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凤行天下:神偷王妃,很娇羞>第18章 当真玩弄于鼓掌
  她拥着他的头跪在地上,双目失神的望着前方,连带她的心也渐渐失了温度。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是什么吗?活着,却不如死了。而死,却又死不了……”

  她的视线缓缓又凝聚了起来,倏尔望向怀中的人,顿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你,你你没死?!”

  这说话的赫然是躺在她怀中的夏侯间,她顿时一惊将他推开,唰的站起了身!

  夏侯间吃痛一声,头猛地磕在地上,他却并没有管磕痛的头,而是轻轻抚着脸颊上的一处冰凉,如果不是因为这滴泪,他或许真不会醒来。

  “我没死,你似乎很失望……”

  “呵,失望?夏侯间你的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响亮。你死了,你们的婚事虽然是没了,但是曼儿定然会记恨我一辈子,你也可以用死逃脱蛊毒之痛,那么我这趟全白来,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云天瑶冷笑说着,看着他渐渐恢复的脸色,心中悄然输了口气。

  “你说的对,这的确是我所想。与其或者体验背叛,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还能让拖累到你,的确一举两得。”夏侯间望着怒气丛生的她,突然笑了,笑里终于有了一丝温气儿。

  云天瑶冷扫了他眼,扭过头不再看他:“随便你,下次我不会再救你。”

  她瞬身湿透,屏风已然被她打碎涌而入的夜风,吹得她瑟瑟发寒,她的步子急速朝外走着,不过愈发寒冷的身体。

  “等等……”步伐突然一顿,她定在原地,听着他的下语。

  “让我退婚也不是不能,但是责任却不能我一个人揽,你告诉曼儿,两日后的婚宴让她做好逃婚的打算。我要你……代替她,跟我成亲,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之后,我会向皇上请旨,放曼儿自由,至于曼儿的父母由我负责说服。至于我身上的蛊毒,我不求可以解,但是你的以后不得对我提出过分要求让我违背自己的誓言。不然,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夏侯间已然缓缓站起了身,此时的他再没有刚刚那冰冷苍白的模样,一如最初的他。

  不亏是夏侯间,算盘打得果然响亮,只是,她回首望向他,挑眉道:“要……我替曼儿和你成亲?曼儿与你的后路,你都铺好了。但是——我的呢?”

  夏侯间穿戴好衣服,笑望着她,淡淡道:“这就是唯一的要求。你要和我成亲,事后,我自然会放你自由。”

  “只是怎么简单而已?”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来,这夏侯间到底买的什么关子,只是要她与他拜堂,却又放她自由。

  而且顶的还是钟离曼的名字,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轻轻点头而应,淡然的笑意中掩饰良好,看不出丝毫的蛛丝马迹。

  “好,我答应你。”话出口,她已经有些后悔,怎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有收回之道理。

  两日后的敲锣打鼓中,钟离、夏侯两家的联姻在如期举行着,两座城池,全部萦绕在喜悦的气氛中。

  新娘披着盖头一路走进花轿之中,一路未停,吹吹打打,到了夏侯府上。

  对新娘来说绝对是最疲累不堪的一天,索性在她快要晕倒前把她送进了新房之中,待关上房门,云天瑶一把扯掉了头盖,钟离曼和吕烨他们已经在城外备马等她,他们约定要在子时赶到城外会合。

  打量了四周形式,她刚准备脱掉西服,却听到门外的传来脚步声声,她迅速盖上盖头安坐到床上。

  听脚步声,是一个人,她微微掀开了一角,看到同样身着喜服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这个拉着她的手,和她拜完堂的男子,正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夏侯间。

  盖头被撩起,赫然是一身红服的夏侯间,此时的像是褪去平日里的疏离,带着几分妖娆色彩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钟离曼所说的狐狸,不过此时是只红狐狸。

  “我可以走了吗?”这是她的第一句话,做为新娘却在洞房花烛夜说着这样的话,怕是千百年来头一遭。

  夏侯间细润的指尖捏着红艳的盖头,唇角的笑意氤氲而诡意,看到云天瑶心中一颤,挑眉看着他道:“你,你还想杀我吗?别忘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施蛊人和中蛊人的性命紧紧相连,不过不同的是,中蛊人可以先死而不会影响施蛊人丝毫生命,相反则不可以。这也是她那日为什么不敢动西野娜琪的原因。

  “从我和你拜堂的那一刻起,你便是我的妻子,只要我不休你,你便永远是。试问我又怎会想去杀自己的妻子?”

  她心中一个咯噔,腾的站起了身,望着他道:“你娶的是钟离曼,世人眼中,她才是你的妻子。”

  “……那又怎样,众人皆醉我独醒,我娶的是谁,我自己知道就够了。”夏侯间望着她轻缓说着,话中那语气让云天瑶恨不得掐死他。

  他继而缓缓走近她,拿起桌子上的交杯酒,做到她的身旁,含笑着放到她的手中,与她的手交叉而过。

  “喝了这杯交杯酒,你便可以走了。”

  她讥笑一声,却分不清是在嘲笑自己还是怜惜他,“你这是何苦,纵然我们真的成亲了,很多事情却注定都不可能的。”

  “我知道。”他淡然说着,举起交杯酒放到唇边,她也缓缓举起杯子放到唇边,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微顿了下,刚想要收回手,却倏地被他握住手腕,一个猛力将她带到怀中,紧紧的拥着她,呼吸清晰的在她耳边吹过,轻轻撩动起她的心扉。

  他,不会真的一辈子拿这样一个空衔来安慰自己吧?

  因为,她不可能和他行任何夫妻该行之事。

  唇降落在她的耳畔,轻碎的吻着她的耳垂,吻缓缓转移到她的面前,不出意外的落在她的红唇上,辗转允吸着她的芳香。

  细细的扫过的她的唇线,他却迟迟未挑开她的唇瓣进入她的口中,只是嗅着她唇外的馨香,回味良久。

  半晌,他缓缓起唇:“……你走吧。”

  她的思绪渐渐回转,将凤冠取下,垂首将一身的喜服退下,露出了黑色的夜行衣,她转头望向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走出这间房子,两人的身份便回到了原点。

  “我虽然不会杀你,但是……皇上吩咐过,对你下追杀令,你走吧。我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会有大批精英去追击你,我不会亲手杀你,但是也不会刻意去保护你。你,自己保重。”

  夏侯间望着一身夜行衣的她,眸子中深深印着她此时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

  她深深叹了口气,走至窗边打开了窗子,她一跃上窗台,回首望着他,黯然笑着:“再见了,相公。”

  一场成亲,叫他一句也不过分。

  而他品饮着这句,良久无法收回心神,望着早已没了人影的窗外,许久,许久。

  城郊外,一声厉喝陡然从空中响起:“郑磊,吕烨!速速与曼儿启程回东川国去!”

  “瑶主子,你总算回了,你这是去干嘛了?为什么一下子怎么急?”吕烨看着从天而降的云天瑶,不由分说的吩咐着,有些不解道。

  “天瑶,你回来了,他没有为难你吗?”钟离曼看着安好的云天瑶,不由松了口气。

  “追兵很快就到,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快走,不然你再被发现就惨了!”云天瑶紧声道,一个时辰,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出来已经浪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她相信夏侯间说到做到,她不能拿曼儿的生命冒险。

  “不行,瑶主子,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留下保护你,让郑磊带钟离小姐先走!”吕烨大声反驳道。

  “少废话。郑磊带吕烨和钟离曼走!你们留下只会拖累我!别忘了,我还有其他人保护。”云天瑶说完,郑磊凝重的望了她一眼,立刻拉起吕烨和钟离曼上了马匹,消失在了迢迢夜幕之中。

  星辰良多却无月的陪衬,漫天都是繁星的争奇斗艳,星夜下,云天瑶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她没有往城外走,而是,朝南华皇城的方向而去。

  兰封,你就为何要杀我,为什么如此恨我?

