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情侣诞生!新校区的希望!”
由陶薇亲自操刀文案、多机位拍摄图片的一篇公众号文章以最权威的校内媒体身份向全校宣布了这一重磅新闻。
尽管文末的那句“本文章经当事人授权后发布”不过是在微信上给林枕书发了一则语音消息:“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不管!这个新闻只能由我来发!”
可当事人回过神来时,全朋友圈都被这篇文章刷屏了。
当林枕书结束晚课时,全校的态度已经从“哇,他们竟然在一起了”变为“看看看,就是他们俩”,又最后转为了“哦,不就是他们俩嘛”。
确凿的官方消息显然没有扑朔迷离的小道消息有意思,吃瓜群众的热情没坚持多久,很快就转向了毕业学姐的分手大戏。林枕书和谌珂这对校园情侣在全校的见证下修成正果,并成了新校区一道固有的、见怪不怪的风景线。
回到宿舍时,两名舍友热情地对林枕书送上祝福,恭喜她终于脱离了单身,顺便旁敲侧击地打听医学部的其他帅哥。
而从前关系最要好的吴玲却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林枕书一直知道吴玲最爱犯花痴,也从没把她对谌珂的感情放在心上。但是想起昨天的吴玲愤怒的模样,恐怕这次是真的对谌珂上了心。
左思右想,林枕书还是决定对吴玲道歉。
“玲玲,不好意思。我和谌珂的事情不是刻意瞒你的,只不过事情发生得太快,情况也比较复杂,所以暂时没和你说。我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她不是会轻易服软的人,但是仔细想想,她确实不够坦荡和真诚,除了老朋友,很少再向身边的人倾诉衷肠。她活成了一只寄居蟹,缩进自己的壳里,不愿涉足外界。
经过一整天的缓冲,吴玲也不再如刚刚得知消息时那么冲动,她有些僵硬地弯了弯嘴角,仍掩饰不住巨大的失落。
“没……没关系。本来……本来我也是没机会的。”她凝视着林枕书,说道,“既然你接受他了,那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他。”
她甚至还没资格成为对方的情敌,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
林枕书点了点头,全无成为胜利者的喜悦—这种事情,要怎么分个输赢呢?
第二天晚上,林枕书去找了沈淼喝酒。
本部校区的地理位置极好,周边生活设施齐全,方圆几公里就有好几个大型商场,方便得很。沈淼在这周边租了个民宿,暂时住了下来。
校区附近有一条小吃街,小门面挤挤挨挨,冒着烟火气,火锅店、烧烤店的霓虹招牌在晚上灯火璀璨,一派橙红。
林枕书在一家烧烤店外找到了沈淼。最近天气还不算太凉,门外仍摆放着简易的折叠桌和塑料凳子,沈淼正吹着路边的晚风,吃着热辣的烤串。
“谌珂怎么没来?”沈淼抬了抬下巴,算打了个招呼。
提起这事儿林枕书就忍不住叹气,自己开了瓶啤酒倒了一杯,无奈地说:“忙啊,忙点好啊。”
说什么大学可以享受恋爱都是骗人的,她和谌珂在各自学院都是年级前列的好苗子,被各位教授盯得死死的。这厢林枕书刚翻译完法语原文,那厢谌珂就开始练习解剖兔子。想要抽个时间吃顿饭都难得很。
沈淼问:“谌珂不是才大一开学吗,怎么都学解剖了?”
林枕书得意地说:“他可不是普通的新生。入学前谌珂的专业水平就已经达到了大二的要求,他们院长特别给他开绿灯,可以提前修高年级的课程。”
“都说艾斯伯格症患者里容易出天才,看来谌珂这病也不算完全吃亏。”沈淼很是欣慰。
“话又说回来……”林枕书犹疑地问,“你以后还会继续做心理医生吗?”
林丹青去世之后,沈淼再次放弃了自己的职业,回到了学术研究上去,放弃了与病人直接接触。
很难说,是不是朋友的去世给她带来的打击太大,让她再没有治病救人的信心。
沈淼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渝城?”
