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着走廊边缘吊着的光灯,男人漆黑的短发稍稍遮住些许痞帅的眉眼,周身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她看不清他的神态,只是莫名地觉得后颈一凉。
“你—”她目光上下打量一番,最终停到他的腿上,犹豫了下,“我帮你上药。”
“我没受伤。”
“.......”
“可你刚刚走路.......”
话刚说到一半,殷娆突然反应过来,他分明还在记恨她刚刚说的话。
面前的男人,真的是很幼稚。
“季总,您别这么幼稚行吗?”
季凛懒懒地瞥了她一眼,微蹙了下眉,闭着嘴不说话。
殷娆直接上前一步,弯腰,抬手轻碰他的腿,却被男人伸手挡住。
“你干什么?”
殷娆抬头望着,“我看看你的脚。”
季凛直勾勾地看了她半晌,挑了下眉,“你还会心疼?”
殷娆抿了抿唇,沉默几秒,忽然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心疼。”
季凛怔了下。
“我心疼。”她又重复了一遍,纤长的睫毛轻敛了下,声音有些轻,“你受了伤我怎么会不心疼?可我们之间—。”顿了顿,“真的不用这样,你不用为了我.....”
“什么意思?”内心的喜悦刚有些苗头,却突地又被一盆冷水浇灭,他声音冷下去。
“你为了我受的伤,我当然心疼。可除此以外,我想我之前应该说的很清楚了。殷娆直直地望向对面的男人,“我们之间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
凉风将这道很轻的声音吹到耳边,再吹到很远的地方。
最后消失不见。
“这次来京城,我只是当做我们交易里的一项。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也可以做你结婚证上的那个人。但我们之间,早就在三年前我把离婚协议书拿给你的时候,就结束了。”
她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殷氏。
才是她现在应该关注的东西。
她摸不清自己现在对他的感觉,但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回应不了他给的......
“说完了?”季凛冷笑。
他直起身子,忍着腿上的疼痛,一步一步往前逼近。
殷娆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紧,下意识往后退。
“我也和你说过,三年前的结束,我不答应。
背抵着廊柱,殷娆珉了下唇,移开视线不看男人的脸。
后颈却倏地被人一掐,她被迫仰起头,直直地对上那道冰冷的视线。
一颤。
季凛掀了掀眼皮,眸色一寸寸地往下沉,“交易?就算是交易也是我说了算,殷娆,你没资格和我谈判。”
殷娆不说话。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每次到了他的面前,便都是这种情况。
这男人捧一个人的时候,能捧到天上,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摘来。
但同样,他想毁掉一个人的时候,也只用抬一抬手。
......
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会招惹了他。
看着她垂下的眼神,季凛心底渐渐起了些烦躁,揽在女人后颈处的手往前一扬。
忽地靠近。
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的距离。
呼吸掠在脸上。
心跳瞬时漏了半拍。
“殷娆,恃宠而骄,一次就够了。”
她怔了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昏暗的光线落在相贴的脸上,她看见那双黑眸里映着的倒影。
混着凉风,气氛在男人冰冷的视线里落到最低点。
但—
总有人挑破。
顾荣靠在远处走廊的拐角处,不似季凛的慵懒矜贵,即使是同样散着的身形,周身却始终融着一阴沉的气息。
看着走廊上的两人,开口:“哟!不小心撞破小情侣约会,我这还怪不好意思的。”
季凛偏头看过去。
顾荣歪头,朝身后的殷娆勾唇,“弟妹,你好啊。”
他是笑着的,可却让殷娆心里发寒。
这人总给她一种常年不出门,不见太阳的感觉。
太过死气沉沉,没有一丝气色。
掐着后颈的手缓缓松开,季凛将她的肩膀拢微微住,面色不动地挡住她半个身子,隔开那人的视线。
没什么情绪地睨了眼远处的人,他偏头,“相比起你玩女人的尺度,我们不过是小学生过家家,让你不好意思?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了。”
玩女人的尺度?
殷娆抿了抿唇,大致能猜到几分。
顾荣轻笑。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季凛几秒,嘴角的笑容渐渐收起,“什么时候,我的事情轮得到你季凛来管?这身份,怕是搞反了吧?”
“你的事?”季凛勾着唇,眼底一片漆黑。
檐下的昏光勾勒着高挺的鼻梁,压迫人的气势不着痕迹地掠开,“我真不想管,因为我嫌——脏!”
“但没办法,你打的季家的旗号,我不得不管。”
顾荣上前几步,阴鸷感越发浓重。
“关你什么事?”
“你丢了季家的颜面,就是我季凛的事。”他眸色平静地看着走来的男人,“顾容,你有本事在外面不打着季家的旗号,你试试那群拥护你的富家子弟还会和舔狗似的围上来吗?”
他低笑,“你对于他们没有任何价值。除了一个仅剩的季家关系。”
顾荣掐了下掌心,脸色发白。
他伸手重重地推了一把季凛,眼神阴沉得泄出几分狠辣,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凭你有个爸?凭有个宠你的季老爷子?季凛,你充其量不过也和我差不多,何必整天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季凛缓缓勾唇,低头看了眼被男人碰了的地方,眼神的嫌弃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
“差不多?”轻笑一声,“我至少不会做那些下三流毁三观的事情。我有没有资格说你,和我爸、和季老爷子有什么关系?”
“顾容,这么多年是你自己把自己困在里面。”www.xiumb.com
冷冷地撂下最后一句。
季凛一把扯住女人的手臂,折射离开。
殷娆还在看戏中,倏地被人一扯,来不及反应,一把扑进男人的怀里。
季凛干脆一手抓住女人的衣领,揽住纤若无骨的腰肢,就着这面对面的姿势,像提小鸡一样,把人提着往前走。
“喂,不要这样!放开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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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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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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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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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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