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很轻!
我原本是想抓着她的头发,将人给拎起来,对这装神弄鬼的女鬼,没必要太绅士了。
但结果是将那脑袋给拎起来了。
不对!不是脑袋,比脑袋可轻多了,它就是一团头发。
那一团黑色的头发,它紧紧地缠住我的手掌,然后又蔓延至手腕、手臂。
这并不稀奇。
我吃惊的是它就一团头发,装什么人呢?
这样想着,我左手抓住那被单使劲一掀开——
嗯?法克,我孟浪了。
里面居然有一具人类的胴体,就跟一条鱼一样躺在那里,没有一点别的颜色。
这女子,没有头发,但是长得惊人的美丽。
她看着我,哀怨地说:“官人,你真粗鲁。”
我微微一愣,有那么一点怀疑:刚刚我真是用力太大,将人的头发都给揪下来了?
她长身而起,就像一细瓷玉瓶似的,剔透圆润。
就在我走神的一瞬间,那长发突然从我的手臂上消失了。
当然,它不是真的消失,而是钻入了我的手臂经脉中。
这头发就像是寄生虫,而且似乎还带有麻醉效果,它这么钻进去,一不出血,二不疼痛,进去之后也不闹腾,只是顺着经脉就往里爬。
看它行走的线路,是要顺着手三阳经就要往心脉走。
这一路,它都不作恶,也不吃我的精血,就像一个阴险的潜行者,非要等到控制了关键战略要地,才会露出自己的牙齿。
我向那女子走去,她笑吟吟地看着,虽然不动弹,但是身子好轻浮的感觉,迎着我就想要一个爱的抱抱。
但是我跟她擦身而过,从床上抓起被单给她披上。
“别着凉了,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呢。”
女子一脸懵逼,然后问:“你想问我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你可以叫我小鱼,我从哪里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有关系,你看看你,现在连衣服都没有了,我可以开车将你送回去,要不然,难道你还准备披着床单走回去?”
女子笑眯眯的,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儿:“真没想到你是个好心人,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要非礼我呢。”
我板着脸说:“你是不是有病?”
女子愕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骂她。
“你既然以为我要非礼你,为什么还要不穿衣服来勾引我?”
女子愕然的表情渐渐转化成一个笑脸:“既然我抗拒不了你,还不如依从了你,这样,至少不会被伤害吧。”
这荡妇,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就像是要暗示我,身上的被单滑落在地上。
我回头看蒋良平,这老头一脸醉醺醺的感觉……
真可怕,连蒋良平都抵制不住诱惑。
我走过去,再次将床单给她披上:“你还是披上吧,冷,你连头发都没有,再不披点什么,伤风感冒可就不好了。”
“官人,你是心疼奴家啊。”
我是真服了,这女子说话和姿态,很像古人,可是她一副害羞的模样,还时不时故意将被单弄地上,真是很要命的。
原本我想以真元阻挡头发的进一步入侵,后来我想,那样可能会有损耗,所以呢,我将命树的脉络跟这些头发纠缠在一起……
然后再慢慢吸收这些头发的阴气,我想,这应该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我叹了一口气,回头对蒋良平说:
“蒋老,你先回避一下。”
女子以为我真的动心了,变得更加娇羞了。
蒋良平则有些恋恋不舍,我很无语,这女子的魅惑术有那么强吗?
我承认自己也想饱眼福,但是倒不至于转不开眼睛。
我一挥手,一股怪风卷起,直接将蒋良平给送了出去。
“官人,不要对奴家用强哦……”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不会用强。”
“奴家可是柔弱之躯,不胜……”
“咦?小鱼,你脱被子干嘛?披着披着,这大晚上的,被子就是用来盖的。来来,说说你的心路历程吧。”
“什么心路历程?”
我想了想,说:“不如我先说说我的历程,然后你顺着我的说法再向我分享?”
接着,我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告诉她,我是怎么来的,经历怎么样的辛苦,我都是如实说的,讲到动情处,嗓子都有点哽咽。
还别说,在我回顾自己的经历的时候,我才知道,被无明鬼域困一百多天,是很凄惨的故事。
女子听到这,表情渐渐惊悚起来,而且那张原本绝美的脸,也扭曲了。
可恶,我讲故事的能力不行啊,一个凄婉的悲剧故事,为什么激起了她的怒火呢?