“不是为了见我和谌珂吗?”
“才不是。”她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从前丹青和我在渝大上学时,就常常来这里吃饭。”
林枕书如醍醐灌顶。
沈淼给自己倒了杯酒,接着说:“谌珂是我的最后一个病人,说起来也算是我主动放弃了他的,我那时只顾自己悲伤,根本管不了他。所以,当我从导师那里得知他的情况时,我真的很愧疚—是我推着他走到了那一步。”www.xiumb.com
林枕书一时哑然,这话实在太熟悉了,几乎是她的内心独白。
“我这才开始清醒过来,发觉这两年过得浑浑噩噩,一事无成。”沈淼苦涩地笑了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觉得来到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待一段时间,或许会有点答案。”
“你……”林枕书张了张口,想要说的话噎在喉咙里,却什么也讲不下去。
最终,她只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都不重要了。她这样想。有些秘密只适合留在过去,不必再问。
一个小时后。
“师父好!有什么我能帮师父的吗!”
一个穿着运动外套、戴着发带的愣头青来到了烧烤摊,他朝着沈淼毕恭毕敬地打招呼,恨不得九十度弯腰鞠躬。
沈淼看了眼对面睡死过去的林枕书,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地说:“那什么,我记得你也是新校区的学生吧?你回去的时候顺路把这家伙送回去吧,她宿舍号我等会问一问发给你。”
愣头青看了看这个喝得满脸发红的女生,揉了揉脑袋,呆呆地问了句:“师父,这是你朋友?”
沈淼斜眼冷哼:“再问一句试试?你是不是不想读研了?”
“不不不!我这就送她回去!”愣头青慌忙闪到一边,又问,“那师父你怎么办?”
“我?”她挑眉,“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愣头青:“师父威武!”
“低调低调。”她谦虚一笑。
林枕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觉睡醒,全宿舍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但是不管她怎么问,都没人愿意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就是昨天跟沈淼出去喝了酒吃了串吗?然后她就回来了啊。
对了……她是怎么回来的?
她宿醉后实在起不来上早课,原本以为同一节课的吴玲会帮她点个到,没想到回笼觉一睡醒,辅导员就发来消息质问她为什么旷课。
林枕书奇怪地问吴玲:“你今天怎么没帮我点到?我……”
“你自己不上课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帮你?”吴玲抢过她的后半句话,怼得她脑子发蒙。
什么情况?这个姐妹你怎么又开始阴阳怪气地讲话?
林枕书被噎得无话可说,沉默了半晌后还是忍不住问:“昨天晚上谁送我回来的?”
听到这个问句,一直冷漠脸的吴玲终于抬起了头来,她眼中明旺旺地一团火瞬间被浇了一把油。
“你问我?你不应该最清楚吗?”吴玲冷笑,“你多厉害呀。有大一学弟做男朋友,还要去勾搭大四的学长。”
林枕书捕捉到了奇怪的词语:“大四的学长?什么学长?”
吴玲只当她故意装傻,懒得搭理她,戴上耳机背过身去。
见对方不理,林枕书也不再多问。她一觉睡到了中午,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把耗光电量而关机的手机插上数据线充电后,她揉着肚子往食堂走去。
刚刚走出宿舍楼,一辆停在路口的路虎车突然鸣笛,一个黄色头发的男生从车上走了下来,热情地朝她打了声招呼:“嘿,学妹!”
林枕书瞧了瞧四周,然后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问:“你……认识我?”
黄发男生瞪大了眼睛:“我是骆铭啊,你不记得了?”
她仔细地想了想,对这一头黄毛实在没有印象,果断地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讲的!”名叫骆铭的这个人急了。
林枕书凶巴巴地瞪他,斥道:“怎么说话呢你?我见过你吗?能不能注意点分寸!”
骆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拍了拍大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昨天晚上我送你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聊得挺好的吗?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我答应你什么了?”她突然害怕,自己不会喝醉了说出自己银行卡密码了吧?
