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年事已高,故免了每日的小朝会,诸事皆有凤阁批红呈奏,便直接在甘露殿设了大案,由上官辅佐处理奏章,今日不过坐了半个时辰,武皇便觉浑身酸痛,放下奏章唤人伺候,让上官念折子给她听,正念着便有宫人进来回禀道:“陛下,太平公主请见。”
“嗯,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身红色襦裙的太平笑着走了进来,亲昵地走到武皇身边,笑着行礼问安道:“母亲万福,昨夜可还安睡?”
武皇让人赐座,笑着回道:“我儿今日怎么入宫了?听说攸暨今日在城外专门为你办了赛马会,你素日最爱热闹,怎么不去玩乐?”
太平公主皱眉回道:“他能办什么赛马会,左不过就是些小儿把戏,无趣的紧。”
又嘟嘴撒娇道:“母亲也是小瞧女儿,哪里有整日玩乐?女儿也能为母亲分忧的~”
武皇啼笑皆非,指着她嗤笑道:“也是不害臊,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来母亲跟前撒娇,若让人瞧去,可是有损你公主的威仪。”
太平也不恼,笑着回道:“多大年纪也是母亲的女儿,对着母亲撒娇更显我皇家血脉相亲,旁人岂敢耻笑。”
又问道:“听御医说这两日母亲夜里睡得不大安稳,可是有什么心事?”Χiυmъ.cοΜ
看着她一脸担忧的神色,武皇欣慰一笑,摇了摇头道:“无事,只是年纪大了,便睡得不香,用些安神汤就好了。”
太平忧心道:“安神汤终归是药,多服无益处,每日里还是多放松些不要太过疲累,想来如此晚间也能容易睡些。”
又看了一眼专心批改奏折的上官,笑道:“我记得母亲不是接了恒定王家的小郡主入宫陪伴?那孩子我曾听人提过倒是聪慧可人,很是有些机灵,有她在母亲面前尽孝,想来母亲也多些开心。”
武皇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直看得太平心里打鼓,半晌才听到声音:“惠安确实聪慧,朕对她期望颇深,让她拜师婉儿,只这小丫头心思不定,辜负朕的厚望,这才让她禁足宫中。太平怎么关心她起来,莫不是杨氏那里托你来问?”
闻言,太平慌忙摇头,回道:“女儿只是关怀母亲身体,并未受人所托,母亲磨炼那丫头,也是费心教导,恒定王妃便是知晓,也该叩谢皇恩,不敢多言。”
又说了些闲话,武皇留她用了午膳后方才出宫,车辇行出内城便有一人一骑拦路,云水掀开车帘看了看,回道:“公主,是楚王殿下。”
太平忍不住头疼,这事情没办妥还拿了人家好处,这不,找上来了,“让他过来吧。”
“阿瞒见过姑姑,交割差事出来就见到姑姑撵驾,想来是要回府,阿瞒可为姑姑护驾,送姑姑回府。”
太平嘴角抽搐,无奈地摆了摆手,“行了,你跟着吧!”
车马一路出了皇城往公主府驶去,李阿瞒紧随一旁,到了公主府赶紧下马去扶太平,一脸殷勤,让太平越发尴尬,不知如何开口,踌躇之间就进了门厅,坐下之后连忙让人上茶。
李阿瞒忙道:“姑姑,我不渴。”
太平白了他一眼,无奈道:“你不渴我渴行不行?”又见他实在焦灼,心一横说道:“人没见到!”
李阿瞒一愣:“怎么会?连姑姑也不能见吗?”
太平摇了摇头,心中也着实奇怪,陛下那番说辞更像是让她不许多问,不过是个小女娃又哪里值当下明旨拘禁,怎么看都事有蹊跷,难不成是那女娃身上有什么古怪?
“你也不必忧心,陛下说了是为了磨砺那丫头一番,想来也是极为看重,况且她拜了上官为座师,以上官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李阿瞒却深知其中要害,连太平都不能一见,说明陛下真是下了决心,即便不杀慕儿,怕是也会拘禁慕儿一辈子,昨夜他想夜探百福殿,却发现那里暗中又多了许多守卫,实在无处可入,只好无功而返,更让他心急如焚的是,宫中再无一丝关于慕儿的消息传出,百福殿似是被隔绝了起来,这让他更加坐立难安。
“姑姑,难道真的再无他法?慕儿年纪尚小,如此拘禁让她怎么能受得了,还请姑姑费心才是。”
说完更是深深作揖,看得太平止不住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想了想,神情严肃道:“你若真想救她倒也不是毫无办法。”
李阿瞒大喜,忙问道:“还请姑姑教我!”
“你那练兵之法乃是利器,玻璃工艺也揽尽钱财,若是你还能拿出类似之物,那小女娃或许能得救。”
这倒是可以一试!李阿瞒眼中闪过深思,他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也都是前世从慕儿那里听来的,慕儿虽常说她是什么废柴闲鱼,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他也研制出了不少东西,只是要拿何物出来倒是要好好思忖。
想了想说道:“若是我以物交换,就怕陛下心疑,到时若是弄巧成拙又怎么办?”
太平眼睛微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父王可有机会登得极位?”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李阿瞒心中一突,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惊恐道:“姑姑慎言,可是吓坏小侄了。”
太平冷哼一声,沉声道:“你怕什么,下人早就遣了出去,怎么说如今也是掌兵的将军,这点胆量也无?”
李阿瞒擦了擦汗,无奈回道:“姑姑,咱李家子嗣中您是第一人,这天下男子怕是都没您的心胸气魄,如今武周天下,太子尚且不敢妄议大位,我又怎么敢议论,况且,不是在说慕儿的事吗?”
太平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气道:“若不是李家男儿无用,又哪儿来的明堂盟誓,容那武三思作威作福!”
李阿瞒汗颜,鹌鹑一般的不敢出声,见此太平长叹,厉声道:“陛下圣寿将至,一应朝事颇有力不从心之感,想来是把持不了几年了,若是李氏再无谋划,那皇位岂不是要拱手让与武氏那帮子蠢货!你那心上人之事,我虽不知内情,可我知皇位更替腥风血雨,到时谁还会去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郡主?”
是啊!李阿瞒心头一震,他关心则乱,倒是忘了,武皇再有三年可就那啥了啊!新皇登基,到时慕儿不就可以脱身了?
只是。。。。。。
李阿瞒微微一笑,眨眼之间浑身气势已变,与太平公主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不过,他重生而来,占尽先机,又岂会怕?
PS:明堂盟誓:武后年已七十六,虑身殁后太子与诸武不相容,圣历二年(六九九)四月十八日,命太子、相王、太平公主与武攸暨(公主夫)等为誓文,告天地于明堂,永不相负,铭之铁券,藏于史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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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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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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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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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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