  既然我来了,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走了?

  娇柔却坚强的身影在茫茫夜色中匍匐前进,坚定而无谓风雨,她云天瑶,注定了要在这滚滚风尘之中,闯出属于她的一番天与地。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之后,从各地凭空而出的暗衣人四处而起,地毯式的搜索着她的踪迹,她只是一个闪身出现,引起他们的注意力之后便急速飞驰在夜风中,兜了半天圈子,直到天朦朦胧,她也已然成功靠近了南华的皇城。

  将他们引入皇城方向,她便不再耽误时间,立刻趁着天色蒙蒙亮,翻越上皇宫的城墙,她带着刺客转圈之时,早已将皇宫的外围情况勘察清楚,这里是地势相对较弱,守卫略少,利于她的翻越而减少被发现的可能。

  南华皇宫和东川、雀云国虽然地势不同,建造不同,唯一相同的,都是皇帝居住的地方。

  云天瑶暗笑着,虽然这话很白,但是却很对,有皇帝的地方就有硝烟,有战争,有杀戮,有虚伪。

  抬头看了看将亮的天色,她目扫了下四周宁静的气氛,她轻轻闭上眼倾听,西南角下等房中的宫女已经开始起床梳洗,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东南角中的太监们也已经发出了起床之声,他们的任务是早早的守候在门外等候主子醒来。

  侧耳倾听一周,她缓缓睁开眼睛,倏然她的眸光一闪望向城门外,那里赫然有一批人骑马入城,居然进皇城连马也不用下,她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看来,他还真的是公私分明,察觉她的方向是皇城,便义无反顾的追了过来,想必想一步,便是通传告诉兰封,她已经潜进皇宫,要对她封锁追杀吧?

  这领头之人,赫然是昨日新婚,今早却快马加鞭赶来的,夏侯间。

  她在最高的宫殿房檐之上,而此时她这个位置已经成了最危险的地方,压低身子,屏住呼吸侧身翻下屋檐,如果没有猜错,这最高的宫殿,唯一有资格住的,便是皇帝。

  倏尔默然一笑,她攀岩住屋顶之上的柱子隐没与顶端,默默等候着时机,皇上一般很早起床上早朝,只要等他一走,她的时机便来了。

  晨清的风有些凉爽,吹在她的脸上,正好吹干了她额头流下的汗珠,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紧紧攀附在顶柱之上,待收拾的宫女打扫完毕,关上房门走了出去,她才悄悄输了口气。

  瞅准时机,待殿下巡逻的侍卫交叉而过,她伺机而动跃下房梁潜进皇帝的寝殿。

  当关上殿门之时,她轻轻吁了口气,入眼的是富丽堂皇却典雅大气的摆设,而这显然是书房寝殿为一体的,屏风之外,是一个并不是太多的书架,上面全然是些治国兵法类的书籍。

  凉珀曾经猜测过兰封的身份,所以打从一开始,便是心知肚明,再加上夏侯间的效忠,她便更加肯定。

  这兰封定然是南华的君王。

  她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折子,摇头冷笑着:“我究竟是招你惹你了,你居然对我如此痛下杀手……害我和凉珀误会不说,居然认了云灵烟做义妹,看来,你是作对和我作定了!”

  低声咒骂着,她扫了眼周围,直接把目光定格在了屏风后的紫金龙床上,望着舒软的大床,她的眼皮忍不住沉了下子,她一夜奔波劳累,一眼也没有眨,早就困的睁不开眼。

  如今看到这床,简直就是天大的折磨,看了看天色,这兰封才刚走,即使下朝也定然不会怎么快回寝殿,她小眯一会儿的功夫还是有的。

  打定主意,再加上这睡龙床还真是头一遭,当然激动。

  翻身上了龙床,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朝里一躺,很快合上了眼。

  一觉不知睡到何时,隐隐觉得走廊中传来脚步声声,她原本还打算翻身继续睡,去倏然睁大了双眼!

  瞬间便的清醒无比,翻越下龙床,她迅速打量四周,发现这寝殿哪里又藏身之地?

  或是兰封的高度警惕,故而让着寝殿没有一处死角,就连房顶也是一目可望,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推移到身后的墙壁处,脚步声愈发的近,这,可如何是好?

  她有些浮躁的一拍墙壁,身子却陡然一斜,身后的墙壁居然移动,在她进入墙壁之后,墙壁又迅速还原如初。

  而此时,殿门已经打开,从殿门外用贯而入两列士兵,从中走进了两个身材颀长的身影。

  虚惊一场的云天瑶,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绪暂时稳定下来,不敢再触碰那墙壁,她移动到别处,抬首才发现,这是一间小室,除了墙上挂着一幅画外,别无他物,就连把椅子也没有。

  只是匆匆扫过那画像一眼,她的目光便紧紧的粘附在画像之上,不难看出这是一幅母女图,年轻的女人怀中抱着才刚一岁左右的女孩,这女孩的目光清澈如雪的望着前方,嘴角还挂着童真的笑意。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那女人身上,第一眼,这个女人是陌生的,但是第二眼,这个女人确实熟悉的。

  究竟哪里熟悉,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这女人的眼神让她感觉很亲切,仿佛这样的身后并不陌生,反而像是时时在她身边观望,就像亲人……

  头有些微微的痛,她在这具身体十三岁的时候便穿了进来,早已忘了年幼时亲人的模样,更加不会记得自己小时的模样。

  但是这具身体中陈旧的记忆却仿佛被揭露,她不想去想,却控制不住自己,头痛的愈发厉害,她的一瞬不动望着墙上的画像。

  半晌,她缓缓从自己颈前拿出一块玉佩,另一手轻轻抬起,抚摸着画像中的童真女孩的脖子露出的半角玉佩,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那画像中的女孩。

  为什么,她和她都挂着同样的玉佩,虽然只是一角,她却可以肯定,这玉佩绝对是她脖子上的。

  她记得,这玉佩是她母亲的盒子中打开自己挂上的,究竟又是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要将她的玉佩摘下存放起来?

  画像中的女人慈爱的抱着女孩,目光充满希冀的望着前方,她很美,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在乎自己的美貌,几乎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尽管她还很年轻……

  眼角不知何时泪滴落而下,她的心此时很痛,一个字不经意的从她口中溢出:“娘……”

  “是你是吗,娘……”很小她便离开了,连她的影像也是模糊不清的,如今看到画像,她才记起了三分。

  只是,娘亲和她的画像,为什么会出现在南华皇宫之中,而且,还是在皇帝的寝宫之中?

  娘曾经说,她的爹爹,其实是一个叫兰容的男子,也是她这一生唯一爱的男人,兰姓只有南华才有,且是皇室之姓。

  难道……!

  哗啦一声,小室的门陡然间开了,阵阵刺眼的阳光,掩盖住了昏暗的灯火,她迅速闭上眼,不让阳光刺伤她,待片刻才缓缓睁开。

  她唇边一抹黯然冷笑,不用想,四周定然冰冷利器保卫。

  待完全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时,她笑了,为了她的成功猜测。

  “太子妃的确胆识过人,居然敢公然闯进我南华皇宫,朕的寝殿,真是不知,是朕的防卫过于疏漏,还是太子妃的胆识太大?”

  兰封背光而立,望着小室内精神有些恍惚的云天瑶,当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之时,他的目光有一瞬的凝固,随即冷声道:“我问你,画上的人,你可认识?”

  云天瑶凉笑一声,懒懒开口道:“要抓就抓,随便你。”

  说罢,她不着痕迹的将胸前掏出的玉佩放进了衣襟之中,饶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兰封的目光正是一震,那玉佩……

  “来人,将刺客带入牢房。”兰封一声令下,侍卫立刻将她的双手捆绑住,她并没有反抗,而是平静的接受,紧紧的凑着眉,因为这些刺客的手劲异常的大。

  她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兰封身后,那个玉蓝衣衫的温静男子,夏侯间,正面无表情的望着她被绑,眼中平静无波,仿佛昨夜与他成亲的,并不是她。

  夏侯间平静的望着云天瑶被押解下去,目光望向有些不太正常的兰封,轻声问道:“主公,哪里不舒服吗?”

