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不用管那些钱不钱的事情,总之你高兴就好,看你不开心,我也挺郁闷的,说实话,我女性朋友基本就没有,我觉得那天撞到你也是缘分,你觉得呢。”我向郝护士做了某些暗示。
“是吗,我看你也挺有人缘的样子呢,说话很和善,对人也挺热情的,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可能是你太少出门了吧,你应该多出门转转,不要总是在家里,还有就是你也要收拾下自己的外表啊,看你这样子,像个民国时期的中学教师一样,现在哪个姑娘会喜欢你这型的啊。不过看久了,倒觉得挺文艺的,哪天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算了。”看着她一点点放松下来,我也觉得稍稍松了口气。
“女朋友就算了,眼前这位姑娘不是刚刚才夸过我很文艺吗?怎么说没有人喜欢我这型的呢,我们现在算是好朋友了,可以跟我再详细说说你最近的情况了吗?为什么这么郁闷呢,只是因为那些不顺的遭遇吗?”我把话锋一下转向了正题。
“油嘴滑舌的,哎~~~从哪说起呢,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太愿意说那些不好的事情,总是想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就说家里的事吧,之前父亲一直劝我和现在的男朋友分手,让我务实一点,还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家境不错的男孩儿让我认识,虽说我也满口答应着,可就是没有兴趣,即使我在心里也隐约觉得我俩已经走不到最后了,可我...”说到这里郝妍霜清秀的脸庞又布满了愁云,而她背后始终未曾消散过的妖气,又逐渐开始聚拢起来,使得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降低了温度。
她接着说到:“为这件事,我和爸爸争吵过好几次,有一次我俩吵的很激烈,我实在气不过就想出去走走,结果爸爸追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在楼梯上摔下去了,直接摔断了胳膊。当时我吓坏了,哭了好多天,虽说爸爸他没有怪我,但是我心里很内疚,后来一次偶然听到爸爸和妈妈小声说那天背后有人推了他,才摔下楼去,吓得妈妈和外婆整天睡不着,胆战心惊的。我就开始觉得,都是我这个倒霉鬼,带来的厄运。”看着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强忍着没有哭出来,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轻轻的拉过她的手,放在桌上,用我的手按住她的手,让她不要激动。郝护士看了我一眼,突然又回过头去,脸变得更红了,但她却没有把手抽回去,而她身后的那团妖气却突然变了形状,似乎这妖气也能感觉到情感的变化,变得张牙舞爪起来。
我把声音压的很低对她说到:“别紧张,我是想让你放松,这里很安静,你就静静的讲你的故事,不用自责也不用害怕,把事情都说出来,无论能否解决,都会好一些,毕竟事情都过去了,想开点儿。”
这时候,突然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的桌边,影子投射在餐桌的白色桌布上,两盘刚刚点好的牛排哐当一声丢在了桌上,顿时,打断了我俩看似缠绵的对白,我抬头一看,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站在桌边,此时正皱着眉头,一脸怨念的看着我俩,而且,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了。
这女人个子很高,皮肤白皙,一头棕色的波浪长发向上梳着,扎着粗马尾的辫子,她眼睛很大却皱着眉头,两条眉毛如利剑一般,大红色的双唇,嘴里还叼着烟,一对古希腊钱币的吊坠耳环挂在两边时而闪烁着金光,鹅蛋脸尖下颏,五官精致,却看起来不太像汉族人,多少带这些西域人的风情。
