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松手,安阳以为她是识时务了,抬起鞭子就挥过去。
“啪!”一道破开空气的声音响起,房云落发髻凌乱,左脸一道极深的伤口正流着血,那血如朱砂,殷红艳丽,滴落在浅绿色的衣襟上,如同有人抬笔绘下的花朵,极为勾人。
房云意坐在车里不放心,正撩起车幕,就看这一幕,顿时惊呼一声。
急急忙忙走下马车,来到房云落面前。
还未说话,就被房云落伸手拽在身后。
“郡主,可满意了?”
她低声细语的问,话语中莫名的情绪很是冰凉。
安阳有一瞬间的错愕,她原本是想将鞭子打在她身上的?
不过在听见房云落的询问时,她即刻恢复原态,傲慢无比的回道。
“还算你识时务。”
“今日这事就算了,下次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这脸上多几道疤。”
说完正欲转身离开,谁知房云落突然开口。
“既然你满意了,也该是轮到我满意了。”
不等安阳回答,她欺身上前夺走安阳手中长鞭,等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已经回到原处,一脸的漫不经心。
“我看郡主你也很是厌烦,我可否也打你一顿?”
“您可得好好受着。”她笑,如夏花,如暖阳,却莫名让人浑身发冷。
安阳满目惊恐,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敢!”
话音才落,房云落就卷起长鞭呼啸袭来。
论到玩长鞭,她虽算不上无人可敌,但也比安阳使的炉火纯青些。
一鞭子下去,她随着心意控制力道,痛极却伤口轻浅。
有些触着皮肤划过去,顿时皮开几层,虽然只微微见血,但却是真的疼痛难忍。
安阳不停惨叫,哀嚎声响彻整个小道,却没有人闻声出来。
由此可知,安阳寻这个地方拦截她,也是早就摸清底数了的。
而她身边随行的丫鬟奴仆也被房云意命沉月等人拦住。
见主子被人鞭打,那些个丫鬟早就大声叫喊,却不知喊破喉咙也不一定能叫来人。
足足打了五六鞭,房云落才停手。
将鞭子摔在匍匐地面的安阳面前,她居高临下,蔑视着安阳。
“郡主可要记住,今日之事我也不过是从你那里照搬的,就算你寻了皇后娘娘或另外的贵人,我也是有理可循。”
“若是郡主执意要与我挣个是非对错,我房云落也绝不退让于你!”
“就怕到时候,难堪的是你?”
她掠唇冷笑,满目傲然。
说完就准备拉着房云意回马车,只见房云意轻轻退却,走至安阳面前,从沉月手中取出一瓶软膏放在安阳面前。
在安阳噬骨怨恨的眼神下她突然俯身。
不知说些什么,只见她起身拉着房云落朝马车行去。
身后,安阳眼里的仇恨竟变成了震惊、恐慌。
马车缓缓离开,沉月等人跟随其后。
裕亲王府的丫鬟奴仆,急忙朝安阳奔去。
马车上,房云落歪着头,一脸疑惑。
“姐姐,你与她说些什么?”
为何安阳会露出那样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房云意从车壁上的暗盒里取出几只白色小瓷瓶,捣腾几下,用一块白布抹上药轻轻擦着房云落脸上的伤。
那伤口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简直是触目惊心。
她心下一疼,这怕是不好好养着,极有可能落下疤痕。
“落姐儿,方才你是故意挨那一鞭?”
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发问与她。
房云落知晓姐姐是在转移话题,也就不多问。
“是,因为只有我挨了那一鞭,后面我才能理直气壮的还给她!”
“她虽贵为郡主,但也没有能随意鞭打朝廷命官嫡女的权利,再者说了。”
“我那几鞭子虽然痛极,但伤口不大,就算告到皇上那儿去,也是我占理儿。”
“嘶~”
房云意动作加重,痛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痛?痛就对了,看你以后还敢这么自作主张!”
她心中是生气的,不是对房云落,而是对安阳。
否则刚才也不会不阻拦房云落鞭打她而不阻止。
见房云落可怜兮兮的表情,她一颗心又软了下来。
叹了口气,认命的继续替她敷药。
房云落则十分享受的闭上眼睛。
“安阳半年前打猎,射杀了一名猎户,那猎户自小就独身一人,所以也无人知晓,安阳将他埋在了山顶一处山洞中。”
“李妈妈夫家刚巧住在那山脚下,那日李妈妈刚好上山寻野菜。”
她没有多说,但房云落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事情原委。
一个猎户虽然身份不及权贵,但也是一条人命,若是叫人知晓了,安阳怕是也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莫说朝中那几个刚正不阿又迂腐至极的大臣又会如何在圣上面前讨伐于她了。
到时候就不只是房云落给的这一鞭子,而是整个裕亲王府的灾祸!
房云落没有说话,而是在心中悄悄打着小算盘。
刚刚那条小路,安阳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
转角处一对主仆站立良久。
“阿福,你说那房三胆子是不是忒大了!”
一身玄衣的男子幽幽开口。
身后那名叫阿福的随从则一脸面无表情。
“阿福不敢妄言。”说的话也如人一般,一板一眼的。
男子瞥了他一眼,白眼翻起。
“没意思!”
“不知道邱鹤寻我来为何?明明这边人两姐妹比我还威武!”
从小路离开时他就开始碎碎念,不一会儿声音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到最后,他还有一个疑惑的问题。
“性子高傲自大的安阳,为何被人鞭打羞辱一番,最后却一句话未说,默默的被丫鬟搀扶着离开?”
奇怪!真奇怪!
又是一天早晨。wWW.ΧìǔΜЬ.CǒΜ
房云落早早的就洗漱完毕,正梳妆打扮着。
看着为自己挽发的绮罗,她故作不经意的问道。
“孙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这都一月了,她乡下的婆母还未痊愈?不是说只是普通的风寒咳嗽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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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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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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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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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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