胡同外面走,刚一露头,老三便喊了一句:“哎,国涛,干嘛去?”
“啊?啊?没,没干嘛,上,上班去。”
“够早啊,哎,我看你这心事重重的,怎么了?又想马静了?”
“啊??没,没有啊,没想她。”
“还说没想她,你看你那俩眼,都红了,怎么着,哭啦?哎呦,大老爷们儿的。”
“没,我没哭。”说着,大个子还用手抹了抹眼角,然后接着说:“我,我这是打哈欠呢,我,我想她干嘛啊我,哎,不对啊,你谁啊你。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哎呦,我说国涛,你把我都忘了,咱打小一块长起来的,后来我不搬走了吗,哎对了,就我去参军那年,你不刚好参加工作,在那个,那个哪来着,你看我这脑子,就在嘴边儿,那个哪来着。”
“铁路局呗,我打进了铁路局就没换过单位。”
“对对对,铁路上,打小你就说想在铁路上干,没错没错,就我去部队那年嘛,你不去的铁路局吗,啧,哎呀,怎么把我都忘了。”
大个子还是一脸诧异的看着老三,上下看了好几眼,摇摇头说到:“不对,我确实没见过你,再说了,我打小可没说想去铁路工作,这都是我爸逼我的,不对,我不认识你。”
“哎呀,你看你这人,脑子这么不好呢,把我都忘了,我能不知道是你爸让你去的吗,哎,怎么样,你爸妈身体都好吧。”
大个子突然一愣,然后阴阴的说到:“你到底是谁?这门口人没人不知道,我打小就没妈,我妈生我难产死了,我爸前年也没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到底想干嘛?”琇書蛧
可话说到这里,老三已经话赶话的,一步步的接近了这个大个子,这时,老三继续满脸赔笑的说到:“哎呦,都是老街坊,还能不知道吗,我这不跟你闹着玩呢吗,提那些伤心事,不是怕你又走心思吗,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说着,老三的手已经搭在了大个子推着自行车的右手上,就在大个子眼睛一愣的节骨眼儿,老三这袖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个东西。
只听咔嚓一声,一只明晃晃的手铐,已经铐在了大个子的右手上,而他刚想用另一只手去反抗,却没想到,老三的手,早就到了,两个手指头一拧,手铐的另一边咔哒一声便铐在了大个子的左手上。
老三用手一拉手铐中间的链子,把大个子往墙边一拽,又帮他把自行车踢好,然后一脸严肃的对他说:“警察,你吵吵,乱叫一句把你带回去。”
“哎,哎哎,不叫,咱不叫,不叫。”
老三看了看四下无人,摘下自己的围巾,往大个子的双手上一盖,接着问到:“姓名。”
“哎哎,姓名,姓名。”
“姓他妈什么名,我问你呢。”
“哎哎,沈,沈国涛。”
“年龄。”
“二,二,二十八了。”
“哎,我说你结巴还是怎么着?别跟我这装蒜,要不把你带回去说。”
“哎,哎哎,不结巴,不结巴,沈国涛,二十八岁,男,未婚。”
“啧,谁他妈问你这么多了,未婚不未婚的关我屁事,你在铁路局什么部门工作。”
“那啥,我是站里的保洁,保洁员。”
“哦,保洁员,这么大个子,身大力不亏的,干个保洁员,得了,你这也算为四化做贡献,工作不分高低贵贱不是吗。我问你,你跟那马静什么关系。”
“她,她……”
“她什么她,有话赶紧说。”这时,身边一个推着煎饼果子车的中年女人刚好经过,见这两个人站在墙角不知道说什么,便搭腔到:“哎,国涛,干啥呢,走这么早,吃了吗?我给你弄一套带着?”
