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蒋周振被抓了，是他又去缠了人！他的那个仇家他没放弃呢！”程远澜慌忙的回道。
“他的仇家？吴晦？”程敬雅和程舒珩异口同声的问道。
“好像是吧？反正我们得去找蒋周振不是？”程远澜赶紧起身就要拉他们走。
“吴晦？...他不是已经死了吗？”程舒珩疑惑道，按照昨晚棺材里的灵体所言，他们亲手将吴晦的尸体抛进海里，难道那时候他没有死吗？
“没死呢！铃兰说他没死，现在得去救他，晚了就真死了！”程远澜还是十分心急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铃兰的意识和她相连，她表现出来的担心不是假的。
“去哪里救？吴晦没死又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到底...”程敬雅伸手摸了摸程远澜的额头，确认一下她的状态。
“你俩别墨迹了，真的，你们再不动身，铃兰等下就要出来找我麻烦了！快走吧！”程远澜站起来后就开始拉扯两人，不过程敬雅本身就有伤在身，被她扯的时候一阵生疼。
“嘶...”程敬雅被扯得倒吸一口冷气，程远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莽撞了，急着说，“你看嘛，敬雅还受着伤，你让他怎么出门啊！”
程远澜一个人站在原地干着急，两边她都想顾着，但更不想影响敬雅的伤势。
“我和你去，让敬雅在家休息待命吧。”程舒珩对如今的处境存疑，经历了昨晚一事，他担心是灵女的陷阱，一直有些迟疑，但见识了铃兰控制程远澜的方式，她应该是比以往的小鬼附身更难缠，再加上蒋周振突然有了消息，不管怎样还是得走一趟。
程敬雅有些欲言又止，但自己目前的情况确实不太方便行动，和程舒珩对视一眼确认了想法后，才开口道，“我还是留在程公馆吧，你们万事小心，随时和我联系，我和小岩儿在家等你们的消息。”
程舒珩点点头，拉上程远澜就往外走，走时不忘从玄关处再拿上一包备用的符咒便携装。
两人坐上车，程远澜又变身人形GPS为舒珩指着路。
程舒珩一边开着车，一边开始问话，“既然我们已经出来了，你该交代一些事了吧。”
语气冷漠，很显然这话是对着铃兰说的。
而程远澜在听到这话后一愣，随后突然似要晕倒的仰头了一下，神色再变就是那一副全然陌生的神情。
“你想听什么，能现在的说的我可以说。”铃兰很守信用的开了口，但并不是全无保留。
“现在可以说的？全部的话是不是要等到六月六日后啊？”程舒珩倒也不意外她的保留，现在这个阶段即便她全部说出来，他也不会信的。
铃兰不吭声表示默认了，现在她说的越多，程家的处境也会更危险，她并不想拉程家入水，哪怕程家从来都是灵女的目标之一。
“那就先说说吴晦吧，他为什么没死？你和他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救他？”程舒珩也不强求，当前就关注当前的事，最近的这些事千丝万缕，每一个部分都是能帮助他们拼凑完整的线索，不管真假，起码有个可比对的参考。
“吴晦...他确实死了。”铃兰沉默了一下回道。
程舒珩有些错愕，不作声等着她的回答。
“他现在的情况应该和我一样，都只是共生在别人身上罢了。”铃兰慢慢道。
而程舒珩听到这话不出所料的有些惊异，他迟疑的问道，“吴晦也是人糜？”
“不是，但他帮过人糜，是我们的恩人。”铃兰说着语气里带了几分感激，饶是她不曾受过吴晦的救助，她在意外发现吴晦有危险时也放下寻找女儿的事第一时间赶去查看，发现是蒋周振在作怪，赶紧回来找程家人帮忙。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吴晦？那他是谁？”程舒珩不解道。
“他是吴晦，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等下你见到他也许就明白了。”铃兰确实不知道吴晦复活的真相，而吴晦还活着这一消息她还是从黄老板那里得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黄老板却意外的没将此事报告给灵女或者无梦主人。
“这就是你现在可以说的？”程舒珩的三个问题里目前就明确了两个，但最重要的吴晦为什么没死却不得而知，不由得感觉被欺骗了。
“我还可以告诉你关于灵女的事。”铃兰也不是不守信用的人，吴晦的事她答不上来却又有求于人确实不地道。
听到灵女二字，程舒珩挑眉侧目表示好奇，比起人糜，这确实是他更想知道的。
“灵女并非人类，她是无梦主人座下的鬼仙。”铃兰说着观察了一下程舒珩的反应，见他面色如常应该是早就发觉此事，便继续道，“原名叫晋绫，灵女只是下面的人对无梦主人座下的鬼仙一类的尊称。除此之外还有四大神使被唤作灵司，而所谓的神使其实是异兽所化，他们经历过百年的修炼才幻化为人形，修为能力更是远在鬼仙之上，不过晋绫是最早追随无梦主人的鬼仙，所以很得器重和信任，是众鬼仙之首...”
