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您答应我的,我可要向您讨个封赏。”言寒铮言辞间对言寒锦并无几分尊重,民间盛传寒照皇室兄弟不和,端王爷有不臣之心,想来也并非空穴来风。
他一面说着,一面拉着阮贞跪地行礼。阮贞无法,也只得跟着他跪了下来,倒像是二人早就情投意合,求皇上成全一般。
阮贞不觉得意外,经过方才魏明山的恫吓,她甚至还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让所有人以为她不过是个不由自主的棋子,她便可以躲在言寒铮身后避过种种明枪暗箭。
言寒铮正欲开口提阮贞的事情,殿上的言寒锦忽然笑着接过话头:“端王此次平息闵城之乱,更乘胜夺得清远三城,战功赫赫。朕与端王是亲兄弟,一直以来却对你的生活起居不够关心,实在是朕的失职。”
言寒铮听着这话不是味,只得蹙眉连道“不敢”,不知皇上想搞什么名堂。
言寒锦续道:“端王大婚已有两年,却一直无后,朕听闻端王府内只有薛王妃和两个妾侍,还不如寻常人家后院,这怎么行?朕为你做主,选了一位好姑娘当侧妃,此时已送入王府中了。”
阮贞感觉言寒铮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显见着是在隐忍。她这才明白为何言寒锦要派魏明山入军中传旨,竟是要支开这个言寒铮的心腹,好大摇大摆地送一位侧妃进王府。而这位“侧妃”,自然是皇上极信得过的人了。
言寒铮沉默片刻,抬首谢恩:“多谢皇兄关怀,臣弟不胜感激。”
“哎,不必谢朕,要谢就谢户部尚书陆大人,舍得把掌上明珠送为侧室。怕是多少委屈了陆小姐啊。”
听了这话,言寒铮心内冷笑,原来是陆泽方的女儿。
谁人不知陆泽方是从言寒锦还是太子时就带在身边的亲信,听闻他只有一个嫡出的女儿,一直宝贝得了不得,打量着想送到宫里去的。谁知言寒锦为了在端王府安插眼线做出这般授意,怕此时陆泽方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陆尚书听了皇上点名,忙上前一步,向皇上谢恩,又对言寒铮行礼:“小女久慕端王爷神威,即使跟在王爷身边为奴为婢也是心甘情愿。此番能有圣上做主,成全小女一番心思,她日日夜夜都铭记圣上的恩德。”
话说到这份上,言寒铮自知多说无益,谢恩之余,更表示近日将补上封妃大典,绝不令陆小姐受委屈云云。
言寒锦忽道:“端王身边这位,就是清远降将阮贞?起来让朕看看。”
阮贞跪得久了,险些忘了自己是被言寒锦传上殿的,闻言忙起身行礼,小心翼翼地抬头对上言寒锦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言寒锦,虽然离着远远的看不大真切,但能看出兄弟俩长得并不像。
言寒锦约莫三十岁,唇边有两撇髭须,五官是极俊朗的,眉眼间并无杀伐之气,甚至还有些和蔼的神色。但阮贞知道,这位帝王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她不敢与他长久对视,匆忙收回视线。
“听闻你还不足二十岁,竟能成为一国将军,想来是有些本事的。但是——”言寒锦话风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凌厉起来,“你既然能叛清远,有朝一日也必将叛寒照!这样的逆臣贼子,朕如何敢用?”
“皇兄……”
言寒铮听言寒锦发怒,正欲解释,身边的阮贞却毫不犹疑地双膝跪地,高声道:“陛下容秉。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阮贞不敢自比贤臣良将,但也知道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寒照泱泱大国,慕寒照国威,愿去暗投明,有何不可?天下之大,无有国力繁盛、君主贤明如寒照之处,阮贞怎会自甘下流,又能叛到何处去?”
这马屁拍得可谓恰到好处,阮贞眼见言寒锦的神色有所和缓。她心知言寒锦未必是要找自己的麻烦,若是想要她的命,早可以在军中将她处死,不过是明知她和言寒铮关系匪浅,当着文武百官给这位风头正劲的定国元帅一番敲打便了。m.χIùmЬ.CǒM
言寒铮也放下心来,想给朝中亲信使个眼色,让其从旁劝解一二。殿下却突然站出一个人来:“外臣觉得此言有理。阮将军正是因为知道圣上有容人之量、任人之明,才会弃旧从新,使寒照兵不血刃而败清远三万精兵,天下人无不称赞圣上求贤若渴,深仁厚泽。”
言寒锦点头笑道:“贵使既然如此厚誉,何不留在寒照为臣?”
“可惜外臣才疏学浅,难堪大用。”
阮贞偷眼瞥向解围那人,一身南疆服饰,听言寒锦称其为“贵使”,应当是寒照属国羌国派来的使臣了。几十年前,寒照何不是大兴刀兵强攻下羌国,如今听他这般称赞,阮贞只觉讽刺。
她只道这人是看在言寒铮的面子出言相助,怎知言寒铮此时也是一头雾水。羌国使臣龙锡元与他素无交情,此番执言,落入旁人眼中,定要以为端王拉拢羌国,别有居心。
言寒锦神色恢复如常,对阮贞道:“朕便给你一个机会,只是寒照不同清远,从未有过女子为官的先例,你归降我朝,未来作何打算?”
言寒锦这个问题,看似是把选择权丢到了阮贞手中,但阮贞知道这里面带着刺,无论怎么回答都可能被有心人过度解读。她感到身边的言寒铮在注视着自己,但并不敢转头,唯恐一个对视就被言寒锦当作是私相筹谋。
阮贞只思考了一瞬,立刻拱手答道:“阮贞区区败军之将,怎敢有什么不切实际的企望。阮贞不敢妄想为官为将,即使皇上要治阮贞的罪,也是我应得的,一切听凭皇上发落。”
言寒锦闻言微微一笑,这个答案虽没什么实际意义,但表了忠心,让他十分满意。他大手一挥:“既然人是端王带来的,那就由端王处置吧,只切莫慢待了阮将军,倒让人说我寒照无容人之量。”
阮贞松了一口气。言寒锦与她无冤无仇,处处针对只因知道她和言寒铮的关系,若方才她的回答里提到言寒铮的名头,恐怕反倒弄巧成拙。
这场朝见于阮贞是虚惊一场,于言寒铮却是处处受制、忍气吞声。退朝后,他大踏步走出大殿,显见着是在压抑心中的怒火。阮贞不敢在这时候触他霉头,只远远跟在后头,又和魏明山落到了一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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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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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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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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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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