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澜内心权衡片刻后,就在他们准备去打开出口那一刻拉住他们,一脸紧张道,“你们找到他们要干嘛呀?不会要像程家以前那样将他们驯化吧?”
程远澜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程家对于不听“驯化”的异族处理手段记载,也看过舒珩和敬雅对于不听话的恶鬼毫不心软的时刻,想到铃兰在灵女那受过的苦,自己也感同身受的体验一遍,不觉得有些担忧。
“驯化?都还不知道是什么呢…”程敬雅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对着拦下他们的程远澜疑惑问道,“难道说,你已经见过他们了?你知道他们在哪?”
“什么他们啊,没有们…”程远澜撅着嘴嘟囔了一句。
“别管她了,我们先上去,自然会有结论的。”程舒珩不愿再费力气去逼程远澜打破誓言,且答案就要在眼前。
程敬雅点点头,从进来入口的架子上拿出一张开启阴疏库的符咒,正欲发动传送出口,却又被程远澜叫住,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得答应我,别伤害他们好吗?”
程家兄弟皱着眉疑惑的转过头来,有些不信的看着她,怎么瞒了这么久,突然又反口了。
程远澜在他们的疑惑眼神中,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下来,阴疏库四周密闭且只有程家人可以出入,就算铃兰此时回来也无法进来,在这里告知秘密,会比在外头安全万倍。饶是铃兰发现了,但…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这些躯体应该是人糜。”
程远澜说出人糜后,看那两人似乎迅速的在脑袋里搜索了一下相关的信息,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点印象,于是赶紧的解释了一下人糜这个族类详情,尤其是血液特质。
两人在听到血液特质后立马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看来也是相信程远澜的所言不虚,可问题是程远澜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是人糜,是我们方才说血液的缘故?”程敬雅见她开了口,赶紧追问道,“你说不让我们伤害他们是什么意思?你见过了?”
“你们先答应我吧!”程远澜不理追问先求道。
“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若无危害,我们为什么要伤害他们?”程敬雅忽然有些生气,程远澜莫名其妙的帮外人不说,还质疑起他们来,难道这么多年在她心里他们是什么残暴人设吗?
“你们之前不就用符咒挫骨扬灰了不愿意做你们灵从的蝎心兽吗…”程远澜声音越说越低,想起小时候偷看二人随着师父修习,师父告诫他俩,对于不从程家之令的异族,一定不能心软,二人便合力将已被封印住还不停求饶的蝎心兽彻底摧毁。
而以铃兰现在的气性,是绝不会乖乖听程家的话的。
程家兄弟听到程远澜说出心中的“童年阴影”,两人相视一眼,回忆了一下关于蝎心兽的场景,半晌才不可思议的回道,“那蝎心兽都死了一百多年了,不仅不服驯化,还想转为恶灵祸害人类,这还不挫骨扬灰了,留着危害人间吗?”
程远澜听得这话回想起那蝎心兽的模样,小小的一只,似熊非熊,尾巴却是蝎子尾巴的模样,尾端长着一个似铃铛一般的肉球,晃动时还会发出阵阵铃响,令人心情愉悦,可爱极了。
就这样一只萌萌的小异兽,怎么会是恶灵呢?
见程远澜不信,程敬雅忍着想要教训她竟然是非不分的冲动,耐心解释道,“之所以叫蝎心兽,就是它看着人畜无害,实则心如蛇蝎。它们以恶灵为食,还存于世时,就常常借其可爱模样接近人类,若那些人心里有邪恶的欲望,听到他尾部铃铛的声音,便会无限放大,从而被欲望支配,使人走上歧途,受蝎心兽影响的人离世后皆会成为恶灵,不得善果且被蝎心兽所食。”
程远澜想起自己也听过那铃声,似乎没什么问题啊,但如果照他俩的意思,自己该不会…
她脸上立马浮现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向俩兄弟,二人会意知道这丫头终于醒悟过来,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道,“放心吧,你没事,那蝎心兽虽然死了百年又变成兽灵,但你心思单纯,跟个傻子没啥区别,饶是它被我们捉住后,使劲全力才冲破符咒,后来想要蛊惑你时,你却只是抓住它偷带回家,刚巧拖延住了时间,让我们发现它的逃脱。”
程远澜听到自己没事才总算松了口气,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似有些心有余悸。
程舒珩见她的模样心下叹气,其实当初那蝎心兽虽然没有成功蛊惑住程远澜,诱使她将自己带进程公馆以图报复,但是却阴差阳错的被她当做宠物带回家,并还想着借她的阴气催化恶灵,使自己再次壮大。不过还好他们发现的及时,但经此事,他们也只能直接放弃驯化,狠心除掉这只奇珍异兽。
“快说吧,这些人糜都在哪里?”程敬雅不再绕弯子,催促道。
“我不知道啊。”程远澜无辜的回道。
“你不知道?那你在说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人糜在哪,还有多少存于世,我只认识一个。”
“一个?是谁?”
