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宁静的夜晚,我俩漫步在空无一人的公园里,皎洁的月光映照在茂密的林间,远处的大钟声声回荡在耳边。
我牵着郝妍霜的手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而她却低着头,一语不发的跟着我,显得非常害羞。时间一点点的靠近午夜,远处钟楼的巨大指针不停的把我们,向命运的中转站一步步的逼近,那一声声的敲击显得如此撼人心魄,如捶打钢铁般轰鸣着我的灵魂。
我下定了好一番决心,才对郝妍霜说到:“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个地方?去哪啊?都这么晚了,虽说明天也不用早起,但是…也…也不能在外边过夜啊,毕竟……我们才认识就这样…总…总不太好吧。”郝妍霜还是不敢抬起头看着我。
“过夜?你以为我要带你去宾馆开房间吗?”
“啊?~!你说什么呢?讨厌…不过,我真的不能随便在外面过夜。”
“你啊,想多拉,我是说带你去看午夜场的电影,你看,对面那栋大厦不是有个电影院吗?”我指着计划中的高层建筑说到。
“哎?好像…真的是啊,我都没有注意到,那……如果你还不困的话我到是没关系。”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已经拉着她快步走向目的地了。
郝妍霜四下里张望着问到:“可是,怎么都看不到一个人呢,会不会已经结束了啊。”
“怎么可能,这才几点,只不过今天不是周末,没有那么多的人,估计还剩下最后一场了,咱俩包场,走吧,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不容分说,我硬拉着她进了大楼的电梯,而此时的冥河已经完全汇聚到了我头顶不远处的位置,巨大的暗流涌动压制着我的经脉运行,甚至连这双眼睛都开始感到畏惧,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宇宙万物间巨大的能量简直让人不敢正视。
电梯向上运行,我心中盘算着计划的下一步,不知道小四是不是已经按照我所吩咐的准备停当,不知道我的计划有没有顺利的实施,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该怎么办,如果我设想的某一个环节出现偏差又该怎么办,小四是不是有能力去应付,种种猜测涌上心头,让我心乱如麻,而我却不能让郝妍霜看出半点马脚。
没有办法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总之我是不会放下郝妍霜不管的。看着电梯轿厢中挤得满满的亡魂,我咽了下吞没,收齐了慧眼,装作看不到,几秒种后,电梯门终于开了,走廊显得有些昏暗,身后跟着的郝妍霜拉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非常的紧张。我抖了抖鼻子,已经可以判断出小四大致的方位了。
他就在附近了,很近,还有一点点,再转过走廊的一个转角,来到一处较宽敞的空间,这里四周都是光滑的石材墙面,周围有些简单的装饰,地上则摆放着我让小四事先准备好的法器布成的四象阵。
而这四象阵却并非普通的四象阵,是经由我多年钻研后改良出的一种变种阵法,专为囚禁妖孽之物令其原形毕露,却又能将其元神锁于其中的阵法。而这改良的四象阵还需一个道行高深的人坐于阵眼之中以操控阵法的流转。所谓“逆四象阵”,则正是在下独门阵法之一,也许唯一的缺陷,就是这阵中需固定一人吧。
这次的阵眼位置坐的当然是我徒弟小四,也就是方国平,我也是在仓促之下才将此阵法传授于他,所谓赶鸭子上架,现上吊现扎耳朵眼儿,而至于道行是否高深,小四自然算不上,勉强可以操控阵法已经算是极限,所以接下来还要看我的。
不过看眼前的形式一切应该还算顺利,毕竟小四依旧坐在阵眼中闭目养神。我回身看了看自己的位置,离电梯只有十几步的距离,还好,一切仍旧都在掌控之中。
突然见到眼前的阵势,郝妍霜惊呆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更不知道我带她来的这是什么地方,她第一反应就是尖叫,也许,这是每一个女人遇到危险或未知状况时的自然反应,而我对这种反应也算是略知一二,一边做着不要说话的动作,一边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确认她没有喊出声,我便拉着她来到小四身边,而她则是一脸惊恐的瞪着我。
小四睁开眼见我到了,显得有话要说,而我也明白他的意思,点头示意他安心打坐,看好阵眼,我则将右手放到小四的肩头,将部分内力传给他,使其增强对阵法的控制以及阵法本身的力量。再将左手放在身边的郝妍霜背上,轻轻的将她推到我的身前,小声在她耳畔低声耳语到:“有个人,我想让你见一下。”
“人??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个人又是谁啊?你别这样好吗,我好害怕啊,你们这是在干嘛?不是说要看午夜场的电影吗?”她一边回头望着我,一边从眼角流下泪水,显得害怕极了。
而我则依旧满脸笑容的望着她,如同以往一样对她说:“不用怕,我还是我,你看看脚下是什么,认识那东西吗?”