  兰封望着小室内的画像,久久失神,良久才道:“间,派人彻查一下云灵烟的身世。另外,也再调查一下云天瑶。”

  “是,主公。”夏侯间垂首道。

  “间,你有没有发现,这画像上的人,跟……有些相像?”

  “主公,是说……”夏侯间的目光缓缓移动,望着画像中的女人,这女人和这女孩并不是太像,但是那眼睛却可以看出绝对是一对母女,而至于五官,有些像,而像的人,却是兰封。

  “如果是你,间,你会如何想。”兰封有些颓废的叹了声,将密室的墙重新归回原位,朝屏风外的书架处走了过去。

  夏侯间跟在兰封身后,最后望了眼那合上的墙壁,淡淡道:“间不敢妄断猜测,这毕竟是主公的家事。”

  “唉,但说无妨,这些年来,你在我身边,朕何尝把你当过外人?”兰封浅淡一笑,看向夏侯间。

  夏侯间缓缓低头,略思索一番,才道:“间曾派人去调查过,云王爷生前对七郡主可谓是疼爱有加,虽然间不敢确定,但是,若不是亲生女儿,云王爷万不会对她如此宠爱。而这云王府还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儿,人称九小姐,曾在十三岁那年断指换自由,从此离开云王府,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兰封斜靠在软榻上,拿着奏折,轻轻抬头,目光却如火如炬:“哦?你是说,你觉得这个九小姐的可能性大些?”

  “回主公,间不敢妄下断论,毕竟时隔多年,真相无人知晓,间只是初步猜测。”夏侯间垂首说着,目光隐隐闪动。

  “如此说来,这个云天瑶还不能杀。传闻,云天瑶身为雀云国公主曾在云王府住过,想必,她定然是知道些什么……”兰封将奏折合上,抬眸望着夏侯间道:“你去盘查一下她,若是不说……大刑伺候。”

  “对了,再向独孤轻尘发出一封密信,就说他心爱的太子妃乱闯我皇宫意图不轨,若不是不拿十座城池来还,就等着收尸吧。”

  “……是。”夏侯间墨眉一簇,垂首领命,退了下去。

  兰封捏了捏眉心,叹息道,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云天瑶便是他要找的人,但是如果是,雀云国皇帝又为何会封为公主?还对东川国俯首称臣?正如夏侯间所说,如果不是亲生女儿,谁会舍得如此对待?琇書蛧

  如果是如此,他的妹妹呢?他的妹妹究竟在何方……

  阴暗潮湿,蜘蛛网乱结的天牢之中,云天瑶的四肢被铁锁链紧紧锁着,她苦笑着,原来凉珀居然曾受过如此之苦,如今,她才切身体会到。

  疲累的闭上双眼,尽管现在很狼狈,她却还是止不住困意来袭,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天真可爱的女孩儿撒娇的坐在娘亲的怀抱中撒娇,嬉戏,而貌美的娘亲却是纵容,洋溢着亲切溺爱的笑容陪她玩耍,教她学走路,教她学牙牙语,梦仿佛时光机,把齿轮往回拨动。

  一幕幕记忆,崭新如初的在她眼前转过,她看着女孩一天天长大,却看着娘亲一日日愁容不展。

  倏然一阵清凉劈头而下,她被迫从梦中醒来,水渍流入刚睁开的眼中,刺痛的让她清醒,自己如今所处的场地,是在天牢之中。

  而当看清楚眼前这个玉蓝净衫,仿佛那天边一尘不染的蓝空,扬起淡淡笑意,她缓缓睁大眼睛,对视着他的目光。

  “都退下。”他的一声吩咐,两旁的人悉数退了下去。

  “为什么会来皇宫?”夏侯间站在她的身前,背手而立,双眸淡若云静的望着她。

  云天瑶望着他发问的模样,吃吃一笑,笑语道:“只要你不对我用刑,我什么都说,不是有句话,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吗?你大可放心,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什么会来皇宫。”他同样的话,又是一遍,望着她的目光依然静若风清。

  “想来看看喽,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堂堂南华国的皇上那么想要置我于死地,即使有一天我死了,自然也要死个明白。”她笑言着,仿佛这不是在皇宫,更不是在天牢之中。

  “你,和雀云国的云王爷,是什么关系?”他继而又问着。

  云天瑶挑眉看着他,唏嘘一声:“怎么?兰封还对雀云国不死心啊?还想着他的雄图霸业?”

  啪的一声鞭声挥体的声音,她深深吸了口气,望着不知手中何时多了一条鞭子夏侯间,他的鞭子挥过,她身上的夜行衣赫然被打出一条血路。

  “这里是南华国,凡是直呼皇上名讳按律当斩。再问你一遍,你和雀云国的云王爷,是什么关系。”夏侯间冰冷如峰的说着。

  云天瑶咬着唇定定的望着夏侯间,嗤笑一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我说了又怎样?你会相信吗?你们的皇上会相信吗?”

  啪的一声,鞭声又起,云天瑶揍紧眉,紧紧的闭着眼睛,疼痛的火辣的感觉,让她瞬身的毫毛立起,她抽了口气。

  “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不要说一些无谓的废话。”夏侯间沉声冷道。

  因为身上的疼痛,她眼角一滴泪翻了出来,她咬着唇逼了回去。

  “我曾经的父亲,在云王府生活了十三年,他一直扮演着我父亲的角色,只是,他不记得还有我这一个女儿罢了。”

  说完,她舔了舔唇,望着夏侯间道:“我渴了……想喝水……”

  夏侯间拿起桌上的碗,舀起一碗水,走至她的身前,一手端起她的下颌,拿起水猛灌了下去,捏着她的下巴生疼生疼。

  她眼中泛着泪光看着他,直到呛出声,一碗水她只喝一口,其他的全部洒在了她身上。

  “……听闻云王府灭门和你有关系,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记恨他?”他松开了她的下巴,将碗扔到了水桶之中,冷冷的看着她。

  突然一道邪淫之声传来过来,便见一个身着官服之人从牢门处走了过来,大声笑着:“哎!夏侯兄啊,你这问话可不行,对女人,当然得用点特殊的手段喽!看我的……”

  原来他一直在隔壁听审,却突然按捺不住走了出来,当他从云天瑶刚进牢房,却一直垂延她的美色,啧,他掌管天牢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绝色清艳的女子!

  这穿着官服之人刚一走进云天瑶,一手便刺啦撕开了云天瑶的衣服,她的胸前顿时露出大片雪白染红的肌肤,雪白娇嫩的肌肤上沾染这妖艳血色,更是蛊惑人心的妖魅。

  那垂涎双手贪婪的便要去擒获她露出的雪白肌肤,却在就要靠近她时,被她一个曲腿,手肘一顶将他撞了出去。

  “混蛋!居然敢碰你姑奶奶,妈的,你以为姑奶奶我进了牢房就可以让你为所欲为了!”云天瑶一声唾骂,目光如炬的冷冷射向这猥琐男子!

  “镜颜,给我剁了他的双手!”她的话音一落,便见一道如风蓝影在一闪即逝,再看地上,已然多了两截人的手臂!

  再看,哪里还有那蓝影,仿佛鬼魅般只是让人看花了眼,这镜颜心中笑念着,凤主还真是偏心的很,这玉蓝衫男子挥了她两鞭,她皆暗示不许他出手!而这猥琐男子几句秽言便断了双手。

  不过单就撕毁凤主衣服,也是罪有应得!

  “救命啊!啊啊!救命啊!夏侯公子,快快,快快救救属下啊!”这断双手的掌牢人,双臂鲜血直喷痛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看着夏侯间!

