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是苏幕雨亲生,但是苏家人也很喜欢楚衍,尤其是苏夫人,果真是应了隔辈亲这句话,苏夫人到最后,简直是抱着楚衍不撒手。
苏夫人许是在边郡住的久了,没把楚衍当世子看,纯粹是当作自家亲亲外孙。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全找出来给楚衍,轻声细语的哄着他。
是以,楚衍很喜欢这位外祖母,到最后,竟是舍不得回王府了,苏幕雨只能答应他,明天再来,其实她自己也想天天来。
楚沛看着这母子俩,除了答应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临走时,苏夫人又给了苏幕雨一只匣子。
“囡囡,这是父亲和母亲给你的生辰礼,虽是迟了些,但好歹今年能亲手送给你。”
“母亲,我都这么大了……”
“不管多大,都是母亲的囡囡啊!”
苏幕雨只能含泪收下。
“喏,这是我和三弟给你的!”
二哥苏伯远也递出一只匣子,苏幕雨接过来,觉得颇有些分量。
“多谢二哥和三哥!”
“客气!你今后多带着世子回来看看父亲和母亲就行了。”
苏伯远说完,又摸了摸楚衍的头。
“明天跟着你母妃再来,让舅舅看看你功夫练得怎么样了,若是练得好,舅舅带你去骑马。”
“好!”楚衍高兴的满口答应。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往外跑。”苏母虽是嘴上埋怨,却也没阻止。
“这不还有些日子嘛,再说了,我若是不得空带他去,就让三弟带他去!”
“好啊,好啊!我带他去!”
这下楚衍变成香饽饽了,舅舅们都想带他出去玩儿。
楚沛在一旁看着,心下感慨,这便是寻常人家的血脉亲情。他小时候孤孤单单的在冰冷的宫室里长大,身边只有宫女、嬷嬷和太监,如今楚衍是被苏家人的爱意包围着。
苏家是武将之家,常年在边郡,生性洒脱不拘束。傅家纵然也爱惜楚衍,只是大多时候都是谨守繁文缛节,见到他们父子,总是拘谨多些。不像苏家这般,是真的把楚衍当成家中小辈疼宠。
回府之后,苏幕雨打开那两只匣子,父母又给她了一处庄子,二哥和三哥直接给的金条,还有几块北地特有的玉石原石,未经雕琢,等着她自己拿去,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雕琢。
他们的爱意浓烈又直接,总觉得女儿家身边,越多银钱傍身越好。纵使她的陪嫁已经够多了,他们还是一年又一年的送给她。
苏幕雨静默了片刻,便叫来了绿筠,把给二哥的礼物单子又斟酌了一遍。
现银换成了金条,二哥成亲之后,想必花钱的地方会更多,就让嫂子帮他收着。
布料绸缎就送时兴的,今后每年新出的都会及时送去,二哥身为男子无所谓,但是嫂嫂必定不能少了各种时兴衣料。
玉石摆件什么的,都送成双成对寓意极好的,选的都是小巧易携带,但都价值连城的,当成传家宝都行。
给嫂嫂的钗环首饰也装了一匣子,又添了两箱药材。边郡不比京城,寻常的药材和各种名贵补身的都准备了。
最后,苏幕雨让绿筠拿来了彩绣坊的地契和账本,她打算把京城的两家铺子给新嫂子,自己只保留江北的其他铺子。
礼单整理出来,绿筠看了,直呼她这礼单,都赶得上寻常人家嫁女儿的嫁妆单子了。
晚些楚沛来了,看了之后,没说什么,之后拿出了自己的礼单给她看。
楚沛准备的是他们夫妻二人的礼单,苏幕雨这一份,是另给的。
苏幕雨看了,也暗自咂舌,楚沛准备的,全是真金白银,还有各种名贵伤药,精制甲胄,比苏幕雨考虑的更细致周全。
“王爷,这,是不是太多了些。”
“无妨,毕竟是二哥成亲,何家是清流文官之家,咱们就帮着多补贴一些。再说了,往后楚衍和他弟弟妹妹们成亲,舅舅们会给的更多的,不亏!”
楚沛最后打趣的话,直接让苏幕雨瞬间红了脸。
楚沛最近越来越爱逗她了,她如今也是动不动就爱脸红了。
当晚,楚沛就留在听雨轩了,近来经常如此,大家也都习惯了。
苏幕雨也能安然接受和他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了,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翌日,慈宁宫的太监前来传旨,说是近来太后自觉凤体违和,是以今年中秋家宴,广邀皇室宗亲齐聚宫中,借佳节之喜冲一冲。
此外,柱国将军府一家,学士府傅家,一个是王妃母家,一个是世子外家,也都在受邀之列。
接旨之后,苏幕雨就郁闷了。她原想着,中秋那日,她和楚沛,定是要带着楚衍进宫的,于是打算等宫中家宴一结束,就去将军府和家人一起过中秋的。
谁知太后直接让苏家一家人也进宫,宫里那是过节的地方么?不知道太后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好了,别想了,没事,我在呢。你今日不是还要带楚衍回将军府吗?再不动身,就要错过用午膳的时辰了。”
“王爷这是赶我和楚衍回娘家吗?”
楚沛闻言看向苏幕雨,见她眉眼弯弯,狡黠灵动,便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肤如凝脂,触手生温,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本王岂敢!”正欲伸手再感受一下的时候,被苏幕雨躲开了。
“那妾身就带着楚衍回娘家了,王爷请自便!”
随即转身而去,裙角翩跹,身姿窈窕,楚沛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去了将军府之后,果然赶上用午膳,苏母早知她要来,提前便备下了各种她爱吃的菜品,还有许多小孩子爱吃的东西,母子俩在将军府大快朵颐,分外尽兴。
用完午膳,陪着苏母喝过消食茶之后,苏幕雨便带着楚衍去找舅舅了。
苏家兄弟二人便带着楚衍母子去京郊跑马。
“等会儿让二哥考教一下,看看你的骑术有没有退步!”