他瞧了瞧人来人往的四周,压低了声音:“这种事情,就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吧。”
林枕书心惊肉跳,她到底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骆铭瞧着却很坦荡,他眨了眨眼:“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啊?走,学长请你吃饭去。吃什么食堂啊,走走走,我们去馆子吃!”
二话不说,他一把将茫然又惊恐地林枕书推进了自己的车里。
车开出去很远后,站在宿舍楼内的吴玲才缓缓地走了出来。她双手攥成了拳头,因愤怒和不甘而变得面目可憎。
流浪的橘猫跑到她的脚下讨要食物,用尾巴蹭了蹭她的小腿。
“走开!”
吴玲大吼一声,一脚踢在了橘猫的肚子上。可怜的小东西吓得不轻,撒开腿跑回了灌木丛里。
饭店里,林枕书吃完一碗小面后,终于听明白了骆铭的话。
“你的意思是,你今年考研,想要让沈淼当你的导师?昨天你送我回去的时候,我答应了你会说服沈淼收下你?”
骆铭点了点头:“你可总算是明白我的意思了。”又补充道,“不过你能不能礼貌一点,怎么能直呼师父的大名呢?那可是我未来的师父!”
她恍然大悟:“原来沈淼……老师,打算留在渝大教书啊。”
“你断片也太严重了吧。昨天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怎么全都忘了?”他哀怨地吐槽,“昨天为了把你送回去我多辛苦啊。宿管阿姨不让我送你进去,别人又拖不动你,我只好说我是你男朋友咯。我可吃了大亏呢!”
“那真是麻烦你……”林枕书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你是我的谁?”
骆铭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说:“男朋友呀。不然还能说什么?”
林枕书龇牙:“是你的头!”
林枕书想要立马回去和吴玲解释清楚,然而等她回到宿舍时,几个舍友都已经走了,她在微信上发了许多条消息,也一直得不到回复。没多久又到了上课的时间,她只好先离开。
等到两门课程结束,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林枕书刚刚打开宿舍门就意识到气氛十分不对劲,回到自己的书桌前,不知为何竟变成一团狼藉,一束香槟玫瑰枝叶散落、花般凋零,如同被人狠狠地践踏过一般。
她沉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舍友吞吞吐吐地说:“是昨天那个学长送过来的。”
“我知道。”她的目光变得冷冽,“我是问,是谁搞成这个样子的。”
舍友不敢多言,只是忐忑地朝吴玲的方向看了一眼。
答案已经很明白了,是吴玲干的。
原本还打算向她解释情况,林枕书此刻却觉得很可笑。她根本不会相信自己的解释。
因为她根本不相信林枕书。
吴玲知道林枕书回来了,但是她仍旧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电视剧,塞着耳机,背对着那束残缺凌乱的玫瑰,好似什么也听不见。
林枕书冷静地从抽屉里拿出垃圾袋,将桌子上的残枝败叶都收进袋子里,然后紧紧将垃圾袋打结扣好,没有任何犹豫地往吴玲的桌上猛地扔去。黑色的垃圾袋落在了电脑前,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吴玲这才摘下了耳机,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了?学长送你的玫瑰花,不喜欢吗?”
“喜不喜欢轮得到你管吗?”林枕书双手抱臂,直视着她的眼睛。
“是你自己活该。”她咬牙切齿,喉咙里藏着恨意,“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啊?谈恋爱要闹得全校皆知,刚确定关系就去勾搭上有钱学长。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绕着你转啊?我偏要告诉你不是!”
林枕书简直匪夷所思:“大姐,你能不能停止你的臆想?我简直怀疑你是过度自卑所以把你对自己的不满全都发泄到别人身上!你得不到的东西不是被我抢走了,而是你不配得到!”
“你!”
吴玲扬起手掌就想拍下去,却在半空被林枕书生生地扼住手腕,整个手臂都被她扣得发麻。
“你自己搞出来的垃圾,你自己收拾。”
林枕书猛地甩下她的手,拂袖而去。只留下那团残碎的花枝,一朝明媚,一夕黯淡。
“咚!咚!咚!”