“这…这是我的挂表,怎么会在这?”郝妍霜望着逆四象阵中的挂表,她一定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而我则示意她不要去动那块挂表,靠近我则会更安全。
于是,当我再次将左手放在她背上的时候,她的眼前,已经赫然站立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那男人看上去非常强壮,黝黑的皮肤,健硕的肌肉,棱角分明的脸庞,短发不带眼镜,眼角眉梢透着百步的威风,一身军绿色的迷彩军装和手中拿着的军帽让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职业。而这个人则用言语无法表达的深情目光望着我们。
郝妍霜瞬间瞪大的双眼,合不拢的下巴已经充分表达了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的心情。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万般情绪全都汇聚于心头,而与她的内心处于联结状态的我,则感同身受,痛苦,心酸,委屈,纠结,害怕,期待,还有种种不可知的猜测,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最后,她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撕心裂肺,让人根本不能去看。
“吴岩…是吴岩吗?是你吗?你说话啊,是你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吴岩会在这?为什么啊?”郝妍霜拼命的大叫着,不停的回头望向我,眼神中充满了迷离。
看着她近乎失去理智的大喊,我依旧保持着平日里的冷静,轻轻的对她说到:“虽然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从未曾听你提起过,但我向你保证,眼前的这个就是他本人,但却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他了,如今的他,已经不在我们这个世界了,他也听不到你说的话,所以,你还是冷静点的面对现实吧,见上最后一面也算留个念想。”
听完我的话,郝妍霜突然安静下来,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精神支柱,近乎崩溃的边缘,在她即将晕倒的一刹那我扶住她的肩膀。
她嘴里仍旧喃喃自语到:“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不是说要看午夜场的电影吗?难道这就是你让我等的最后一场好戏吗?怎么会是这样,不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又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谁~~~!”她突然揪住我的衣领拼命的摇晃着我的尖叫着。
“妍霜,你冷静点,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还要我说的多么清楚你才能明白?他已经死了,人鬼殊途,你懂不懂,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你明白吗?他始终徘徊在这个世界不能往生,都是因为你的执念,都是因为你觉得他还活着,都是因为你在等他,这一切的怨念全都汇聚在你那块挂表上,他对这个世界和对你的依依不舍,让他的灵魂永远无法往生,只能停留在这个世界受苦受罪,渐渐的变成怪物。你放手吧,早就该结束了。”我愤怒的冲着郝妍霜大喊着。
此时的郝妍霜一下子竟瘫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力量,只有抓着我的那只手还在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
“可…可不可以,让我再跟他说说话,哪怕只有最后一句。”她用那双包含泪水的双眼祈求着我,也许她根本不明白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多么沉重,也许在她看来,事情的解决本不该如此,也许只是一场梦,她仍旧盼着梦能够醒来。
“这个,我办不到,那样会打乱一切计划,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到此为止了,妍霜,一切都该结束了。”我很坚定的告诉她这些无法接受的真相,其实我心里也一样难过,但我没办法,没办法改变事实,见证这样的残酷,也是作为修行者的一道难关。
“就算我求求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了,要我做什么都答应你,我求求你了。就让我再和他说一句话。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看着郝妍霜的眼泪不停的划过脸颊,一滴滴的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整个人瘫软的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我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绪,嘴唇颤抖着,眼角的泪水同样划过脸庞,我用袖子擦了擦,然后无奈的对她说。xiumb.com
“我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如果你真的想这样,那就让你们再做最后一次道别,不过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时间不多了。”说着,我放开拉住郝妍霜的手,单手结了一个起手印,口中默念:“万法皆空,四象归宗,逆!”
只见眼前是一道金光直通天际,逆四象阵随着阵眼的变化而变化,而连接逆四象八卦的每一个阵角则放射出道道金光,这道道金光从四面八方连接起来直通天顶,最终形成了一面面如水晶般通透坚硬的墙壁将眼前的吴岩围在中间。
而吴岩也从刚才呆站在那里的状态变得开始坐立不安,显然,他已经可以看到我们了,可以透过阵脚所围拢的屏障,看到眼前瘫坐在地上的郝妍霜,他的心爱之人。
搭建两界沟通的桥梁需要消耗我大量的内力,况且我还要同时将内力分一部分给小四维持逆四象阵的平衡,留给我和郝妍霜的时间并不多,我不敢保证自己能支撑多久,而在此之后,如果出现意外,我还是否能够应对自如,但我终究还是固执了一次,也许只是为了兑现一个小小的承诺。
当我再次将掌心抚于郝妍霜的手掌之时,她顿时眼前一亮,看着吴岩拼命的敲击着水晶墙,大喊着她的名字,而她能做的,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流着眼泪,全身颤抖。
“妍霜,妍霜,是你吗?你回答我啊,是你吗?我是吴岩,我这是在哪?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快告诉我啊!我…我会保护你的,会保护你的,我答应过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你倒是跟我说话啊,到底是谁欺负你?让你哭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他的。”吴岩拼命的砸着水晶墙大喊着。
“吴岩,是我,是我!我求求你别这样了,我知道你爱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但是…但是你已经不在了你懂吗,离开我吧,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保护了,我已经可以自己面对一切了,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这样了,去你该去的地方吧。”郝妍霜说出了我意想不到的话。我从未想过她会如此坚强的面对眼前难以理解的现实。
“你说什么呢?妍霜,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为什么你会说出这种话,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难道…是我做错什么了?不,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有人教你说这些。那个人是谁?是谁!?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想拆散我们俩,是不是,你说啊!”水晶墙另一边的吴岩突然变得狂躁起来,他用尽全力拼命的敲打着水晶墙,并对我投来敌意的眼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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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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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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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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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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