程敬雅急急的追问道。
“是…”程远澜说到这又有些犹豫,可在敬雅和舒珩严肃的目光注视下,她也不得不开口,正要说出那个名字,只听得程舒珩先开了口。Χiυmъ.cοΜ
“铃兰?”程舒珩皱眉说出这个名字,灵女昨晚曾将这个名字与躯体联系一起,所以无梦令里不仅有灵女这样的鬼仙,更藏有人糜这样的异族,是否还有更多连他们都未曾见过的奇异族类。
程远澜见舒珩已经猜出来,赶紧的点点头,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哪?”程舒珩问道。
“嗯…还没回来。”程远澜老实答道。
“怎么的,你俩还住一起了?”程敬雅插嘴调侃道,不过转念就想到家神所说和程远澜一起回来的神灵,“她就是附身在你身上的那位?”
程远澜再次点点头。
好家伙,这人糜一直在程公馆,他们居然一无所知。
不禁的又愤然的看了一眼程远澜,不争气的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等她回来了,你叫她出来见见我们吧。”
事已至此,程远澜撇撇嘴道,
“见是见不到的,而且她要是知道我把秘密说出来,她不会放过你们的,她还威胁我说要附身到傅岩棉的身上呢!”
“什么?”程舒珩大惊,放不放过他们无所谓,报复到阿岩身上可不是小事,“你怎么不早说!还不赶紧上去,万一她回来了,找不到宿主,就阿岩一个人在上面…”
“坏了!她不能在外面待太久的!”程远澜突然反应过来,比起暴露秘密,更严重的是铃兰回来找不到她的人。“从你们离开到回来不止2个小时了吧...”
“那还等什么啊!”程敬雅看着干着急的俩人,拿起符咒打开出口,一把推出去俩人,随后跟上。
又一阵空间变换后,三人回到了程公馆的客厅,待适应好眼前的光线好,转头便见傅岩棉正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一脸目瞪口呆的突然看着横空出世的三人。
“阿岩,你没事吧!”程舒珩最先缓过来,赶忙过去查看,见他还呆滞着,赶紧摇了摇他,让他也回过神来。
“你们到底从哪蹦出来的啊?”
傅岩棉饶是也算见的多了,但是程家人花样实在太多,他一时半会还需要消化一下。
“看来是没事。”程远澜听他发问,松了一口气。
“你看看你,怎么一点秘密都守不住,多危险啊。”程敬雅看她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想着她憋了半天的秘密最终没能守住,忍不住想揶揄一下她。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程远澜听他竟然过河拆桥,委屈的大喊一声。
声音引的程舒珩和傅岩棉二人也回头望过来。
“她还没回来吗?”程舒珩问道。
“没呢。”程远澜感应了一下,又忽觉不对,铃兰回来得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那么…
程远澜一个箭步冲向傅岩棉,一把把他拉起来,然后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躺在沙发上拿着抱枕蒙头睡去。
傅岩棉对于他们仨凭空出现的情景还没消化完,程远澜这一出…
“我真是见识了,你们程家还有多少古怪的事情我不知道啊。”
“别扯上我们,这我们也看不懂。”程敬雅赶紧摆手澄清道,他还糊涂着呢。
“会不会是,那个东西,必须得在她睡着了或者昏迷的时候,才能附身她?”程舒珩看着她的举动,似乎联想到什么。
“很有可能!这样也能解释她在医院里乱来的事了!”程敬雅也突然反应过来,程远澜几次莫名其妙的弄晕自己,为的就是铃兰能顺利回来。
那也就是说铃兰不是一直在程远澜的身体里,一直外出是在寻找什么吗?
程家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傅岩棉摸不着头脑,一时间大家都不敢出声,生怕吵醒了程远澜。
大概15分钟后,敬雅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安静。他打开免提,直接开门见山。
“喂,怎么样,救到杨静慈了吗?”