  夏侯间始终退居一旁,冰陌般双眸冷冷看向这求救之人,唇角抬起一抹冷意,而后淡淡望了眼发飙的云天瑶,手腕飞快旋转只听咔嚓一声,他挥挥衣袖收起手。

  那求饶的断去双臂的人,赫然被捏断喉结,瞪大双目死在了地上!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云天瑶身上,缓缓走上了过去,云天瑶立刻闭上了眼寻思着他又该出鞭了,却意外的,感觉身上的冰凉被人盖住。

  睁开眼,夏侯间将她撕开的衣服整好,又将的她腰带重新松开,系好,将裸露的肌肤全部遮盖起来。

  尔后,他又重新到桌子旁边,端起茶壶倒了杯水,走至她的身前,不想刚才是灌进去的,而是仔细温柔的递到她的唇边,慢慢一口一口的喂着她。

  她倒也配合,只是目光总是闪闪躲躲的不去看他,这点伤对她不算什么,前世更残酷耐力考验都接受过,只是今生的这具身子没受过什么太大的苦,不像前世弄的遍体鳞伤。

  喂了两次水,他放下杯子,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出了牢房。

  云天瑶听见他在外,冷喝着:“速去禀报皇上,说刺客还有同党,监牢大人已经……被杀。”

  “是!”

  她不禁笑出声,夏侯间还真是只狐狸,推卸的一干二净,而兰封看到她还在定然以为是夏侯间拼死护她才不被人劫走,定然会对他赞赏有加。

  果不其然,一刻钟以后,手下来报:“夏侯公子,皇上说将监牢大人妥善安置,让你务必对要犯日夜严加看守。至于您向皇上提的事,明日皇上便会下旨!”

  “替我向皇上道谢。”夏侯间沉静的说着,又道:“将监牢的尸体抬出来,告其家人,妥善安置。”

  “是!”

  云天瑶漠然看着被抬走的肮脏尸体,别看目光不再去看,待过了良久,夏侯间再次进来,这次他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一碗饭菜,一条毛巾。

  他先是放在一侧的桌子上,用毛巾擦拭轻轻擦拭她的脸,动作轻柔生怕再弄痛她,丝毫没有了刚刚挥鞭时的狠辣。

  她闭着眼任由他擦着,嗅着饭菜的香气,她的确饿了,很饿,很饿。

  待擦拭干净,端起饭菜,一手执起筷子,一口饭一口菜的喂着,目光平和的看着她,不疾不徐的等着她咽完才喂下一口。

  直至,整碗饭见了底。

  他又端起早已泡好的茶,倒了八分满,待吹的温度合适,才端到她唇边看她喝完。

  自始至终,他都是一句话没说,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

  不过云天瑶当然明白,她是囚犯,审问囚犯用刑是必不可少的,而纵观这些刑具中,怕是只有鞭刑是少轻些,再者,旁边有人听审,他又怎能徇私枉法?

  而现在不同,那人已死,牢房之中,只有他一人。

  形式不同,待遇自然不同。

  “伤口还不能上药,皇上会不定时来盘查。”他道完,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镜颜才凭空出现,也这只有他这样的高手,才能在大牢中来去自如。

  “凤主……你又何苦在这里受苦?逃出这里,对我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镜颜雪白的发丝飘决,纯净如湖的蓝在血腥的地牢中,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云天瑶吃饱喝足懒洋洋的躺在墙上,失笑道:“还不到时候。即使现在走了,南华依然不会死心,何必干脆呆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看看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刚刚出手打你的人,要不要我帮凤主解决了?”镜颜此话刚出口,发现自己有些多话,如果瑶主想让他死,他怕是早已死了百次。

  果不其然,凤主的目光倏尔转向他,那眼中的目光渐渐转成了三分笑意,而后,她才缓缓道:“他的命本来就是我的。”

  “是,镜颜多嘴了。”说吧,镜颜垂首消失在夜色纱幕中。

  小窗外阵阵春风吹过,虽然天气在渐渐转暖,这夜却依然凄寒。

  她刚刚合上眼,想要睡上一会儿,却在刚刚闭上眼,又继续睁开,叹了一声,今夜,看真是不让她安生。

  这贵客一个接着一个。

  “怎么?离开我不是逍遥自在去了,原来是逍遥到牢里来了?”这依靠在牢门外的冷嘲热讽赫然是独孤绝,他此时一袭墨黑衣袍,冷酷霸气的脸侧望着她,脸上全然是讽刺笑容。

  “唉,体验人生百态吗,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怎么走了,岂不是太可惜了?绝亲王,不如你也一起?”云天瑶俏笑看着一脸得瑟的独孤绝。

  “少再这里牙尖嘴利,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拳脚被绑,光你一张嘴,怎么斗得过我?”独孤绝走进了牢房之中,双手环胸的看着看似要想自得的云天瑶,待看到她身上的伤,浓眉一簇。

  “这个该死的夏侯间,居然来真的?”低咒一声,他看着她的泛着血渍的伤口,心中陡然一痛。

  这话让云天瑶顿然一个激灵,双眸泛着星光望着他:“怎么说来,你们是一伙的了?”

  堂堂的大牢,他都可以进来,看来这个独孤绝还真是四处勾结盟友了。

  “去,别瞎想,我马上就回去了,只是临走来看看罢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独孤绝一声冷哼,居高临下的站到她的身前。

  “哦?怎么快就要回去了?莫不是又急着回去争位子?”她哼笑一声,除了权势能引起他的注意,她实在想不到这独孤绝还有什么可爱的。

  他也不否认,只是狞笑一声,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既然你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有个消息告诉你。但愿你承受能力,真的如我想象的般坚强。”

  她挑起眉毛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

  他朝着一旁的椅子坐了上去,不紧不慢却声声牵动着她的心,说着:“你那心爱的夫君,为新欢新建了所宫殿,新赐了百名侍女,珠宝华服无数。想当年,你可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不过,他还算有良心,已经请了旨意去雀云国,不管你是不是太子妃,东川国都会一如既往的护佑雀云国。”

  他转动着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倏尔抬眸看着她,邪笑道:“怎么样,难过吗?再好的男人,也会弃旧纳新,我们独孤家的人没有那个是痴情种,独孤轻尘也不例外,你现在已经是被他放弃的弃子,就像现在,你已经在这大牢之中了。南华的通讯设施很好,一天的时间足以将消息传于东川国。你知道,南华的条件是什么吗?”

  她的目光如水的望着前方,静静的听着他说,没有制止,没有表情,这一刻,她不知她的心去了何方。

  “只要十座城池便能换你的命,先不说是真是假。你知道独孤轻尘的回应是什么吗?”他嗤笑一声,拭目以待的想看她的失控情绪。

  “或许还未传达这里,但是我已然猜对,不然你明日问问夏侯间是不是。我猜——独孤轻尘会说,你的太子妃位置已废除,一切再也与他无关,与东川国无关,而你,要杀要剐,他都不会再过问。”

  说罢,他大笑出声,摇头看着她:“怎么样,你说你是不是看错了人?如果换做是我,怕是我都舍不得怎么对我的女人。你现在知道了,独孤家真正无情的人,不是我,是独孤轻尘。”

  他站起了身,看了看天色,眼神略沉望向云天瑶:“如果你答应现在跟我走,我定然护你一生无忧,你好好考虑一下……”

  云天瑶深深的闭上了眼,摇头道:“多谢,但是不必了。”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独孤绝怔怔的望着丝毫没有考虑,坚定如初的她。

  她的再一次摇头让他彻底失败受挫,他冷嘲大笑一声,转身走出了大牢之中。

  深深吸了口凉气,她努力让自己清醒,不让自己去回忆过去的一切,深深的咬着唇瓣,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脚上的铁链。

  “为什么不答应他,即使他不是好的归宿,也总好过这里生死不明的好。”淡淡轻语,从一直守候在隔壁小室的夏侯间口中传来。

  她抬了抬早已酸痛到麻木的手臂,仿佛是借别人的般,安装在身上怎么都不配套,带着一丝乞求的望向他。

  “能把铁链先解开吗?”

