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洺兆等待的过程中,南贺槿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神情专注得看着后面小花园里,和两位老人交谈的闻吟寒。

  虽然闻吟寒始终保持着礼貌但克制疏离的态度,但此时的他,却莫名柔和了下来,甚至仔细去看,还能看到嘴边隐隐的笑意。

  南贺槿就这样痴痴地看了许久。

  还带着凉意的风吹拂树梢,沙沙的声音透着别样的宁静,有枯叶被吹落了,一片两片缓缓盘旋着,飘至闻吟寒的手边。

  这原本是冬日里充满诗意与浪漫的一幕,但闻吟寒却颇为不解风情,随意看了一眼,就挥手扫开树叶,任其被忽起的风又带去了其他地方。

  南贺槿隔着透明的窗户,抚摸着闻吟寒的侧脸,低低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可把赵洺兆惊到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跟着凑过去看了看,结果发现是人家小情侣刚分开没多久,就开始忍不住隔空秀恩爱了。

  赵洺兆骂骂咧咧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静静等待张远的事情结束。

  直到张远的生魂完全回到他的身体里,赵洺兆扒开床上人的眼睛,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急急忙忙通知南贺槿可以离开了。

  南贺槿嘴唇微启,但赵洺兆却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拍了拍耳朵,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啊?你是刚才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他自认为将姿态放的很低,而且礼貌用语的拿捏也十分有分寸,但南贺槿还是不理他,连眼神都不愿意施舍半分,难免觉得有些挫败。

  不过也对,人是闻吟寒的男朋友,只关心闻吟寒是绝对正常的,赵洺兆这么一想,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赵洺兆不知道,南贺槿刚才的确说了话,但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楼下闻吟寒听得。

  “好了,回来吧。”

  闻吟寒正面色不改地胡乱编着张远在学校经历的事,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一下打断了他的思路,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张远的爷爷面露关心:“闻老师?”wWW.ΧìǔΜЬ.CǒΜ

  闻吟寒回神,表示自己没事,他抬头看了一眼张远病床的窗户,然后告诉两位老人:“二老可以上去了,张远应该很快就好,我还有点事,就先不陪你们了。”

  说着,他不顾两位老人奇怪的眼神,歉然一笑,然后朝着南贺槿所在的方向走去。

  两位老人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好一阵,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闻吟寒刚才提到了他们的孙子张远,这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

  但现在显然已经没有人可以给他们解答疑惑了,心里记挂着孙子,两位老人只能揣着满腹疑惑,走进住院部。

  他们刚进房间,就看到了悠悠转醒的张远,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给自己倒水喝,听到开门声,回头对上两位老人喜极而泣的通红双眼:“爷爷,奶奶。”

  先他们一步上楼的闻吟寒站在门外,看到张远平安无事,就收回了目光。

  “你从来没对我那么温柔过,”南贺槿把下巴搁在闻吟寒肩膀上,语气还有些委屈,“你以后也对我温柔一点好不好?”

  闻吟寒掐着他的左脸,稍稍用了一点力气,但也不至于会觉得痛:“我对谁温柔?”

  “很多人,除了我。”南贺槿把脸往闻吟寒脖子上蹭,声音闷闷的。

  闻吟寒推开他的脑袋,回想自己以前对南贺槿的所做作为,眼中浮现细碎的笑意,像闪烁的星辰落入他的眼中,深邃迷人。

  他微微歪着头:“我对你已经够温柔了。”

  闻吟寒独来独往惯了,早就不知道怎么对待别人算是友好还是冷漠,他只凭心情做事,只关心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南贺槿对他来说,肯定算得上有用,而至于其他的情感,他暂时不想提。

  如果说他不久前对张远爷爷奶奶的态度是温柔,那他自以为,他对南贺槿,可比对两人两人柔和太多了。

  南贺槿不知道,况且,就算他知道,贪得无厌的本性怎么可能只会让他只满足于此,拥有的更多,想得到的也就更多。

  赵洺兆心塞,但他们还有任务没完成,可不能把时间全浪费在这儿了,他出声提醒中间完全融不进其他人的闻吟寒和南贺槿:“二位,咱们还有事没干呢。”

  随后,两道截然不同的眼神齐齐朝他看了过来,闻吟寒很平静的点点头:“我们先去找其他人。”

  强迫自己忽略掉南贺槿足以杀人的目光,赵洺兆知看闻吟寒:“我刚才和师父打过电话了,他会把画还魂符的东西带过来,我这里的材料不够了。”

  “为什么是画?”

  闻吟寒走在前面,他们现在正准备去护士站问其他四个人的信息。

  “还魂符只能现画现用,”赵洺兆解释,“一旦画了之后没有及时使用,就会失去原本的效果,相当于整张符就报废了。”

  闻吟寒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但现下在医院,人多眼杂的,也不好多问,就暂时把这事按下不表。

  护士站的护士见过他们,对问话的闻吟寒印象很深刻,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秉着职业道德,她露出微笑:“您好,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闻吟寒提出想知道医院里还有几个像张远那样的病人,还有他们准确的病房号,他说话直接了当,也不会拐弯,把护士给听愣了。

  她的笑容不免有些僵硬:“请问您是干什么的?如果是警方,我可以提供相关的讯息。”

  既然对方都把编造的身份送上门来了,赵洺兆自然也不客气,上前一步,随意掏出一张白纸,脸不红心不跳地显示给护士看:“对,我们是警察,这是我们的警官证,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另外,不要声张。”

  明明面前只是一张白纸,但看护士的表情,显然已经相信了他的说辞:“哦哦,好的,我这就告诉你们……”

  闻吟寒眉头一挑,这赵洺兆还会用障眼法,那看来道行也不低,怎么会昨天晚上表现得那么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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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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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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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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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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