高个子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厨师服,腰上还扎着围裙,袖子撸起来露出胳膊上的两行纹身,一只手捏过嘴里的烟在旁边地上弹了两下,另一只手插着腰,见我诧异的看着她,于是拧着眉对我说到:“聊够了没有,您点的牛排,八成熟,不吃就凉了,酒现在开不开?还是开了吧,那谁,把酒给他开了,拿两个杯子过来。”她说话的语气阴冷,又沉闷,让人有种汗毛根儿直发凉的感觉。
我看着她,没有回答,嘴巴吧嗒了几下,吞了两下口水说不出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对答。
眼前站着的这位老大,正是这家西餐厅的代理老板,人称‘龙姐’,我本以为她今天不在店里,可没曾想,这位姑奶奶,也不知道从是打哪冒出来的,总之,她今天一定气儿不顺,还是不要招惹她才好。
我随便跟龙姐客气了两句,她瞥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可刚走两步,又突然回身对我说:“那谁,你总抓着人家手干嘛,流氓。”而龙姐的这句话说完之后,她的眼神却从我身上转到了郝妍霜的身上,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怪异神情,如同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盯了几秒钟后,轻轻的哼了一声,别二次转身走开了。
我显得很尴尬,而郝妍霜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似乎龙姐的眼神吓到了她,她迅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则对她说到:“没事,刚刚那位就是代理老板,我们关系很熟了,她开玩笑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对我尴尬一笑,然后说:“好是好多了,不过…哈,要不…还是接着说吧,后来…对,后来不知外婆是听谁说的,说那天爸爸追我出去的时候,邻居刚好开门向外偷看,于是外婆就怀疑是对面邻居推了爸爸,记得昨天夜里我对你说和邻居吵架的事吗,就是从这里引起的,外婆她年纪大了,思想又特别固执,就趁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和对面邻居吵了好多次。一直闹到对面邻居报警,现在两家关系依旧很紧张。妈妈好几次说要搬家了,就因为这些小事。”
听到这里,我已经能大概能把事情规整出一个来龙去脉了,剩下的只是等待那些真相浮出水面了。
“那,之后因为这件事,你妈妈和外婆之间也发生矛盾了吗?记得上次你提起过。”我继续问。
“对,就是因为这件事,妈妈觉得外婆年纪大了,不应该做这些事情,外婆觉得妈妈在嫌弃她,说自己也是一番好意,既然大家都嫌弃她,她就搬去敬老院,自己偷偷收拾了行李叫舅舅来家里接她去敬老院,结果又闹到舅舅和我爸妈也吵起来,大家吵得不可开交,对面邻居又借故我家吵架扰民二次报警,哎!~~说起来都觉得头疼。”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你这么一说,我听着都觉得无奈,怎么事情都堆到一起了呢,啊,你别介意,我不是看你笑话的意思。”说着,服务生把我点的菜也都一一上齐了,并且把我点的红酒倒上了两杯。
我举起酒杯,在郝妍霜面前的酒杯上轻轻碰了一下说到:“来吧,喝点酒压压惊,我看你也是最近受了很大的精神折磨,能一直这么坚强真的很不容易了,一个小姑娘也真是难为你,喝了这杯,把不愉快的事忘掉。”
“没有没有,也没什么难不难的,你不是也说过吗,人生就是这样啊,哪有平平静静就一辈子的。来,干杯,总之今天还是很开心的。”说着,郝妍霜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
红酒是要搭配牛排的,我一口红酒,紧接着又切了块肉塞进嘴里嚼了起来。放下刀叉我又接着问到:“说说你男朋友的事吧,你俩最近一直闹矛盾吗,为什么不找个适当的时间把事情说开呢?”
