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确定摩根的基因药物原液会在主格的代理人身上引发一种特殊疾病,出现弗里达大娘现在所有的症状。”
他问我:“如果你是我,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吞了一口口水,感觉自己的肌肉也开始酸痛,手脚都变得凉凉的,还想要勉强反抗:“万一她只是普通的肠胃感冒呢??”
摩根在旁边说:“我刚才给了娜莎一些药,如果是感冒,服药后一小时内症状会完全消失,如果没有的话,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他明明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语气中却充满怜悯。
某种程度上他们俩都是反社会人格,对任何人的生死都不怎么关心,只是遵循最合乎逻辑的计划行事。我也承认唯独这种人能够在任何灾难的旋涡中都游刃有余。
所以跟弗里达大娘共处下来,他们和我一样愉快,一样接受大娘对我们的照顾和爱护。
但如果逻辑说我们应该折磨她,干掉她,以规避风险,达成目标,对摩根和约伯来说都理所当然,对那些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爱如浮云的天才们来说,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也许唯独我们之间有少许不同,他们始终当我是兄弟和朋友。
所以摩根情不自禁给予我怜悯,因为他们知道我一定要跳起来反对这个做法。。
我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基于我对摩根的信任,基于这么长期以来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摸爬滚打带来的默契,我其实内心完全同意约伯的做法。
木三去的时候,如果弗里达大娘已经吃了摩根给的药,退了烧,不再到处疼痛,不再呕吐拉稀,那就皆大欢喜。
如果一切照旧,木三,和我们,其实都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们在哥达城混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找出主格的代理人,找到我们需要的信息,去为自己和奇武会打一个彻底翻身仗,或至少是让咪咪有机会重见天日。
决不能因为意气用事就前功尽弃。
只不过,我永远无法忘记,那天晚上弗里达大娘蹲在我面前,抚摸我的脸颊时所流下的眼泪。
我是个孤儿,如果没有小铃铛,也许根本就没有机会体会什么叫爱,小铃铛对我来说,是情人,是妻子,是朋友,某种程度上,也是母亲。
而弗里达大娘,则像是一个真正的母亲。
每次我出去打架,哪怕我十三太保横练满级,根本没人打得赢我吧,她也永远会站在酒馆的窗户前,手紧紧抓着窗户上的横梁,目不转睛地往战斗发生的方向看,大部分时候起哄看热闹的人太多了,她什么都看不见,直到我得胜归来,走回酒馆的时候,会看到她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对我露出慈祥又嗔怪的笑容,仿佛在说:“你这个不省心的笨蛋。”
她给我洗衣服,水果切好不停地催促我吃,给我买我压根就没注意到过有没有的日常用品,提过一句酸草糖能解酒,接下来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床头放着两颗剥好的糖。
全是小事儿,在正常家庭长大的人也许根本不觉得有什么稀罕。
但是,如果说我曾经有那么一刻恍惚间以为自己不是个孤儿,那都是拜弗里达大娘所赐。
我转过来看着约伯和摩根,对视的霎那间他们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我还是说了出来:“我要去看一下弗里达大娘。”
我抬起手臂,在阳光下看了看肱二头肌的成色,
摩根把我的动作看在眼里:“你准备断服短效冥王箴言?”xǐυmь.℃òm
距离上一次吃短效冥王箴言已经三个多小时了,不需要很久,我的身体就会回复正常的小霸王态。而我的直觉,也会相应地回复到正常的判官态。
在那种情况下,我有信心分辨出弗里达大娘到底是什么人,萦绕于她身上的,会是什么颜色的雾气,代表光明,苦难与爱,还是纯粹的邪恶,邪恶到能够伪装爱。
我必须要知道这一点。
摩根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但约伯同意了:“你去吧,木三应该还没有进去,我让他在外面等你。”
他看着我:“如果弗里达大娘是主格代理人,记住我们必须要做的是什么事。”
我点点头,约伯示意我们对表:“我和摩根在机场等你们。”
他丢给我一个双肩包:“拿着,以防万一。”
拍拍我的肩膀,头也不回就出去了,我目送着他从旁边的车库里开出一辆全新的法拉利,让摩根跳上去,眼睛都直了:“你丫!挥霍公款竟然也不叫我一起!!”约伯理都不理我,发动车子,狂飙而去。
我站在原地打开包开了一眼,东西挺不少的,两本护照,肯定是我和木三各一张,翻开来看了一下,约伯给我们俩都编排了一个拉丁美洲的新名字,老子根本念不出来,万一要过海关人家问我叫什么,我可能只好装哑巴,不知道临时去搞一份残疾人证明来不来得及。
有钱,一大叠美钞,各种面值都有,还有两个最新款的手机,我看了看,居然有不少煞有介事的通话记录,短信记录啥的,约伯真是用心良苦。
此外还有一把枪。
跟木三在一起,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要用枪吧,给个迷你制冰机啥的不是更好吗。
我嘀咕着走出去,站在圣卢卡斯街上看了两眼十号酒馆,呆了这么长时间,多多少少有一些回忆,在经过这么多事之后,我渐渐明白,回忆都是拿来忘记的。
绝望的F男在餐馆里帮忙,忽然透过窗户看见了我,赶紧挥起手来吸引我的注意力,嘴里似乎还在冲我喊什么,我笑着挥挥手,说:“adiós”,而后沿着街道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想起来弗里达大娘曾经试图教我西班牙文,后来因为我实在左耳进右耳出而放弃了,但我一直记得再见是怎么说的:
Adiós可以是永久的,如同永别或farewell。
而如果说ciao的话,就是待会儿见而已。
那么,绝望的F男和异乡的十号酒馆,Adiós。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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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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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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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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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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