安静的楼道里,只听见林枕书一遍又一遍敲门的声音。声控灯持续亮灯三十秒,熄灭了又亮起,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谌珂却还没回家。林枕书给他发了几条消息,也一直没有得到回复。她只好倚着公寓大门,静静等待。
快要睡着时,电梯“叮”的一声唤醒了她。林枕书揉了揉眼睛,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啊?”
“喵……”回答她的却是一声轻柔的猫叫。
她睁开惺忪的双眼,这才看清楚来人—谌珂不知从哪里抱来了一只橘色的小猫,个头不大但软乎乎的,前爪却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
谌珂低头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解释:“我本来打算晚上去宿舍找你,但是在路上遇到了这只小猫,它受伤很严重,我就先将它抱回学院治疗了一下。没想到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我怕打扰你休息,就先回来了。”他疑惑地问,“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枕书噘着嘴,脸皱起,和受伤的小猫一般委屈巴巴。
“我跟舍友吵架了……没地方可去了。”
这只橘猫的右侧前爪骨折,经过谌珂仔细地包扎处理后暂时没有大碍,但是小东西的行动很不方便,只能窝在墙角的沙发凳里,小口小口地舔着牛奶。
流浪的小猫本就比宠物猫更为敏感,这一次它又似乎是被人类所伤,更加谨慎小心,但凡林枕书想要靠近,它都会立马蜷缩成一团毛球,瞪大了金色的眸子与她对峙。
“哎,怎么会有人伤害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啊。”林枕书叹了口气,她还不知道这只小猫的伤来自她那个不知轻重的舍友。
谌珂也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关切地问:“你为什么会和舍友吵架?不回去不要紧吗?”
林枕书欲言又止,不打算把对方牵扯进自己的私事里,只好搪塞道:“没事,大家朝夕相处有摩擦也很正常,等我们都冷静下来,我就回去。”
见她不愿意讲,谌珂也不多问,只说:“正好客房前两天刚收拾好,今晚我就睡楼上吧。”
“你又睡楼上啊?”林枕书有些失落,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可怜,“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和我睡一间房吗?”
谌珂知道她又要诱拐自己,揉了揉她的刘海,严词拒绝:“不、可、以。”
他是个正人君子,绝不做乘人之危的事情。可是林枕书抱着靠枕,没有半点被体贴的幸福感,更像是错失了大便宜一样不甘心地努了努嘴。
主卧室里的是一张双人床,又宽大又柔软,灰色的被罩上点缀着些许的几何图案,仔细闻一闻,还染着薰衣草香氛的味道。
尽管不是第一次借宿在这个房间里了,但或许是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林枕书脑子乱哄哄的,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
躺了很久后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她琢磨着反正明天也没有早课了,一时恶向胆边生,抱起了自己的枕头,穿着拖鞋往楼上跑去。
谌珂似乎还没睡,屋内的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映出一道金色的线条。林枕书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敲了敲房门。
很快,她听见了房内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房门从内打开。
谌珂穿着宽松的睡衣,难得地戴上了金丝边眼镜,居家休闲中又添了几分温文儒雅的气质。
“你还没睡?”他们两个同时开口。
“我睡不着。”林枕书抱紧了怀里的枕头,麻利地从门缝钻进了房内,刻意不去理会主人的想法。谌珂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任她闯进来。
床头的台灯大亮,灯前摆着几本厚厚的书本,都是全英文的原版研究著作,林枕书自恃英文水平不错,随手翻了几页。可书里充斥着大量复杂而陌生的专业医学名词,艰涩生硬,很难看懂。
林枕书揉了揉太阳穴:“你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吗?”