“算了,挺开心的场合,我不想提他,确实在我心里已经不再相信我俩真的可以走到最后了,我实在太累了,异地恋是种折磨,我想大部分人都不会坚持到最后的,也许只是因为当时太幼稚才说出那些牵强的话吧。”说完她又喝了一大口酒,脸上的红润越加的明显了。
“那,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感觉你还是很挂念他的,似乎听你的话语中,唯一信任的,唯一愿意依靠的也只有他不是吗?那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我相信,坚持下去总会有个结果的。”我接着安慰她说到。
“哎~~我何尝不想有个结果,哪怕是个坏消息也好。可现在他在部队,偶尔要出任务,我也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而拖累他的前途,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我就应该支持他走下去。所以,我俩是否能真的有个结果,就看天注定了。”说完,她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这时,她身上所缠绕的妖气则变得更加气势凌厉,简直要把整个房间的屋顶都冲破一般。
“酒入愁肠愁更愁,你可不要喝太多啊,其实很多事还是需要时间去磨练的,如果真的能够理智的判断所有事,并恰当的做出选择,那我们就不是人类了,就变成了机器。人类是有由情感来判断是非的,很多事我们拗不过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固执。每个人都一样,你还是别太难为自己。”我想尽量安慰她的情绪,以免事情还没解决,闹出更大的乱子,另一面,我也怕那妖气给她带来更大的隐患。
郝妍霜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说到:“好了,不说他了,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也只是往来了几次书信,没有再吵架,可能已经连吵架的激情都没有了,呵呵,真的很可笑,他也只是惯例性的问候我,对我家里的各种事安慰几句罢了,我们再也回不去曾经的年少无知了。不过也谢谢你今天能让我把话说出来,其实我只是不想面对这个事实罢了,让你见笑了,不过,如果你……真的对我…算了,不说这个,来,喝酒。”
她说着,自己把酒杯里的酒又倒上,已经忘却了刚才的那份矜持,可看她有话又不说的样子,我也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毕竟作为人,想放下一段自己的曾经或是感情,是很难的。更别说是刻骨铭心的那一种,不过…她莫不是真的把今天的晚餐当做约会了吧。m.χIùmЬ.CǒM
“好啦,你醉了,少喝点吧,不想说的话我就不多问,什么时候想跟我说的时候再说吧。既然你能来赴约,我也明白你的想法了。很多事我们自己是没有勇气面对的,真的能给予我们某种力量去面对的人,又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时机成熟的时候一切事都会水到渠成,我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你这自然会知道。菜都凉了,看着它是不会填报肚子的。”说着我开始动起刀叉,继续大口朵颐我面前的美食。
“是啊,再不开心也不能辜负了美食,那才叫暴殄天物呢。来来来,开动。”我俩一边笑着,一边狼吞虎咽起来,才不管什么西餐的礼仪,反正目前只有我俩在吃饭,远处柜台边的龙姐,则叼着烟,眯起眼睛看着我俩,而她的目光始终紧盯在郝妍霜的身上,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发一场腥风血雨一般,我强迫自己不去正视龙姐的眼神。
夜色逐渐笼罩了大地,我俩终于酒足饭饱,看着桌上的空酒瓶,又是一阵闲聊后,谈话也算就此告一段落,我邀请郝妍霜到街上走走,她也欣然接受了我的邀请,我替她披上外衣出了门,一切看似仍旧按计划进行着。
出门的时候,龙姐一把拉住我,凑到耳边对我说:“哎,我说你个脑残,下次要是再带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到我店里来,小心我把你下巴打掉,笑什么笑,谁他妈跟你开玩笑了,我可告诉你,离那东西远点,就你这两下子,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哦对了,下次记得把账算一下,别笑了,看着就烦,滚蛋!”
我无奈的摇头一笑,为了不让郝妍霜看到我如此尴尬,也只能装出一副老朋友寒暄的架势,摆摆手告别龙姐出了店门,这个世上,敢这样口无遮拦教训我的人,恐怕活着的,也只有这位姑奶奶了。
天色渐晚,气温骤凉,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而另一个世界的亡魂正在不停的向着冥河的方向聚拢而来,使得眼前这个地方看上去显得拥挤不堪,只有龙姐那家店周围显得一尘不染,而她却远远的在我视线中,挂上了打烊的牌子。我偶尔用眼睛瞥着身旁经过的亡魂,生怕自己做出什么怪异的举止,引起郝妍霜的怀疑。
我说过,这个世界远不止我们肉眼所见的样子,若是用简单易懂的话来形容,那么死后的世界与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一墙之隔,他就在你肉眼所见的每一扇窗每一扇门的后面,在你能触及的每一样物件的背面,每一面镜子的映照下都是另一个世界,我们大可不必将那些未可知的世界想象得太过恐怖,毕竟灵魂也不过是转变了介质而重新组合的人,以另一种姿态在另一种介质所造就的领域中生活的居民,那里,既是所谓的另一个世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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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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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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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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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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