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跟方稷烛搭伙演戏的兄弟。
“最近都闲得很,怎么了?有啥事需要父亲帮你啊?”谢寒依旧没有正型。
“别贫,你现在去医院帮我看看瑶瑶,我有事走不开。”
话是这样说,谢寒心里却直犯嘀咕:这人也真是无味,没必要继续唠下去了。
“行,我这就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陈阅森见方稷烛通完电话,便轻咳一声:“稷烛,刚才太急,我都忘问你怎么回来了?”
方稷烛点了根烟,还顺手将烟和火扔到陈阅森手里:“沈锋打电话说瑶瑶不见了,我才临时赶回来的。”
“那你还打算回去拍戏么?”陈阅森悄悄地走上前跟他并排站着:“小队人手太少,你平时几乎不在队里,我看这件事也挺麻烦。”
方稷烛嘴角掠过一抹微小的弧度:“等处理完这件事我再继续拍戏,毕竟跟瑶瑶有关,我不能放任不理。”
陈阅森轻笑道:“就等你这句话呢,我还有好多要问你,你跟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冲动过。”
方稷烛从内心抗拒与任何人交流这件事,便赶紧别过话题:“没什么,可能确实糊涂了一下子,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那个男的吧。”
说完,方稷烛熟稔地掐断了剩下的半截烟,攀上陈阅森的肩就朝审讯室走去。
中年男人凭借着他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成功在局子里混了下去,而且似乎很享受。
方稷烛翻看着桌子上堆放的资料,直到最后看完,那本来无辜的A4纸硬生生的被扯成两半。
“王负因是吧?!”方稷烛前一秒眼神里还带着笑意,下一秒就充满戾气:“特么一个流*氓哪来的胆子动我妹?你最好乖乖交代,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负因也不看他,就自顾自的欣赏着审讯室。
一个流氓,人际交往又多又杂,更别说没有什么社会关系了,想调查他的行踪,只能去刷每一个监控器。
那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陈阅森也拿他没办法:“王负因,你不说不代表我们查不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应该懂吧,我们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可别这么不识好歹。”
王负因脸上堆满了不屑:“大不了就关我,一辈子最好,这样我还能有一个睡觉的地方呢!”
陈阅森扶了扶额头,刚被向熙年那家伙气个半死,现在又来个硬骨头,脾气没处发,硬是憋出了内伤。
在那些少的可怜的资料里,方稷烛注意到了一点:最近经常出入清原小区。
方稷烛依稀记得他曾经借着父亲方云海的身份,没少跟许多商界经营打交道。
而清原小区的东家王盛涛,他也有过了解。
像他那样一个极度讲究的人,是不可能放任一个地痞随意进出小区的,除非…
方稷烛起身,死死的盯着王负因:“你最好快点给我说实话,不然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王负因依旧是满脸云淡风轻。
方稷烛冷笑一声:“行啊!是条汉子,不过你真觉得以你的身份,姓王的那个会真心帮你?”
他在赌,不过他很有把握。
果然,王负因脸上多了份惊异。
“一个蠢到没边的笨蛋,在他看来你不过就是颗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罢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不会的!”王负因终于主动了一回:“他说过会救我的!”
陈阅森虽说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你看清楚,这里可是市局,是谁会不计后果来救你?你难道真愿意在铁栅栏这边住一辈子?”
王负因低下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开口:“确实,确实是有一个人找我,他让我帮他一个忙...”
陈阅森扭头对方稷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记录下来。
方稷烛会意,很快坐了下来。
“他跟我说,要是事办成了,就会给我很多钱,要是办不成也没关系,他们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王负因顿了顿:“那个人还说,要是我不小心被逮住,他也会来救我。”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有人还会相信这种鬼话。
“那个人是谁?”陈阅森问了一句。
王负因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每次来都是在晚上,我直到现在连他的脸也记不清楚,他没告诉过我他叫什么,我也是听我们那一片人说他姓王而已...”