  夏侯间没有回答,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走至她身前,依次将她的手链脚链打开,没有意外的接住她早已麻木无法直立的身体。

  抱起她的身体,放到了一旁的稻草席上。

  “你先休息吧,待天快亮,我再叫你。”他缓缓叹了口气,又道:“你既然选择留在这里,我也有我的使命,恕我不能……”

  “我知道。”她接过他的话,埋首向里侧睡去。

  身后的夏侯间悠悠叹息了声,缓缓站起了身,离去。

  桃花昔日艳艳,而近已然开始败落,芳草如茵,一望无际的碧绿让人一眼望去心旷神怡。

  “皇上,不知吩咐间前来有何事?”夏侯间垂首说着,而身前是欣赏着辽阔景色的兰封。

  “只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拘礼,间,你现在有二十五了吧?”兰封一袭湖绿便衣,阳刚与柔媚完美融合的中性俊脸淡笑望着夏侯间。

  “是,主子。”夏侯间得到许可,缓缓抬起头,目光平和的望着前方。

  “既然钟离曼不懂珍惜,不如我会指一门婚事如何?只是,怕你会嫌弃……”兰封欲言又止的说着。

  “主子是说……”夏侯间的瞳仁微缩,心思缜密的他又怎会不知嫌弃之意思。

  “灵烟虽然曾经是他人之妻,但是,我既然把东川国接了过来,即便她不是公主,亦是曾我和妹共同生活过的姐妹,我定然该好好对她……她如今对你心有所属,你若是绝对正妻她不配,可以让她做妾侍也无妨。”兰封目光望着前方,若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莫过于夏侯间,他是个没有野心却可以只手遮天之人。故而,他不禁是他费尽心思笼络而来的人才,亦是,他这个孤独君王,唯一的朋友。

  夏侯间落寞一笑,果然是这样,他缓然抬头,语气清淡的说着:“如果换做他人,间会答应,但是公主,间真的不适合。她性情高傲,而间喜好低调平淡,实在不是一则良缘,还望……主子三思。”

  倏然,兰封摇头笑着:“知道吗。间,这还是你第一次拒绝我。我也是怎么想的,但是灵烟苦求我了很久,说她不忍心你遭受这样的打击,愿意下嫁与你。你如此违背我的旨意,面子上,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不如……你先应下和她交流下感情,如果实在不行,我自然也好再勉强。”

  “间依主子之意。”夏侯间低头应着。

  “跟我说实话,她,你想要吗?”兰封望着被风吹扬而起的青草满地,看不出情绪的说着。

  “主子是指?”

  “云天瑶。”

  夏侯间顿了顿,才道:“……想,也不想。”

  “哦?此话怎讲?”兰封一时来了兴趣,他向来言简意赅,居然也有他矛盾之时?看来这个云天瑶的确改变了他。

  “回主子,想,是因为她是间第一次动心之人。不想,是因为她是主子的仇人,间又怎会让主子为难?”

  “一个女人罢了,岂会如此费事?你想要,尽管带走,什么时候玩腻了再杀了。总而言之,别让她在走出南华,就行了。”

  “主子,怕是此时,我们说了不算。”

  “哦?朕乃真龙天子,朕的话不算,谁的话算?”

  二人一回一答,最后兰封扬眉望着夏侯间,眼眸中透着淡淡愠怒。

  “主子可知,云天瑶本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天牢,她身边的能人异士众多,昨夜间曾亲眼看见一个白发蓝衣之人一招便斩了监牢的双手。如此身手,纵然是间再练几十年也达不到。”

  “哦?你是想我劝我……放了她?”

  “间不敢,间猜测她或许就是那个我们要找的九小姐,她恨云王府,或许是因为云王府十多年来对她的虐待,又或者还有些别的因素,但绝对不会如此简单。”夏侯间一字一语的说着。

  兰封闻言陷入沉思之中,背手而立,抬头仰望天空,尔后深深的闭上双眼,呼吸有些低沉,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害怕自己知道的结果。

  倘若真的是如此,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如何面对自己的心。

  不远处的一颗苍天大树后,娇粉色的身影轻轻一颤,目光中全是惶恐,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了?

  倘若,被他们发现真相,那她,岂不是又要重回泥壤之中,过着上顿有下顿没的苦日子,不,她再也不要回去,再也不要!

  她云灵烟,好不容易荣升为公主,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荣华富贵再次与自己擦肩而过?

  就是因为品尝过贫穷,她才再也不想回去。

  云天瑶,为什么你什么都要抢走我的?这次,公主之位和夏侯间,都是我的……

  只会是我的。

  抬了抬手上的铁锁链,云天瑶长叹了声,这已经算是对她不错了,放长了铁链的长度,让她可以在一定的区域内自由走动。

  皱眉望了望小窗外的几缕明媚的阳光,虽然只有两日未见过阳光了,便似乎快要忘记那个,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适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牢房的门再次响起,她微眯的双眸眨了眨,听声音不似夏侯间的平稳,这步伐有些急却努力想要让自己平稳,唇边的笑意阑珊,视线缓缓移动在来人身上。

  “想的到会是我吗?哈哈……云天瑶,连我都想不到,想不到那个云瑶居然就是你,居然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来人正是云灵烟,她目光深且恨的看着云天瑶,眼中的难以置信,难以置信,这个抢走独孤轻尘的,居然是哪个她一直讨厌看不起的九妹,原来她败给的,是她一直看不起的人!

  “怎么,看到是我,你很惊讶?”扯动了一下唇角,云天瑶目光平和的降落在云灵烟身上,对她而言,并不是见到她惊讶,而是因为她让她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嫉妒,才是点燃她的怒火的关键。

  “是很惊讶,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想到你居然就是那个贱人生的死丫头,我当然惊讶!一个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的贱丫头,居然能一跃成为东川国的太子妃,抢走本该属于我的独孤轻尘,现在,居然还想要抢走了夏侯间,抢走我的公主之位吗?!”云灵烟一步一顿的走到她面前,冷嘲热讽的声音充斥在整个牢室之中。

  “贱人?呵,现在你不也是沾了这个‘贱人’的福气,才有这个公主的位置吗?我看,你现在才应该去我娘亲的坟前,三拜九叩,好好感谢感谢我娘亲,不然,你怎会有现在的锦衣玉食?”云天瑶冷冷的讽笑着,她如今何尝不是鸠占鹊巢?

  云灵烟步子缓住,杏目怒瞪视着她,不过转而她霍然大笑出声:“你这叫罪有应得。亦是爹爹天上有灵,你害了我整个云王府,如今我占你的位子,是你对我的补偿!……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众人捧之的太子妃吗?就连独孤太子如今也是新欢在怀,将你抛在这里不闻不问!你那个叫凉珀的情人呢?他现在又在哪里?”

  “你如今就是一个谁也不要的下堂妇!”

  “好了,我也懒得再这里跟你多费口舌了,居然你到我地盘上,我自然好好招待招待你。”她讥讽笑着,朝一旁的凳子坐去,轻轻一拍手,从门外走进了两个大汉手中端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云天瑶目光一沉,凑眉闻着这大汉身上的狐臭味,忍住隐隐作呕的冲动,看了眼坐在一旁的云灵烟道着:“你来这里,可曾顾虑过林枫的感受?”

  云灵烟闻声一阵默然,随即抬首望向一侧,冷笑道:“一个下等侍卫能困得住我这只飞天凤吗?哼,少再我面前提他。”

  她叹息一声,轻轻闭了闭眼,叹道:“你知道吗,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纵然世间富贵名利再如何辉煌,终究比不过良人温暖的怀抱。我想跟你说再多,如今也是对牛弹琴,于事无补。”

  “我想说最后一句,带你的人离开。留下,只会让你自取其辱。”

  云灵烟闻声大笑三声,猛的走至她的身前,哼笑着:“你说什么?你现在一个阶下囚的身份,凭什么对我指示?别忘了你现在是个没人要的弃妃!”

