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
梁溪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小裙子抖了抖,抖出不少干草叶。
在二峨村,家家屋后都有一个甚至多个干草垛。堆积起来晒干的草,是烧饭用的柴火,也是牲口家禽的口粮,还可以用来修葺屋顶,给一家人遮风避雨。
眼下村里刚收了今年第一波早玉米,砍倒的玉米杆叶被各家薅回去堆成了小山。别说藏条小裙子,有些不讲究的男女整个人藏进去都不成问题。立刻就有热心人去梁爱国家院外查看,果然发现一个干草垛半腰上有被掏动的痕迹。
这下人赃并获。
只有张素芬母女满脸不可置信。她们一个自认为把东西藏得严实,一个确定早上出门前绝对没看见床头搭有东西。
“一定是你!是你把裙子放进来,这是栽赃陷害!”张素芬想来想去,恨恨地瞪向梁溪。
梁溪一脸无辜,自己还没开口,大栓妈就帮着说话了:“这话可不能乱讲。你自己说的,刚才出门时还没有见过这裙子。这段时间梁溪他们都呆在自家,哪有时间跑来栽赃?”
村民纷纷帮腔,有人还去院子里高声问附近人,有没有看见谁溜进来。
老梁家的老屋用梁卫国的抚恤金翻修后,现在是公用一个大院子的五座青砖大瓦房,各房分开住但不分家。周围还有不少人家,又正值晚饭时分,家家都在院子里乘凉吃饭,有经过一目了然。现在被问到都、说没有,还兴致勃勃端着碗筷来看热闹。
梁家三房的媳妇张翠花挤进人群,一脸关心地提醒:“二嫂出门时,我看见你是落了锁的。难道门锁被人撬了?”
张素芬心里咯噔一声,就听见有热心村民大声报告:“看见了,门锁好好儿的!”
有人一拍大腿:“刚才不就是梁老二媳妇自己拿钥匙才开门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有人嘲笑:“平时就数她家事多,出门几分钟也要挂把锁,防着村里人跟防贼似的,现在好咯,看她还能怪哪个?”
张翠花继续关心:“莫不是家里丢了东西?”
更多的人哄笑起来:“没丢,倒是多出来了东西!”
张素芬连忙声辩:“要真是我家偷的,我又怎么敢请大家上门来搜?”
“那谁知道呢?”有年轻的村民学着谍战电影台词挤兑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难怪每回村里放坝坝电影,梁二嫂端起个板凳跑得飞快,还一定要挤去坐头排,原来是活学活用!”
这原本是她平时占便宜的习惯,没想到现在会被翻出来说。张素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又听见人群里有人提到梁胜利和梁爱国。
“连县医院的东西都敢动……听说抓去少管所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又气,又臊,更不知如何辩解,只好把梁美丽抓过来,一边骂一边开揍:“你个死女娃子手就这么贱?丢人现眼的东西,打死算了!”
一方面是自己受的气要发泄,一方面也是要做面子给大家看,以挽回家里的名声,张素芬这回揍孩子可是下了狠手。
把女儿按在腿上,大巴掌打了几下还不算,又让梁美丽摊开两只手,她挥着打毛衣的竹签朝手心抽。
竹签很细,一抽就是一道血痕。梁美丽痛得喊爹喊妈眼泪糊了一脸,到最后嗓子都哑了。琇書蛧
最后还是刘爱红怕把小姑娘打坏了,阻拦道:“打也好,骂也好,让孩子知错能改就好。”
梁溪可没有他妈妈这样的善心。看着张素芬吃瘪,梁美丽挨打,心里解气急了,还要抬手把眼圈揉红,用恰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的音量说:“之前二婶口口声声说我是贼,还说要抓我去联防队。没想到,现在二婶家自己出了贼……”
张素芬听得明白,抽打梁美丽的竹签就落得更用力了。最后又按着梁美丽给梁溪母子鞠躬赔礼,把家里腌的一条猪腿都赔出去了。
这天晚上的热闹就这么散了。张素芬一整夜没合眼,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小裙子会突然出现在床头。突然想起老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惊出一身冷汗,决心上山找神婆算算看。
这边梁溪也没睡着,还摸黑爬到沈素床上把她摇醒。
“小裙子是怎么回事?是你让阿菌做的,对不对?”
村民淳朴,想法简单,只当张素芬要么忘了把贼赃收起来,要么就是故意摆出来想陷害梁溪,却忘了自己出门挂锁。
梁溪却在拿起小裙子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除干草之外的另一些痕迹。
当时小裙子上有些银亮的“丝线”,手一搓就没有了。他还发现,就在梁爱国家床头的墙壁上,有小孩巴掌大一块的灰白色痕迹,看起来像是雨水太多后墙灰发霉。
那时候他才恍然,难怪沈素会叫他“别担心”。
真看不出来,这小兰花还能有这样的神通。从自家到梁爱国家少说也要走十来分钟,四舍五入她这就是小说里的“千里隔空取物”。
倒是他小觑她了。
沈素点点头:“阿菌很能干的,不是很远的地方都能去。”
菌丝嘛,只要环境湿度足够,蔓延的速度是凡人难以想象的。不过为了让阿菌干活,她也消耗了大量的灵力。
其实在小裙子刚丢的时候,梁溪一看乱糟糟的现场就说是梁美丽干的。她还担心他冤枉了堂妹,才特地请阿菌帮忙查找。
张素芬在院子里大吵大嚷的时候,她早就知道小裙子是被梁美丽拿走,并藏在干草垛里。
梁溪听她这样说后,眉头一皱:“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我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小裙子什么的不重要。”沈素当时是真心这样认为的。她穿着梁溪的旧衣服也挺自在。张素芬母女早点闭嘴走人就好,小裙子不想还也无所谓。
梁溪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又不解:“那为什么又突然让阿菌把小裙子翻出来,还故意挂在他们床头让大家去搜?”
黑暗中,沈素眨了眨眼睛:“她们冤枉你是贼。”
梁溪一怔。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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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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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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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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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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