谌珂抬了抬眼镜,点头道:“今天课上学的案例我不是很理解,所以想多看点相关的东西补充一下。”
“你平常……都熬这么晚?”她问。
“没事,我不累。”他不正面回答。
即便这样,林枕书也能猜到答案。她将书本合上,关掉了台灯,拉着谌珂的手强迫他躺了下来。
“年纪轻轻的不能老熬夜,会脱发的。”
话毕,屋内的灯全都关上了,月光照进昏暗的房间,如一层淡淡的轻烟笼罩着,偌大的房间都随之沉寂了下来。
谌珂在夜间的视力很弱,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光线的骤然变化。听觉和触觉的感知能力在这静谧的夜晚被无限放大,他能感受到柔软的棉被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布料摩擦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也能感受到,林枕书就这样在他的身边躺了下来,柔软的床凹陷下去一大块,连同她的呼吸,近在咫尺。
“夜灯……不要关。”谌珂喉咙发紧,吐出几个字。
林枕书轻笑道:“你怕黑?”
黑暗中,他微微颔首。
从前的他是不怕黑的,被失眠症困扰了多年,他甚至喜欢黑暗甚过白天,因为只有在黑夜里,他的孤独才不会显得那样突出。
“Dr。Kingsberg……”他念出这个名字时甚至有些畏惧,“喜欢在暗室进行催眠。”
他只说了这一句,而关于暗室里的那些回忆,就如这漫长的夜晚一样,久久地缠绕在心头,难以摆脱。在那里,他第一次明白“恐惧”的意义。
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双眼。
林枕书的手很小,小而柔软,全然不同于男人的宽大手掌。她侧躺在身旁,声音像猫的叫声一样绵柔而悠长,连成一串抚慰人心的摇篮曲。
“闭上眼,不要去想那个可怕的地方。回忆一些开心的事情,想一想你喜欢的人—也就是我。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她不懂什么心理学的知识,不知道什么样的字句可以催眠人的身心。
林枕书唯一相信的是,陪伴拥有比恐惧更强大的力量。如果有什么方法能最好地传达爱意和温暖,那个方法一定是陪伴。
或许她的方法真的有用,渐渐地,身边人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胸膛规律地起伏着,因失去光明而带来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为了不吵醒对方,她极慢地收回手,正打算翻个身转过去,谌珂宽大的手却覆了上来,掌心贴着手背,交叉在指缝间,含蓄又隐约地依赖着她。
林枕书闭上眼,嘴角的弧度好似窗外的弯弯新月。
一夜无梦。
谌珂醒得很早,清晨的鸟儿刚刚蹿上枝头,他便已睁开了双眼。
这一次他醒来时,身旁不再空荡荡。目光轻轻下移,便能够看到仍在熟睡的心上人,她乖巧地窝在自己的怀中,鼻息紧贴他的心跳。
林枕书难得地安静下来,褪去了那层张牙舞爪的面具,小狐狸变成了小猫咪,软乎乎的身躯缩成一个小团,与宽肩高个的少年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很少这样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五官极标致,与她那个样貌出众的母亲有七分的相像。她皮肤极好,白皙又细腻,在温暖的被窝里待久了,两颊红晕如秋日盛开的樱花。天生的粉嫩唇色,不涂唇彩也水灵动人,就像是,像是……
谌珂蓦地瞪大了眼睛,被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吓了一跳—他刚才都在想些什么啊?
下一秒,身体骤然间僵硬了起来,一股不可名状的暖流从小腿涌上胸膛,发热又干渴,禁不住喉结上下起伏,心间惶惶不安。
林枕书在睡梦中轻轻哼了哼,翻身换了个方向。趁着这个机会,谌珂用从未有过的速度从床上坐起,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迈着大步冲进了洗手间。
哗啦啦的冷水从头上浇了下来,总算是扑灭了一团熊熊野火。
谌珂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那张脸,愣了许久后,才无声地笑了笑,甜蜜而又无奈。
与此同时,林枕书在睡梦中偶遇了辽阔无边的海洋,她站在海边,细密的温暖的雨水朦朦胧胧,如烟似雾。而她望着海面的茫茫大雾,对现实中的一切都全然不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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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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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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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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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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