  “来人,给我打,打到她求饶为止!”她尖声厉喝着,食指颤颤的指着云天瑶,倏尔,她的眸光一亮,诡笑道:“慢着,直接打太便宜你了。想必,你很久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了吧,来啊,你们两个一起上,好好伺候伺候她。呵呵……”

  云灵烟大笑着,颤动的身体足以证明她此时的兴奋,没有什么时候比此时更加让她心情舒畅,原来报复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酣畅痛快!

  “公主,皇上有旨,请你过去。”陡然间,牢室中一阵安静,清凉的声音不重不响的响彻在这单独封闭的牢中。

  云天瑶的目光缓缓移向牢门外,他来的悄声无息,仿佛依然站在那里良久般,伫立如磐石的望着她们。

  云灵烟低了低头,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你来了。是我太激动了,想到我全家人的性命都是因为她而葬送,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先去见皇上了。”

  说着,她走出了牢室,那两个大汉见形势不对,也立马跟着走了出去。

  “待明日,你便可离去了。”

  夏侯间朝她缓步走了过去,从袖中掏出了两瓶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微蹙眉看了看她身上血迹和衣服粘连在一起,他抬起手小心的去解她的腰带。

  “怎么现在敢上药了?不怕被你们的皇上说你包庇重犯吗?”她痛的一扯嘴角,尽管他的动作很小心,但是干涸的血迹和衣物混作一团,清洗成了一大难事。

  “皇上并不是你所想的昏聩,明君也不是只有东川国才有。这次,暂且放你离去,因为有些事情,还需要时间来重新理清。”他一边说着,手中出其不意的将她的一片粘连的衣服撕扯了下来。

  “嗷嗷……夏侯间,你公报私仇!”云天瑶大骂着,哎呦娘的真是痛死人了,真是不知道,她干嘛要受这份鸟罪。

  突然发现,这次她的委屈受的真的很不值当,她痛的眼泪汪汪刚想再叫嚣几句,却又听他说着,渐而打消了她的怒气。

  “谢谢你。我知你大可不必受这样的伤,都是因为我……本可以用你的方式处理这一切事情,你却介意于我的存在。而我……明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却又暂时没有办法去证明,我们的皇上是个多疑之人,对谁都不相信,尤其是一件对他极为重要之事,他必将是经过百十次论证才会加于肯定……”

  故而,他若是包庇连刑法也舍不得用,试问,还如何让皇上相信与他。牢中四处的都是皇上的眼线,想要瞒过,更加是难上加难,至此他才迫不得已……

  他边说着,倏然动作停顿了下来,对于这上药模式犯了难,因为这是在身前,虽然他鞭打时避开了重要位置,可是这一斜鞭子交叉而过却需要除去她的所有上身衣物……这让他如何不犯难?

  “算了,我也没打算怪你。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她龇牙斜睨了他眼,瞅着他的停止不动的动作,不径又问道:“但是……绝对不允许留疤,你自己看着办吧。”

  南华盛产各种稀世草药,对于他而言,让她伤口不留疤,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在思索片刻后,直起身子将她的锁链打开,从现在起,这锁链不带也罢了,他看着她微侧的脸,轻叹道:“你自己上药吧,男女授受不清。这两瓶药,白的外敷,红的内服,一日三次,绝对不会留疤。”

  “咳咳……”云天瑶将目光正了回来,定定的望着,眼中全然是好笑:“放出风去,说我沾花惹草的,是你吧?派人对我毫不留情追杀的,也是你吧?”

  看着他默然不语,她继而又笑道:“怎么现在倒是君子的很了?”

  他垂眉碧青眸子透着些许难意,待他纠结片刻才苦笑,他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在此时为她裸衣上药犯着难,怕是在她眼中,他的风范早已消失无踪,他却还在此如此纠结。

  对于二人相对立场而言,她的确是个棘手的人物,雀云公主,东川太子妃,盗阁真正的幕后主子,自身又身怀绝技,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一个人立场是在东川。对于南华国而言,就是敌人,对敌人,他的手段,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云天瑶冷扫了眼他,动了动发酸的手臂,试着去撕开胸前那粘着干涸血迹的衣服,却撕扯了一点便痛得的咬牙切齿。

  扫了眼下身还有很大的‘工程’,她不禁悲叹出声,她这是何苦……虽然兰封因为她的忍耐已经开始重新审视对她的观点,但是这两鞭子还是太痛了点。

  她心中咒骂道,若不是凉珀劝她,莫要误伤可能的亲人,她才不要受这种鸟罪。

  “我来吧……”夏侯间轻叹了声,许是她的角度问题,并不如他直面看的清楚,她这样的撕法不痛才怪。

  他端来了热水,那干净的棉布将她的伤口花开,灼热的感觉化去了疼痛的感觉,先是从腰腹伤口开始,渐渐向她的上部蔓延,他的呼吸微敛,尽管诱人的大片雪肤裸露了出来,他却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擦拭着。

  终于上身的伤口全部清洗完毕,而她躺在床上,瞟了眼自己曝光的程度,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吓了不轻。

  从胯骨部分到颈部几乎全部裸呈在他的面前,而他则是不急不缓的拿着白色的药膏在清洗好的伤口上涂抹着,透着清香的沁凉药膏,被干燥修长的手指涂抹在身,渐渐掩盖去了那灼痛之感。

  且伴随着他的手指的转圈涂抹,她不径轻吟出声,却不是痛苦,而是舒服。

  他的指间力道微微重了下,她又是一阵低吟,只是这次是痛呼出声的。

  摸着药膏的指尖在她肌肤上缓缓滑过,有些不经意的掠过她没有受伤的位置,她轻喃着,睁眼娇嗔的看了他眼。

  却发现他的目光依然清明,只是呼吸有些浅浅的急促。

  倒也是,想她如此一个绝色美女放于他的眼前,若是他再不动心,真该怀疑他的男性功能。

  募得,她的情趣淡去了几分,脑海中,赫然是那次入无境之地之前,她和独孤轻尘在床下听到的一番,那次,是他和在和另一个女人上床,而那被他拥入怀中的女人,还是她的仇家,西野娜琪。

  身上传来的酥痒之感,让她呻吟出声,垂首,赫然是他居然在玩弄她的淡粉蓓蕾,眼眸中染上淡淡情色。

  “我那里貌似没受伤。”她沉着音色说着,秀眉皱着。

  “我知道。”他低声回了句,居然垂首俯下身去,伸出舌尖绕着她的蓓蕾周围舔食着,蓓蕾在他口中挑逗,玩弄,直到被弄的发硬而立。

  她长长吁了口气,侧身避开了他,她无法忽视那脑海总全是他和西野娜琪翻滚的情景。

  尤其,从西野娜琪口中可以听出,她和夏侯间上床绝对不是第一次。

  夏侯间身子微顿,缓缓起身,从桌子上拿来一套衣服放在床边,目光带着些许苦涩:“你厌恶我?”她的身上既然起了丝丝的疙瘩,这只能说明,她讨厌他。

  即使那次在温泉池中,她的假意求欢也只是因为她想要在她身上实施蛊毒,对他,她或许根本没有一分真切之意。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水眸微氲的望着他:“不是讨厌你,是讨厌另外一个人。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关系,顺带的也讨厌起了你。”

  “因为西野娜琪?”他淡然说着。

  她撑着床面起了身,不可置否的望了他眼,拿过干净衣服将破烂被他褪去的衣服扔在地上,拨开上层衣服才发现他准备的很齐全,连胸衣也准备了,并且尺寸看起来很适合。

  “那如果,我和她没有那层关系,你会拒绝我吗?”望着她,他眸光中带着淡淡期许,抬手接过她手中的带子系好,这尺寸果然刚刚好,和他目测的一样。

  她思索片刻,望了眼站在她身后的他:“或许不会,因为我本来就不纯洁,美男当前,我怎么能经受的住诱惑?”