方稷烛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那么我的判断很有可能没错,”他转着笔,放轻松的靠在椅子上:“他说的人很有可能是王盛涛。”
陈阅森回头,一脸惊诧:“你是说,清原小区那个?”
方稷烛点头:“指不定跟张全的案子也会有些联系,我们或许也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
“完整报告出来了,基本跟我说的没什么出入。”付旻昊咬着笔,面色有些不悦。
方稷烛声音沉了沉:“我让你找的监控调到了吗?”
一瞬间,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付旻昊。
“调...调到了,不过...”付旻昊哪见过这阵仗,唯唯诺诺道:“监控器是有很多,但好多都已经坏掉不能用了,只留下一条。”
方稷烛对堇城某些高层的行为嗤之以鼻,但凡多一个监控器,就可以少一分难度:“调出来看看吧,总比没有好。”
监控一遍又一遍放着,就算倒回到足够令尸体发臭的时间间隔也没瞅出来到底是谁动的手或是抛的尸,但是一个人的身影撞进了他眼里。
陈阅森捏了捏眉心,内心烦躁不堪:“准备准备,查一下张全最近都见过谁,平时跟谁走得近,都别坐着,该走就走。”
众人应声而起,方稷烛却迟迟不动。
“你有事?”陈阅森见他坐那半天也没有动身的意思:“有事就赶紧说,没看到忙着呢。”
“陈队...你,”方稷烛生平第一次在陈阅森面前展现出严肃这个神态:“你谈过恋爱吗?”
一口老血卡在陈阅森喉咙里半天吐不出来。
“你什么意思?”陈阅森并没有搞懂他具体什么目的:“背着我谈恋爱了?”
方稷烛轻笑:“没什么,开个玩笑,我刚刚注意到一个人。”
陈阅森蹙眉:“谁啊?”
方稷烛调出了那段监控,指着一个身影说道:“他!”
“谁啊?”陈阅森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个门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我最近一直在观察的一个人——林笏。”方稷烛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如果我没记错,王盛涛跟林世结下过梁子,林笏出现在这里一定有问题!”
陈阅森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方稷烛生生打断:“借着这个机会,我也正好调查一下这个人,放心你们该干什么还去干什么,林笏交给我。”
“他要是真有问题,倒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
方梦瑶各项身体指标完全正常,健康的都能蹦跶到天上了。
“寒哥,你就行行好让我出院吧,我真没什么事了!”方梦瑶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眼前这位“拿钱办事”的家伙。
“你身体为重,这可不是开玩笑,稷烛让我看好你,你也别添乱,”谢寒顿了顿,语气里充满无奈:“等过这一半天,要真没什么问题我们在出去好么?”
方梦瑶心里顿时萌生出一种想要被豆腐砸死的想法:“我是真的没事,求求你了寒哥,你不说我哥他肯定不会知道!”
谢寒经不住她这般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向恶势力低了头。
办好出院手续,方梦瑶手舞足蹈地走在前面,根本不管身后的谢寒满脸嫌弃。
“寒哥,清原小区不安全,我又重新找了一个小区,你陪我去看看房子吧?”方梦瑶突然回头:“据说那边房子性价比很高,虽然不如源和尊邸和醉鸢府,但也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行行行,你是领导你说了算。”谢寒实属无奈,这位公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跟他哥置气呀!
……
“小熙,到底怎么回事?”一路上,陆鱼叭叭个不停,迫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进局子里啊?”
向熙年没工夫陪他唠,脑海里唯一回荡着的就是“我想睡觉”四个大字。
他真的累极了。
“就管了人家一点闲事,误会而已。”向熙年声音慵懒,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嘁!自己都管不好,还去管别人!”陆鱼的语气稍微重了些。
向熙年微微蹙眉,面上的微笑也渐渐淡了下去:“你说什么啊,我要是不管,难道放任那个流浪汉逮走人小女孩?”
“你又不认识她,你管她那么多干什么!”陆鱼索性抛下最后一点隐忍:“我看你就是吃饱撑了没事干,你难道就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唉...”向熙年叹了口气,陆鱼一脸阴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别搁这发牢骚。”
陆鱼迟疑了一下,便直接撇过头,饶是他把反抗写在脸上,向熙年也能分毫不差的扒开他的伪装:“要你管!赶紧回家!”