“啊,李婶儿,不用了,您忙您忙,我这跟朋友说几句话。”
老三呵呵一笑说到:“你小子这不挺会来这一套的吗,问你话呢,跟马静什么关系。”
“我……她……她是我未婚妻。”大个子说完,头一低,眼一闭,皱着眉头再也不说话了。
老三仔细端详了一番眼前这个憨厚的大个子说到:“沈国涛,你别跟我来这套英勇就义的架势,我告诉你,跟我这耍滑头可不好使,那马静才多大,顶不过十八九岁吧,你呢,都二十八了,她能是你未婚妻?再说了,那老马家可是有钱人,看的上你这么块料?想蒙我,企图篡改罪恶的事实真相是不是?你小子放聪明点,实话实说。”
沈国涛思索了片刻睁开了眼,他两眼泛红,似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委屈,他用手揉了揉眼角对老三说到:“我告诉你,你是警察,我也没什么好怕你的,我又没犯法,你铐着我,我也不怕,是一就是一,我没什么亏心的,马静比我小十岁,我说她是我未婚妻,就是我未婚妻,能咋地,我愿意娶她,关别人什么事,你问完了吗?问完了给我松开,我还得上班去了。”
老三嘿嘿一笑说到:“嘿,行,你们这胡同里,都属驴的,一个比一个犟,哎呀,行啦,看你这人也怪不容易的,这样吧,我请你吃早点,咱俩好好聊聊,这总可以吧。”
说着,老三掏出钥匙打开了大个子手上的手铐,转身一拍大个子的自行车,对他说到:“走吧,还站那干嘛?大晴天等雷呢?”
大个子见眼前的便衣警察态度变得友善了一些,便笑着说到:“行,行,走,咱吃早点去。我跟你说啊,我啊,真是她未婚夫,真的,你还真别不信,我啊,是这么回事……”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推着车往胡同口走,到了街边,在一个早点摊儿跟前一座,老三叫了两碗豆腐脑,八根有条,伙计招呼着,两个人继续说着。
沈国涛接着说到:“警察同志,是这样,老马家的事,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之前派出所那帮小子,不负责任,把这事都给黑起来了,我们也不敢提,听说市里把那帮人都办了,看来是打算重新查这个案子了。”
“哦?这你都知道?”
“咳,瞎猜呗,这你一来,不就都清楚了吗,肯定是要给老马家翻案啊,这是好事。”
“行,既然是好事,你躲什么,刚才院里跟你说话那位,我可都听见了,让你小心点,你老实交代,这里面有你什么事?”
“你说的是李哥吧,他啊,咳,没事,他就那样一个人,就是让我多注意,怕我惹事呗。”
“那李哥叫什么名字?”
“他叫李卫民,跟我住一个院,比我大两岁,我们起小儿就住一块儿,这都多少年的老邻居了,跟你实话说吧,我那些事,李哥都知道,打小儿他就护着我,当初跟老马家那点事,他没少替我说话,真得谢谢他,要不是他,我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
“照你这么说,你跟老马家的渊源可够长的了,你就长话短说,捡那重点的跟我说说。”
“恩,行,大概……哎,我就打小时候说吧,我们这门口都是老住户,有的人三四辈儿都住这,那老马家确实是有钱人,文革抄了家,可人家家里底子厚啊,都传说他们家地底下埋着宝贝,反正他们家那日子是过的都比别人家强。”
“别提这些个,说你跟马静的事。”
“你听我一点点说啊,马静那闺女,是个好闺女,老实巴交的,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门口人都稀罕她,可她那仨哥哥,都不是什么好货,仗着家里有钱,没少挤兑别人,我们这帮穷孩子出身的,都不爱搭理他们,也就跟那小马静走的关系不错。”
“之后呢?你就喜欢上人家了?”
“嘿嘿,可不是吗,不过要说喜欢,这门口儿喜欢那闺女的,那就太多了,虽说年纪比我小了不少,可毕竟这男女之间的事,哎,怎么说呢,就那么回事吧。”
“恩,感情你还是个一心一意的主儿,接着说,后来跟他们家人闹出什么事了?”
“警察同志,我跟你说,你可不能上外面传去,甭管怎么着,这马静疯了也好傻了也好,毕竟还活着,咱不能败坏了她名声,其实,我也就是因为这,跟他家闹起来的。”
“哎呀,我说你有完没完,再不说点具体的,这豆腐脑我都吃完了。”
沈国涛压低了声音说到:“行行行,我跟你说,这马静十五岁那年,突然怀孕了。”
“啊???怀孕了?你不说那闺女人好着呢吗,怎么还能搞出这种事?”老三突然惊讶的说到。
“您别吵吵,听我说啊,这事,一直是个迷,门口街坊都知道,她爹妈非要打死她不可,反正说是见不得人了,说她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追着她满胡同的打,门口的人敢说也不敢管啊,反正不管他们怎么说,我是看不下去了,最后,我一气之下就出头了,我把那马静带到我们家,然后找到他爹妈,我就说那孩子是我的,是我趁着他们家没人时候,把那马静给强奸了,要打就打死我,坐牢我也认了,以后这闺女就是我的人,我养她一辈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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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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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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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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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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