  语中带着三分笑意,夏侯间知道,她没有说真话。

  “你……为什么会选择相信我?”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问,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她却还是选择相信他,这出于什么样的信任?

  “不是只有不是敌人的人才能成为朋友,有时候战场上,也可以有结识很好的朋友。我选择相信你,我不会后悔,就像现在,如果我对你不信任,你不会这般对我,不会劝你们的皇上把我放了。”

  她字字真切的说着,这是她的观点,也是她的坚持,一些人,她相信会是朋友,那么她不希望自己遗憾终生的,只是仇人。

  而如今,事实也证明了,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仇人。

  倘若没有镜颜在,她的胜算又在哪里?这一切,还不是因为有他。

  “那你可曾想过,我不是一个君子,有人骂我是个禽兽,是畜生。因为他们将我心爱的女儿交给我,而我却一个个辜负了他们,也有人因为骂我葬送在了我手下。我这样一个人,你相信我,让我很受宠若惊。”夏侯间坐在她的身后,抚摸着她的一绺长发,话中带着几分自讽。

  看到她微微的讶异,他冰眸一紧玩弄着她的发,手抓紧了她的肩:“怎么了?后悔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对吗?”

  “你若是知道我此时心中的龌龊想法,必定会更加的恨我。”云天瑶的肩膀一缩,想要阻止什么他却早已说了出口:“——我想要你,想要撕了你的衣服,狠狠的蹂躏你,每当我见到你,都会有这样的欲望,即使你受伤我却依然没有抵制这样想法出生。看到你和他们携手相伴之时,我想要夺过你,甚至……想要把你私藏起来,让你为我生儿育女,永远也不被别人窥见。……怎么样,对我失望吧?”

  夏侯间冷笑出声,抱着她的肩没有丝毫的松懈,他想要她,此时更想……

  云天瑶眨了眨眼睫,听着他把自己的野心公布,心中却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厌恶,轻轻靠在他的怀中,她轻轻的笑了,男人最真实的想法,她身边的男人有谁不想这般做,轻尘不想,还是凉珀不想?

  只是他们不会,想是因为他们都想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女人,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至于想和她欢好,试问男人爱一个人,怎么会不想要她,不想得到她?

  笑完之后,她眼中闪烁着淡淡星光,“对不起,我很想满足你的愿望,但是我不能怎么做。因为还有那两个人的想法,说不定和你一样,我不能再让他们失望,而你,我只能说对不起……我带走了你的新娘,却又拒绝你,你也一定很恨我……”

  夏侯间深深吸了口气,放开了她,站起了身子:“明日我送你出城。”

  说罢,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出了牢房。

  这次连牢门也没有锁,门外更是连守卫也没有,看来这次,真的是准备放她自由了。

  即使身上有伤,也丝毫不耽误她的透风性质,愈发发暖的天气,让人心也跟着舒爽很多,只可惜,此时是晚霞正盛,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淡淡旖旎彤红的晚霞大多大多的盛开在天边,围绕着西日喷薄而出,映红了苍茫大地。

  此时才看清了这身夏侯间带来的装束,居然是身女装,不由笑叹,好久没有着过女装了,走路依然是来取如风,连最起码女人姿态都快忘了。

  夏侯府。

  刚回府,夏侯间随意进了间姬妾的房中,拥住这娇妾的身子想要将自己压抑许久的欲火湮灭,却在这娇妾准备多时,想要承接他的欲火,他却迟迟未动手,居然连吻她,他的性质都荡然无存。

  他这是怎么了?尽管现在的欲火很盛,却都无法去触碰她一个手指。

  斟酌再三皆无法克服,他冲出了侍妾房中,一路冲进了后院的温泉池中,衣服也没有脱,便一路跳进了池子之中。

  他深深的喘息着,懊恼的捶着胸口,夏侯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难道真的被一个女人控制住了心神吗?

  你当真如此无用吗?

  翌日,天气有些灰蒙,飘着零零散散的小雨,洒湿了路面旁的小草红花。

  “我走了。”云天瑶上了马,望着迎风而立的夏侯间,陡然发现,这本该欢喜的离别,却多了几分惆怅。

  “旨意已经下了,曼儿不用在担心会被追。不过,如若她真的和墨玉真情相许,还是早日把婚事办了吧,就算那时候钟离父母想要反悔也是无用。告诉墨玉,好好待曼儿,若是他有愧曼儿,便是有愧与我整个南华。”夏侯间望着马上孤独的一人,淡淡说着。

  “我知道,你放心,若是真的如此,我自己都无法和自己交代。”

  “郑重。”她挥起马鞭,最后回首望了他一眼,消失在茫茫青草深处。

  夏侯间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叹出,云天瑶,但愿,我们不要再见,我不想再让自己的心流离失所,每次看到你,我的心便脱缰一分,但愿再也不要看到你。

  尽管知道这个可能很小,兰封已经动用所有关系去彻查云天瑶的身份,以及锦兰在南华十年的发生的一切,他隐隐感觉到,他和她的关系不会就此结束,这也就说明,他的痛苦还远远没有终点。

  隐在暗处的葱葱树木后,云灵烟紧紧握住了拳头,低喝一声:“来人。派人跟着她,一旦有机会,给我杀人灭口!”

  “是。”

  她唇角的笑意阴冷狠毒,她从这个身份建立起,便暗自收买了一批人为她卖命,云天瑶,即使扳不倒你,我也绝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即使一次扳不倒你,但是第二次,第三次,我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

  一路快马奔腾,却在刚走出南华皇城十里远时,远远便看到一行三人正在席地等候,待看到马背上的她,个个神情激动的难以言表。

  看到这一幕,云天瑶也是一阵激动,急忙勒马下马超他们奔去:“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们回去吗?”

  自从分别仅仅过了三日,对她而言却像是过了一个月之久,再见到他们,分外亲切,和感动。

  “天瑶!我们怎么可能弃你而去?要走一起走!你是我钟离曼的朋友,我钟离曼怎么会弃朋友而去?”钟离曼望着她,神色激动却坚定的说着。

  “是啊,瑶主,我和郑磊誓死追随瑶主,即使我们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我们早已决定,等不到你,我们便一辈子不离开!”吕烨双眸含着坚定的目光,和郑磊双双望着云天瑶承诺道。

  云天瑶扫视了他们一圈,虽然想骂人,却被满满感动充斥在心间,笑道:“好,要走一起走!”

  这次回去,一如既往的风格,谁也没有发出消息,而是消声无息,只不过这次的始作俑者,是钟离曼。

  跃跃欲试的在桓城外好好的装扮了一番,四个人乔装打扮多时才进城,而这个点子的创造者钟离曼不顾他们的反对,一个人兴趣使然的为他们三个担当化妆师。

  “既然玩,我们就玩的好一点吗,看看他们能不能认出来,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走进去,多没意思啊!”钟离曼一身粗汉装扮,贴了一脸的胡须遮盖她娇嫩的皮肤,说话也是粗声粗气,乍看还真有几分相似,再套上粗布麻衣,浑然就是一个个头稍矮一点的壮汉。

  再她前方一点的是,是一个两撇胡子,眼中却有些兴趣缺缺的云天瑶,一身青蓝布衣却不是温雅的玉树之风,一把羽扇让她联想起诸葛亮。

  再看这两个人高马大的郑磊和吕烨,这一对断背,经过钟离曼的一番‘妙手回春’整个就是黝黑无比的书童,两块青巾,背着书篓,让他们恍然回到了十五岁那年……

  “怎么样?我厉害吧?想我钟离曼闯荡江湖数十载,见过无数的江湖人物,你们这样的根本不会引起他们注意,我们就来个悄无声息,进入敌营,然后来个大爆发,怎么样?”钟离曼笑的得瑟无比。

  而云天瑶,郑磊和吕烨早已纷纷摇头阔步离去。

  怕是这次有兴趣玩的,只有不知形势的钟离曼一个,不过云天瑶自然是不会剥了她的面子,走起路来有模有样充分配合着她的给出的造型。

  果不其然,桓城之中饶了一圈也没人发现,倒是云天瑶愈发的脸色不对。

  “看,这蝶妃又亲自出来去福德寺为太子殿下上香了!这蝶妃还真是人如其名,不仅貌美体贴为太子主动纳了四个妃子,还提拔了几名侍妾。看看,这才是真正属于皇家的女人,哪像以前那个就只知道争风吃醋的瑶妃!”

