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蓝沁和沈山河同时开口。
蓝沁似是意外林秋意会说这样的话,每个表情都带着不可置信。
沈山河则是又一次怒了,也不管果篮里有些什么果子,整个拎了朝着林秋意砸去。
林秋意往旁边让开一步,看着竹编的篮子砸坏在她刚才所站的位置,红的绿的果子坏的坏,滚的滚,落了一地。
这一次,她没捡,只静静的站在那儿,看着沈山河杀气腾腾的走向她,竟是咧开嘴,笑了。
有些时候,真怪不得沈黎风脾气不好,有这样沉郁暴躁还喜欢动手打人的父亲,儿子又能好到哪里里去。
有其父必有其子,基因里带的东西,大部分是扭转不了的。
“还敢笑!你这个贱人!”
沈山河气得瞪大眼睛,三两步跨到林秋意跟前,拽了林秋意的头发把人摔到病床边上,不等林秋意站稳,立马揪了衣领,高高扬起的巴掌就要落到那张苍白的脸上。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撞上墙壁后又弹回去,露出门外那人阴沉沉的脸。
杜行知原本就阴冷的眸子,在看到被沈山河拎小鸡一样拎在手里还欲掌掴的林秋意时,杀意渐浮。
“撒开。”
杜行知一字一字,咬烂了,嚼碎了,径直走到林秋意面前站定,目光不错,全落在沈山河眼里。
在外人面前,饶是不高兴,沈山河也要保持成功资本家的优雅姿态,他撒开手,理了理衣袖,问,“你是谁?”
杜行知没答话,伸手将林秋意乱了的头发抚顺,将皱了的衣领理平,再牵起林秋意的手,十指相扣,这才转头看着沈山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是杜行知,林秋意的未婚夫。”
沈山河忍耐的表情骤变,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动,如果眼神可以作刀,杜行知和林秋意早被砍成了肉泥。
主要的憎与恨,归于林秋意。
沈山河是看不上林秋意的。
跟那个保姆一样嫌弃林秋意的出身,他认为,这种靠着一张脸一双眼从山旮旯走出来,妄想攀上高枝走上人生巅峰的女人,连给沈黎风提鞋都不配。
她是泥里的石头,他的儿子是无需雕琢的美玉,一在平地一在天,云泥之别,怎么般配?
可就是这个他瞧不上眼的女人,这个他嗤之以鼻万般轻贱的女人,把他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所谓。为了她,不惜与他反目,现在像废物一样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
把他的儿子害得这么惨,这个罪魁祸首居然堂而皇之把她的姘夫带到他们跟前,带到他儿子病床前!
“你这个贱人!”
沈山河牙关紧咬,再一次扬手想要打人。
“沈先生,何必这么大动肝火?”
杜行知笑握着沈山河高高扬起的那只手,手上用力,握得沈山河面部抽动才将人一把甩出去。
沈山河哪是杜行知的对手,被这么一甩,整个儿的砸到病床边上,额头上冷汗涔涔,一手扶着老腰,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杜行知这是在为林秋意报仇。
蓝沁面色平静的走过去,将沈山河扶了坐到椅子上,这才回过身对杜行知说,“杜先生,的确是我先生错在先,但是,一,这里是病房,不适合动手动脚,二,林秋意是我沈家的人,当父亲的教训教训女儿,固然方法有失妥当,到底是家事。”
杜行知牵起林秋意的手,在两人的注视下十指相扣。wWW.ΧìǔΜЬ.CǒΜ
“原本,我也这么想的,所以秋意说她来处理的时候,我答应了,结果证明,是我高估了所谓的沈家,我以为只有沈二公子一个是不讲理的,没想到沈二公子不过是有样学样。”
杜行知唇边挂着笑意,嘴里的话逐渐刻薄,“知道这里是病房,容不得大呼小叫,沈先生对我未婚妻又打又骂的时候,沈夫人怎么不拦着?是觉得秋意没人撑腰,捏扁揉圆任由你们?我希望你们记着,这里是锦城,再有谁敢对我未婚妻出言不逊,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山河气得青筋直跳,蓝沁从容的态度也有些绷不住。
“杜先生,您一口一个未婚妻,她和我儿子是什么关系您清楚吗?”
“清楚啊,不就是资助人与资助人的儿子吗?”杜行知唇边的笑意深了,“总不能,您一口一个秋意是您的女儿,结果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强取豪夺把人逼到床上去,铁了心做一个强奸犯吧?”
“你!”
“沈夫人,别生气,不看秋意的面子,我也得看居风的面儿。”杜行知淡淡凝着蓝沁的脸,仿若真心的说,“我既是沈居风的战友,又是他的班长,包容您一二,应当的。”
蓝沁的脸色彻底变了。
沈山河咬牙,“姓杜的,你不要太过分!”
眼见着沈山河要发怒,蓝沁拦了一把,目光睇向自杜行知来了以后就没再吭过声的林秋意。
“秋意,沈家从来没有亏待你。”
是,林秋意承认,吃穿用度他们没有亏待她分毫,但也从来没有想过真心诚意的待她。
沈黎风和她之间,过分的是沈黎风,错的是沈黎风,他们只会让她忍一忍,让一让。
沈黎风发脾气,不管前因后果,得她认错。
沈黎风出车祸了,想也不想就命令她辞了工作照顾。
沈家财大气粗,不缺钱,只要他们愿意,每分钟换个保姆护工都可以,他们偏要她来。
在他们心里,她挥之即来呼之即去,是个没有七情六欲不懂喜怒哀乐的木偶,就只是这样了。
好在,趁着这个机会,一切都要结束了。
林秋意将手从杜行知掌心挣脱,缓步走上前,恭敬的给沈山河与蓝沁各鞠了一个躬,“对不起,我姓林,不姓沈,称呼你们爸妈,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是我过河拆桥,是我忘恩负义,但我真的不想再和沈家有任何的瓜葛了。”
包打开,林秋意从里面拿了一张卡递过去,“从梅湾村离开时,你们拿了二十万给我爸妈,这卡里是一百二十万,我知道,沈家给我的不止这么多,但我没有了,这一百二十万是我全部的积蓄,请你们先收着,如果不够,我继续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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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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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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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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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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