我最恨画皮了,双层皮,一张美一张丑,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拿什么皮,搞得人心惊肉跳的。
不像人类,只有一皮,穿上甭想脱掉,要想脱掉,得死。
“你真想知道我的经历?”女子问,语气冰冷。
“太想知道了,我是个写手,在网络上写故事挣点生活费的,经常卡文,不知道该说什么故事好,所以,我也最喜欢听真实的经历了。”
“你很诚实。”她说。
“是的,我向来诚实,特别是跟鬼打交道,我从来不说谎。”
女子说:“奴家原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
我点了点头:“看出来了,现在还有那种大户人家的范。”
“我爹将奴家许配给了徐家的公子。徐公子比奴家大十岁,有肺痨,还将这病传染给了奴家。”
所谓肺痨,大约就是肺结核吧,这要在古代,就是绝症,这姑娘,确实挺可怜的。
“徐家公子没多久就死了,奴家一个人独守空房,住在阁楼里。公爹却说奴家不守妇道……”
我听了真来了点兴趣,她一直都称呼丈夫为徐家公子,那说明她根本就没当这徐家公子为自己的丈夫,所以说她有异心,却是有点迹象的。
只不过她得了肺痨,是什么人这么不怕死,愿意跟一个肺痨患者亲近呢。
我问:“他说你不守妇道,总要有证据吧?”
“到夜里,他听奴家的房间里有男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
“呵呵,那这声音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的,所以奴家就搬下来住了,但是到了下面之后,奴家也听到阁楼里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听到这里,也是诧异了:“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奴家哪里知道呢?后来我也生病死了,更不知道原因了。”
“你死之后,不知道晚上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奴家去找柳郎去了。”
“你的郎君?”我听着这故事真是有点乱七八糟的。
“是奴家青梅竹马的郎君啊,可惜我爹嫌弃他穷,没让奴家嫁给他,他赴京赶考,说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来找奴家的。奴家给他一缕青丝,奴家死之后,是顺着这缕青丝才找到了他……”
这故事,让人有点找不到北,一会儿很惊悚,一会儿又变得很言情。
接下来,女子继续说:“奴家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骷髅,奴家的头发跟我他葬在一起……”
“那他的灵魂?”
“他没变成鬼魂,估计已经走上轮回路了吧。”
这故事确实是挺凄惨的,我问道:“既然你已经找到柳郎,如愿以偿,为什么还要逗留在人间呢?”
“因为柳郎是被人害死的,他在去赶考的路上,被人害了,然后被扔在悬崖下,做成意外死亡的假象。”
“你咋知道的?你不是说他已经没有鬼魂了吗?”
“因为他的后背有刀伤。”
我觉得这故事真是一波三折:“那么你找到凶手了吗?”
“找到了,是我公爹指使人做的。”
女子惨惨地笑着,然后语气变得冷冰起来:
“不过,现在好了,奴家报仇了,公爹,被奴家亲手杀死了,他的血肉都被吸干了,皮还保存着,充了草,永远受苦……”
我叹息:“你的心路历程,比我的还要曲折啊,说起来,咱们可都是苦命人呢,可是既然你都报仇了,为什么还不放手呢?”
“因为,呵呵,奴家还在阁楼里啊,只要阁楼里的脚步声还在,奴家就永远走不了的。”
说到这,我倒是释然了,原来那脚步声就是她自己。
她早就离了婚,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我说:“放心吧,这次,我来超度你。”
“你要怎么超度奴家?官人是高僧吗?”
我摇头:“我不是。虽然我不是,但是我可以肯定,就算是高僧也没法子超度你了,因为你可不止杀了你的公爹,你犯下的罪孽,不是超度就能解决的。”
虽然我不知道因果是如何报应的,但是我知道,按照能量守恒定律,她肯定没那么容易逃脱惩罚的。
“如果你不能超度奴家,那你就下来陪奴家吧,你不是在无明鬼域做过鬼了吗?做鬼,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的。”
“可以,只要你有这个能力。”
我已经感觉到她的长发已经缠上了我的心脏,估计她也觉得,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吧。
“可惜了,如果不是奴家太寂寞了,真不舍得将官人拖下来啊。没事的,不会很痛,一会儿就过去了……”
我冷笑,然后就感觉到她开始驾驭发丝向我进攻。
无论是什么人,被发丝渗入心脏吸血,那都是必死无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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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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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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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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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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