不肖多问,大家已经知道来电人是谁。
“暂时还没有,不过能够确认她的安全,已经在安排人手了,还没弄清楚对方的来路,不好暴露身份。”
“这还能有别人吗?杨静慈又不跟人结仇。”程敬雅听得这话有些好笑。
“嗯,小静的安全我会看着办的,你昨天匆忙约我们见面是有什么急事吗?不如就现在吧,我来找你们。”
女儿的安全还没着落,就这么急着见面?
“这个嘛,我们有点别的事,可能要调整一下见面时间。”程敬雅因着昨晚被告知的信息,对杨麟和黄韶宇的信任度直线下降,而且舒珩带回了五具灵体,还有附身在程远澜身上的人糜,或许能在见他们之前搞清楚一些事,可不能再次被人利用。
“你们回程公馆了吗?不如就在你家见面吧,程公馆也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杨麟倒也没放弃,直接开口提议道。
“在程公馆见面?”程敬雅皱着眉头看向程舒珩,只见他摇了摇头,昨晚灵女便在寻程公馆,这个关口,可不能随便的带外人来。“不太方便吧,你们要是来了程公馆,暴露身份怎么办。”
程敬雅打太极的将话绕回去,见杨麟不语,开口道,“不如这样,你先把杨静慈救出来,然后我们来找你,到时候接她一起回程公馆,怎么样?”
杨麟思考半晌,用沉默替代了答应。
“既然如此,那我们等你的消息。”程敬雅也不再多说,这杨麟对女儿安全的担心还不如他们,这倒是十分古怪。
说完程敬雅就准备挂电话,却被程舒珩用手制止,两人交换眼神后,程敬雅再次开口问道,“对了,请问黄先生在你旁边吗?我们有点事想问问他。”
“韶宇他最近有些别的事,有什么事吗?”杨麟终于有了回应。
程家兄弟对视一眼,这黄韶宇没和杨麟在一起,难道他那天就在昙华酒店。
“没什么,具体的缘由等到小静姐安全后再说吧。”程敬雅不等杨麟再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这老头绝对有问题啊!”见程敬雅挂了电话,一直没吭声的傅岩棉先开口怒道。
“这要是我被绑架了,别说我爸妈,我家司机都比他心急。”傅岩棉有些不满,杨静慈被抓走的时候,他作为路人都曾想过去救她,也担心过,身为父母怎么这么冷漠,“我觉得搞不好掳走杨静慈的人,就是他自己!”
两人转头看向他,见他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虽说是气话,但杨麟面对自己女儿被掳走的反应是有些过于冷静了,确实令人生疑。
“先不管他们了,现在多久了,这丫头不会真的睡过去了吧,要不要把她弄醒?”
“万一中断了咋办?”
“可再任由她这么睡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三人蹲在沙发旁边看着熟睡的程远澜,小声的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着是否要弄醒程远澜。
就在最终决定由程敬雅伸手去弄醒程远澜时,她原本只是轻柔均匀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扭曲了一些,身体开始紧绷发力,整个人颤抖着,似乎经历着巨大的痛苦,从而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
“怎么回事?”程敬雅在最离她最近的位置,赶紧伸手探她的额头。
程舒珩也赶紧绕过他俩,将程远澜扶起来,查看她的状况。
她目前这个样子似乎很像之前...
“她又桎梦了。”
“怎么会突然桎梦?”程敬雅想起之前舒珩说过程远澜桎梦一事,桎梦来源于恐惧本身,在人意识最薄弱之际,曾经的恐惧便会趁虚而入,在梦境中折磨人的意识,稍有不慎甚至引发脑死亡。
而方才程远澜还活蹦乱跳的,平时也不与人结怨,现在更不是深夜时分,出现桎梦的概率百分之一,除非是...
“大概是有人强行引她入梦,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程舒珩至此已经将程远澜上次桎梦的缘由与最近发生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要入梦她么?她这个桎梦来的诡异,可不是靠太阳就能顺利让她走出来的。”程敬雅大概也猜到了缘由,为今之计,只有他们亲自去将程远澜从梦里带出来。
程舒珩点点头,这次桎梦绝非普通产生的,上次的桎梦若只是邀程家入局,那这次恐怕是要以程远澜为要挟,让程家出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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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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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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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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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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