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晌午,他意外地收到消息,东海王府的女主人林木云即将入城。这让蒲荣又惊又喜,吩咐下人将王府清扫一番,迎接弟妹与小侄儿回府。Χiυmъ.cοΜ
西京城外两辆精致马车缓缓驶来,停驻妥当后,王府管家常忠跳下车,只听车上有一男童声催促道:管家你快点,我憋不住了。
刚掀起帘子,他还未来得及伸手,一个估摸七八岁漂亮男童轻盈地跳下车,往草丛里奔去。他便是蒲简的儿子蒲睿。
常忠看着孩童的背影,嘴里叮嘱道:小公子慢着点!随即不禁一笑,眼神流露出如同父辈般地疼爱。
领头的骑马侍卫名唤吕规,是冷面人物,从小与蒲荣、蒲简一起长大。在王府,他与常忠一样,如蒲家家人一般。
他下马怀抱最爱的青襄剑,走到后面一辆马车旁,弯腰恭敬地说着什么。车上下来两位女子,丫鬟一身轻灵打扮,人如其名,水灵清瘦。
她扶下来的女子慢慢抬起头,确是一番端庄秀美之态,白净素雅,尤其是眉间的褐色美人痣,浑身散发着和善气质。她姓林,名木云,蒲简的表妹,也是晋王妃。
蒲睿放松完后扭头准备返回,被站在身后的吕规吓一跳,后退了两步说“为何跟着我?”
吕规面无表情、又轻声地说:“王妃说久坐不适,离京城不足一里路,想步行,公子由我护送。”
蒲睿冲着他吐了一下舌头,跑走了。他来到林木云身旁,拉着她的袖子,仰起头问到:“母亲,孩儿也要步行,离开京城那么久,我也想看看有何不同”。说完大眼眨了又眨,央求着王妃。
林木云轻轻一笑,摸摸他的小脑袋轻声说:“好好好,睿儿跟我同行。”得到肯定的蒲睿拉起母亲的手,高兴得跳了起来。
林木云转身吩咐常忠等人先行回府通报,而后拉着蒲睿进城,轻灵和吕规跟随其后。
秋日晌午的阳光甚好,透过路边的柏树带着一丝暖意,王妃也是心情大好,加快回家的脚步。
进了城,蒲睿兴奋得挣开母亲的手,左顾右盼,看看琳琅满目的街边小摊,还拿起木剑比划几下。
王妃表情慢慢凝重,满街商铺依旧,却没有了原来的熙熙攘攘。街角边多了不少瘦弱的乞丐,小孩和老人居多。
突然前方惨叫声不断,吕规健步飞驰走向前去,是一群官兵正抽打几个乞丐,他一把抓住官兵扬起的鞭子,对方看了一眼,立马松手后退。
吕规站直了身子问到:“为何当街撒野?”那人倒是来了精神,眼露凶光说:“这些乞丐可恨,日日偷盗,被我等逮个正好。”
吕规道:“既如此,为何不送官府查问清楚,而在此鞭打?”被问的官吏哑口无言,竟扬长而去,吕规正要追过去,被王妃拦住,命他安抚受伤乞丐。
他们将乞丐送至附近的医馆疗伤。轻灵准备付钱给郎中,刚掏出钱袋,七八个乞丐突然出现,将钱袋抢了过去,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轻灵惊讶地楞在那里,不敢置信刚才的一幕,终于缓过神急忙跑出去四处张望寻找。此时王妃和吕规从医馆后堂出来,问轻灵何事如此焦急,正当她想说明时,吕规突然面若茄色,说:小公子不见了。林木云顿时额头冒汗,心口一紧。
惊慌之下,三人赶忙往外找,沿着大街叫喊着。终于在一处角落看到蒲瑞蹲在地上、抱着头。
王妃心疼不已,急忙上前抱住他,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了,又捧着他的脸看看有无受伤。一番询问后得知,方才蒲瑞偷跑去看小贩做木工,一群乞丐逃跑时撞倒他,还抢走了手中的胡饼和木剑。
此时吕规的脸,因为生气终于有了些许表情,只是更加严肃了,嘀咕说本不该步行的。
轻灵瞪他一眼说:“现在说这些话,晚了,还是马上回府”。听罢,吕规弯腰抱起蒲睿往前走去。
轻灵扶着王妃说起刚才钱袋被抢之事,王妃叹气说:也才三月有余,京城怎就如此模样。
晋王府中,蒲荣正在指责常忠说“管家你可真是糊涂,怎可让王妃步行,京城如今可不太平。”
“殿下,是老奴该死。”常忠一副委屈地说。
蒲荣见状,顿觉自己不该发火,毕竟常忠也是刚返京。立刻放缓了语气,吩咐他即刻去寻人。
蒲荣也跟了出去,刚迈出大门,就看到垂头丧气的吕规,蒲睿到底是小孩,看到大伯立马眉开眼笑,让吕规放自己下来。
他一瞬间就忘了之前的惊吓,飞奔冲向蒲荣,蒲荣顺势将其抱起开心得看了又看说:“我们睿儿好像又长高了。是不是又调皮了,这脸怎么脏兮兮的。”蒲睿只是笑嘻嘻得自己想大伯了。
注意到兄长的脸色不佳,王妃赶忙让睿儿下来,让轻灵带去好好洗漱一番。
进了王府,蒲荣询问吕规这一路可还顺利。吕规冷着脸说自己提防了一路,不曾想在天子脚下却出了状况。他将刚才经历的事情陈述给了蒲荣,话未毕,只见蒲荣突然两眼一黑晕倒在地,吕规上前一步急速扶起,急忙送往寝殿。
幸好有医术高超的常忠,立刻施针。仅片刻蒲荣就缓缓睁了眼。吕规在一旁坐立不安,以为是自己把殿下给吓晕了,急忙赔礼道歉,蒲荣说他自作多情,惹得众人笑话。
王妃随后将常管家叫到寝殿外说:“兄长这病是不是不能根治了?”
常忠叹口气说道:“大公子这是过不了心中坎坷,留下这个心悸头晕的病根,眼下又是秋意凉的时候,只怕要更容易犯毛病了。”
王妃轻轻点了点头说:是时候要送兄长去临雲阁修养了。
五年前,雍城血战,老晋王遭遇埋伏,寡不敌众,随即跟向京中请求增援。王府得知消息,不等朝廷出兵,蒲荣未告知浦简,独自一人便匆匆奔驰救援。
终究,生死关头,他还是晚了一步,老晋王坠崖身亡。蒲荣发疯一般,在崖下苦寻三日找回父亲尸首,运回京中。得知噩耗,老王妃也惊恐忧愤而去,只留下兄弟二人相依为命。
此后蒲荣一病不起,为了医治兄长,蒲简遍访名医,终不见好转。
直至一日,蒲简跪于床榻,流着泪,叩头恳请兄长振作。看看蒲简逐渐渗血的额头,蒲荣的心痛了,却拾起了精神。从此王府大院渐渐有了他的身影。先帝心存感念,封为平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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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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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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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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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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