不等铃兰说完，程舒珩忍不住打断道，“无梦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是人类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无梦令里至高无上的存在，修为和能力未曾见识过，据说是高不可测，若他是人类，那也一定不是个普通人，灵女只听令于他，包括对神使都不屑一顾。”铃兰答道，她在无梦令六十年都从未窥的无梦主人真身，所有信息都来自于灵女的言谈片段间。
程舒珩听到这皱了皱眉，光是一个鬼仙的能为已经高出他和敬雅数百倍，而无梦令里还有神使，更有无梦主人这样的存在，这两边差距如此悬殊，无异于以卵击石。而这番神情很快被铃兰捕捉到，她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听到了吗？不是我不肯相信你们，而是你们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以卵击石，就是送死。”
“行了，你和我犟有什么用，我告诉你哥哥事实，他自己会做判断的，难道你想看到他们去贸然送死吗？”铃兰应该是在和程远澜对话，看来是窥破了他的心思。
“先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我们自有判断。”程舒珩也并未多言，实力差距是一定的，但是以卵击石却未必会输，以柔克刚才是阴阳之道。
“晋绫这人十分贪婪。”铃兰见程舒珩并未因为她的话而退缩，依然沉稳冷静不由得多生了几分信任，于是她这才放下心来缓缓道，“有时候我都无法理解她的贪心，似乎漫长的岁月和累积的财富都填满不了她的贪欲，她对于人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执念，恨不得所有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所以便一直用我的血来控制人类的欲望以此达到她的目的。”
“你是无梦令里唯一的人糜的吗？”程舒珩好奇道，如果那棺材里的五具灵体也是人糜的肉身的话，那些人糜又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无梦令一直在圈养着人糜，不过大多都是他们强迫第一代被捕的纯种人糜与人类生下的后代，半人糜的血液功效和纯种的人糜完全不可比，甚至还有毒性，属于被污染的血液，但短期内也不是完全没有功效，比较像是提神剂，能够让人恢复些精神罢了。”
“所以女性的人糜大多被包装成圣女当做生育工具卖给他人，对外宣称是和圣女结合生下的后代会更优质。而灵女知道那样的法子根本不长久，只有纯种的血液作为诱惑才能达到她的目的，于是她发现我后便直接做取血容器，从而控制了一批她想控制的人。”
铃兰语气说着好似无关自己一般，慢慢的讲述着。
“我在无梦令里从来没有遇见过别的纯种人糜，或许他们早就死了，留下来的非纯种人糜仅凭着一点血液的功效被作为取血容器，之前他们的血液一直作为特殊交易品在集市里流通着，但经过好几代交配，仅存的血液功效也早已消失了。”
“而那些买家也不傻，天价购买回去的血液功效并没有说的那么神奇，于是在二十年前的一场盛大集市中被一位买家戳穿了真相，以此引发了不小的动乱，最终还是灵女拿出我的血摆平了风波。”
“二十年前？”程舒珩虽然同情人糜的遭遇，但他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节点，许多事似乎都和二十年前有关。“那场动乱和我师父有关吗？”
“嗯，二十年前由程家人主导的动乱，不仅让无梦令元气大伤，也让我和女儿分开。”铃兰只要提到女儿语气都会不自觉的低落起来。
“二十年前的动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仅是血液引发的风波吗？”程舒珩听着似乎很疑惑。
“当然不是，那件事只是一个开头罢了。售卖的天价血液并没有任何效果，伤害的不仅是买家的信任，还有不少为无梦令做事的人，他们大多家境贫寒且家里有病重的亲人，无梦令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卖命，便承诺为他们做事就会赐予他们可治愈百病的血酒，当他们发现这一切都是谎言后，便也联合起来反抗无梦令。”
“他们趁着混乱偷走了不少在集市上的东西，并且通知了看守仓库的同伙放开了对仓库的严密看守，让一群似乎早有准备的人趁虚而入，拿走了不少仓库里的东西。”
“不过大多也都是一些六品五品的物件，真正要紧的都在由鬼仙看守的幻境仓库中。”
铃兰慢慢回忆起来，那场动乱看似由一件小事引发，追究起来却是经年累日的筹谋，让无梦令防不胜防。
“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无梦主人，他知道能够在无梦令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筹备多时的主谋一定不是一般人，派人去调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晋绫自然主动请缨前去，可谁曾想她才查出一点程家的踪迹，便被程家禁制所困，生生的被封印了三日，待到整场事故都平息时，她才负伤回到无梦令，而程家人早就顺着她的灵识窥探了不少无梦令的秘密。”
“当然被封印之事晋绫从不敢提起，只说是自己办事不力耽误了调查时间，领了被毁去半副肉身的惩罚后，在无梦令中被边缘化了好多年。”
“直到这次肇家领命开办集市，他家也算是无梦令里的老人了，素来目中无人，其他鬼仙和神使都不愿意听他们差遣，于是才找上了晋绫，晋绫与肇家祖上有些交情，也想着借此事东山再起，便一同担了此事。”
“无梦主人并不是集市的实际开办者吗？”程舒珩有些疑惑，还有这灵女的遭遇和当初她在山洞里跟自己炫耀的可不是同一个版本啊，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这灵女还说当初若是她带领怨鬼洗夜进攻程公馆，早就没我们什么事了，看来她也不过如此嘛。”
“不是，无梦主人其实对集市交易并不关心，他开办集市的目的据说只是想找一样东西罢了，而集市带来的其他利益不过是附加的，底下人总要营生。”
“所以集市或其他交易大多是由组织里的追随者牵头开办，不过无梦令里交易的物件有些并非凡品，又贵重非常，人力或许不可为的话，就需要请有鬼仙神使一类帮忙做后援担保才能顺利开办，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请得动鬼仙神使作保的。”
铃兰耐心解释道，随后又补充上了关于程舒珩的吐槽，
“晋绫输给程家人并不是因为她技不如人，相反她要真是奋力一搏，当初也未必会受制于人。只是她这人不止贪婪残忍，更是极其自负，对凡人向来是不屑一顾的。程家人下的禁制对她的作用也不过就一日左右，但强行冲破却要以肉身损伤为代价，而她素来看重自己这得来不易的肉身，不愿轻举妄动，想着一日之差而已，耽误不了她的事，却没想到那道禁制实际的功效是封闭她的五识，让她与外界隔绝分不清时间，直到三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赶回无梦令时一切都晚了。她不得不自伤精元三成，才勉强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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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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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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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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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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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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