  “唉,已经是冷宫的弃妃了,提她干嘛?明年春太子殿下就要登基了,到时候广纳妃子,充实后宫,太子定然乃是一代明君,我东川国可算是有福了啊!”

  蝶妃的轿子从大街中过,两旁百姓自动让路,好评如潮,纷纷夸赞蝶妃还真是毫无架子,连官兵都不忍带,怕惊扰百姓。

  钟离曼纵然再大神经,听到这百姓们的议论,顿然也明晓了云天瑶之所以闷闷不乐的原因,不禁低声谩骂着:“这些百姓都是怎么了?光记得蝶妃的好了,瑶妃为东川国做的事还少吗?”

  “曼儿,我没事。我们走吧。”云天瑶吸了口气,叹道,径直转过身子朝盗阁走去。

  “唉,天瑶,我说的不对吗?你不想说这种受委屈的人,为什么要怎么任由他们说道!你费心经营盗阁,如今成了东川国的情报网,为百姓们除了多少恶霸贪官贼寇!到处布施救人,还不费一兵一卒便让雀云国成为东川附属国,扩展东川板块!现在才隔了多久,怎么就全部都把你的功劳给忘了?我看那个独孤太子真是欠揍,怎么好的女人不知道珍惜!却去宠什么蝶妃……”

  钟离曼喋喋不休的谩骂着,她当然气愤,看到这些百姓如此误会天瑶,她比自己受委屈还要着急!

  “嘘——钟离姑娘,我看你还先别说了,越说主子心里愈是难受。”吕烨走至钟离曼身边,悄声说着。

  钟离曼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急忙跟上了云天瑶的步子。

  “什么人?大胆直闯盗天阁?报上名来!”守卫看着低头猛闯的人,一见是陌生人不禁大声阻拦着!

  吕烨和郑磊见此,一人扯住一边的一个,让云天瑶通行无阻的走了进去。

  钟离曼看了看他们,也急急忙忙的跟了进去。

  却在刚刚迈进了盗阁大门,一道剑影便劈了过来,云天瑶冷眼扫了下屋顶上的人,身子一侧,躲过便径直朝里侧走去。

  他想要继续阻止,岂料这大门又迈进来了一人,他的剑下意识的挥了出去,却在这满脸大胡子的人躲过一劫是,对他破口大骂:“好你个大墨鱼,居然敢对姑奶奶我动手!活着不耐烦了是不是!”

  墨玉看着陌生且满脸胡子的‘男子’却是一口娇脆的熟悉女音,先是讶异,而是满目的震惊,不可思议道:“曼儿……是你吗?曼儿!”

  钟离曼看到他认出自己,眼中娇羞的目光迷离,一把揭掉了胡须,激动的看着墨玉。

  当看清楚是钟离曼,墨玉重重的将她抱在了怀中,激动哑声低喃:“曼儿,曼儿,曼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是我,是我,你不是在做梦,天瑶把我带回来了,而且,以后,以后我都不会再走了……不过,你若是敢欺负我,我纵使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钟离曼一贯的大小姐脾气,眼中全是泪花,捶了一拳他的胸膛说着。

  墨玉紧紧握着她的拳头,望着她深切而凝重道:“你放心,我总是杀了我自己,也不会对不起你的,曼儿,谢谢你,谢谢你肯回来。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再也不会……”

  刚刚进门的郑磊和吕烨,看到这一幕,立刻躲到墙壁处回避,这一对先恨后爱的恋人,好不容易重逢的恋人,定然有很多话说,他们现在出去还真不合适。

  走入内堂的云天瑶,一路走一路撕掉了两撇胡子,摘得帽子,径自走进了她的湖上小楼,进屋褪去了外衣便一路走在琴弦面前。

  此时的天正直初夏,凉爽的风在湖面上吹起,杨柳依依抚弄水面,弄皱了一池碧水,亦如她此时纷乱如麻的心境。

  铮铮琴音逆水而上,荡漾在平坦微波的湖面上,穿过层层激荡暗涌的湖水,惊起湖中自由自在的鱼儿,纷纷跃上水面一探究竟是谁破了它们的安宁。

  琴音乍起了风,乍起了水中波浪,乍起了鱼儿惊跃,她的一出现,一草一木,一水一鱼,皆为她欢腾不已,又似感染了她的心中不悦,而跟着烦躁挥动,跳跃。

  “你终于回来了。”纷乱却节奏悦耳的琴音戛然而止,瞬间的停歇,让所有的一切都风回云静。

  安然而立的凉珀伫立在湖水对面,遥望着她的此时迎风而座,风吹乱她的发,不过两月不见,她愈发的成熟了些,玉手投足间更加的惊艳,尽管身着男装,她的风姿越发的让人不可忽视。

  踏湖而过,淡青衣袍在水中挥动,他走着最近的距离,去靠近她,风吹起他的发,在空中乱舞吹打在他的鬓间,修长的眉目也愈发的稳练,双眸的目光望着她,愈发的灼热。

  她的手从琴弦上缓缓收起,一瞬不动的望着他的一步步接近,她的心跳也跟着他的步子,步步紧张着。

  每一次相逢,两人之间的感觉皆是次次不同,甚至一次比一次要刻骨,铭心。

  “瑶儿……你还好吗?”上了岸,湖水连他的脚面也未沾湿,仿佛从平地而来般,又如从天而降的神祗对她瞩目凝望着。

  她望着他,抬唇一笑,笑中含着丝甜蜜,丝感动,丝兴奋,倏然,全化作一个拥抱紧紧的拥着他。

  “好不好,你自己不会看吗?”她搂着他的脖,挂在他身上,笑的有些调皮,蹭了蹭他的肩,又皱眉弹了下他光洁的额头。

  “比我见你的时候瘦了点,记得要补回来哦!”

  凉珀柔笑望着她,紧紧搂着她的腰身承受着她的所有重量,笑言:“秀色可餐,有你在,我自然会长胖点。”

  “哦?真的吗?呵呵,很好,很好,我的凉珀也学会油嘴滑舌,真不知跟谁学的……”话儿刚刚说完,她的眸子暗了一暗,随即想要岔开话题,却听凉珀道。

  “他这些日子没有来过,我想许是明年春天登基,有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准备……你不要多想。”他抵着她的额头说着,一时间他真的想不到以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她,他曾经去想进宫见独孤轻尘,却几次都被拒之门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独孤轻尘的态度,会有如此转变。

  但是他可以肯定一点,独孤轻尘不会如此轻易改变对瑶儿的心,亦如他,这之中定然有什么未至之事。

  “我知道了。他现在跟我还有什么关系吗,别忘了,我的太子妃已经被他给废了。”云天瑶目光沉寂的说着。

  凉珀抱着她进了小楼中,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理了理她被风出乱的发丝,劝说着:“你不如进宫去看看,有些只是传闻而已,毕竟亲眼看到的才是真的。”

  她却摇着头,“明天再说,今天我累的很。好好睡一觉再说。”

  他轻轻颔首,拥着她的肩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心跳,尽管她心中有他人,但是只有有他的一角,便以足够。

  瑶儿,不管未来如何变化,我对你的心,一如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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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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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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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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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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