看着陆鱼“狼狈”逃窜的背影,向熙年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人估计是想他哥了。琇書蛧
不过算算时间,陆渊也确实很久没回来了。
陆鱼行进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把向熙年落在后面。
而那个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视野里,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寒满脸无奈,跟着方梦瑶这跑那跑,最终也就只有离苑入了她的眼。
陆鱼目眦欲裂,他身边那个女孩...是谁?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谢寒鬼使神差的转过身,在与陆鱼目光相撞的一刹那,他差点摔了手里正热乎着的奶茶。
“小...小鱼?”谢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向熙年很快赶上了陆鱼,嘴里还不忘骂他:“我靠,你跑那么快急着给你家猪洗澡?”
陆鱼眼神涣散,根本没注意向熙年说了什么。
“瑶...瑶瑶,”谢寒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我们先走,改天再来看。”
方梦瑶本想拒绝,可谢寒的力气很大,她挣脱不开:“欸?!干嘛啊,这都快弄好了……”
日光下澈,风却凄凉......
“小鱼,熙年?”身后一阵性感男声传了过来。
听到久违的声音,向熙年也从半迷离状态中缓过了神,他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连带着陆鱼发蒙的大脑回过身:“渊哥?!”
……
谢寒的出现似乎变成了一部小插曲,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浪花。
陆鱼抱着陆渊死活不肯松手,陆渊也拿他没辙。
谁让自家弟弟这么黏哥哥呢?
“你要再不松手,就没饭吃了!”陆渊佯装发怒,语气里却都是宠溺。
向熙年没脸看他哥俩过家家,便上前推开他们:“行了,你俩一边腻歪去,我来做饭吧。”
陆渊也属实没办法,只好默默让出了围裙锅铲:“那就辛苦你了。”
向熙年点点头,陆鱼很快就拽着陆渊跑到了客厅。
向熙年心思也没放在锅里,与方稷烛重逢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他甚至连应激本能反应都要忘了。
于是,汤是糊的,菜也没好到哪去......
……
方稷烛情绪不高,刚推开家门,沙发上正有个人悠哉悠哉地喝着咖啡,似乎在酝酿什么。
“回来了啊,”方云海声音嘶哑,但不失锐气:“也不知道你这当哥哥的每天都在忙什么!”
方稷烛放下钥匙,就站在玄关处静静地注视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父亲。
“你应该没忘记答应过我什么吧?”方云海站起身,一步一步向他迈去:“如果瑶瑶受伤,她就要跟在我身边。”
“你想都别想!”这句话基本上是方稷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怎么,你以为你有理由反抗我吗?”方云海脸上满是嘲笑:“方稷烛我告诉你,从你不认我那天起,咱们之间就没什么情分可言,瑶瑶是我女儿,我不允许她再受到伤害!”
“她也是我妹妹,”方稷烛自嘲地笑着:“我是跟您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但你不要搞错了,不是因为我不认你,而是因为你不认我妈!”
“别废话了,我今天就是单纯告诉你一声,瑶瑶我明天就接去云郊,醉鸢府有你妈一半投入,所以我不会赶你走,至于源和尊邸那边,那是我的资产。”
“你是想钱想疯了吧!”方稷烛压抑不住内心的躁怒,咆哮出声:“你难道要瑶瑶在云郊看着你跟那个臭女人卿卿我我?!方云海,你脸怎么那么大!”
“啪——”
方稷烛眼前一晃,瞬间跌落在地。
“别怪我没提醒你,下次再这么说话,我就送你去见你妈!”
说完,方云海拍了拍衣服,重重地摔上了门。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方稷烛孤零零一人……
没过多久,暗处车里方云海便看到方稷烛破门而出。
“这样真的好吗?”一道女声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车里。
“他不认我,我也只能这样了,让他涨涨记性!”方云海揉了揉眉心:“我们回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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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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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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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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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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