“好啊!不过我在京中没什么机会跑马,要是骑术退步了,二哥你可不能笑话我!”
“放心,二哥绝不笑话你!钦远你等会儿就带着衍儿跑几圈,当心着点儿,别吓着他!”
“二哥放心就是,我自会小心!”
到了地方之后,苏伯远和苏慕羽相视一笑,兄妹俩便策马而去,留下身后烟尘滚滚。
苏幕雨已经很久没有畅快的跑马和放纵了,这一刻,在疾驰的马背上,好像所有思绪都随风纷飞而去,只留下满腔的恣意轻松!
起初两匹马还是齐头并进,渐渐的苏幕雨就落后了。苏伯远从她身侧疾驰而过的时候,见妹妹笑容明媚,一如当初在边郡跑马一般,便也索性策马扬鞭。
苏幕雨紧随其后,绝尘而去。
楚衍见舅舅和母妃都策马跑远了,便催促这个小舅舅赶快带他追上去。
苏钦远没办法,只能把这个小祖宗放在身前,控制着马儿,均速向前跑去。
等他们找到那赛马的兄妹俩时,他们正坐在地上休息,两匹马儿自由自在地在一旁吃草。
“你和宣王,如今看起来还挺好的?”
“还行吧,他,如今也算是个有担当的夫君吧。”
“如今?意思是他先前待你不好?”
苏伯远听妹妹这话,分明是有故事啊!
“也算不上不好,只是如今,更好一些。”
“那就抓住当下和以后,若是他敢对你不好,你尽管告诉父亲和哥哥,我们自会给你做主!”
“哥哥放心吧,妹妹自会让自己过得更好的!”
“王府不比我们家,父亲这些年就只守着母亲,哥哥将来也只有嫂子。他那些姬妾,你若是觉得不舒服,也就不必为难自己,平时也别亏待她们,视而不见就好了。凡事看开点儿,但也不要勉强自己。”
“纵使不能相夫,还能教子呢!哥哥可是等着我们苏家的亲外甥呢!将来他长大了,送到边郡来,哥哥亲自传授苏家枪法给他!”
“怎么?我自己就不能教么?再说了,若是女儿呢?”
“你当然也能教,只是男孩子,总要出去见一见世面的,他来边郡,有我们看着,你还能省心些!若是女儿,那就更好了,我们苏家女儿少,那她必定是掌上明珠!”
“现在说这些还早呢!指不定是我先有小外甥呢!新嫂子我看过了,是个美人儿,哥哥好福气!”
说到即将到来的亲事,饶是这位身经百战的青年校尉,也有点羞郝了。
“成亲之后,我们就要回边郡了,此后,便真的只能等每三年回京述职再见了。按父亲的性子,十年之内,怕是不会回京荣养。”
“祖父那一辈就说过,我们苏家男儿,生来就注定了要上战场的,直到拿不动手中的长枪为止。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受了委屈也别忍着,否则要我们这些大男人有什么用。哥哥说的这些,你可都记住了?”
“哥哥放心,我都记着呢!我是苏家女儿,自是不会无端任人欺负的!”
“那就好,如此,我们也便放心了!”
说完之后,兄妹俩静静的并肩席地而坐。此刻清风拂过耳畔,苏幕雨觉得,她又找回了当初在边郡跑马的感觉,那些时光,在记忆长河中闪闪发光。
像今天这样,和哥哥一起跑马的机会,今后只会越来越少了。但是只要家人平安康健,总会有相聚的那天!来日方长,来日可期!
休息了一会儿,兄妹三人带着楚衍,开始悠闲的往回走。
路上遇见了叶夜,一人一骑,马背上搭着一个包袱。
“见过帝师!哥哥,这是大楚帝师,叶夜!”
“在下苏伯远(苏钦远)见过帝师!”
“诸位客气!在下叶夜,帝师也只是虚名而已,不值一提!”
“您这是,要出远门?”苏幕雨问他。
“正是,在京里待得久了,有些无趣,打算南下游历一番,去拜会老友!”
“中秋将至,帝师难道不过了中秋再走吗?”
“中秋又如何?我孤身一人习惯了,这节,不过也罢。”
“今日若不是碰巧遇见,恐怕无人知晓帝师又离京了!”
说完“又离京”,苏幕雨突然福至心灵,一句话脱口而出。
“顾北晏可曾知晓帝师今日离京?”
叶夜当即被问住了,顿了一下才说,“不知,在下来去自由,无挂无碍,自是不必让人知晓。”
“他视帝师为知己好友,如此,也不必知晓吗?”
“有道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今日韶光正好,在下就此别过!”
叶夜说完,疾驰而去!留下苏幕雨风中凌乱,她怎么觉得,帝师不像是闲来去游历,倒像是急着离开此地,躲避什么呢?
“这位就是传闻中,和当朝探花有断袖之谊的那位帝师?果然是九天谪仙下凡尘啊!”
苏钦远看着叶夜远去的背影感叹。
苏幕雨闻言一脸黑线,他三哥怎么会知道的?
“妹妹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听说的,难道不是么?”
“这个,我也不知。”
她只是直觉此事没这么简单!不知顾北晏知道叶夜又一次不辞而别,会是个什么反应!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再晚一点儿,母亲该着急了!”
刚回到将军府,就有下人来报,说是宣王来了大半天了,正在前院和苏将军喝茶。
苏幕雨一时不解,上午不跟她一起来,反而要自己过来,难道是有事瞒着她不成?
几人闻言,就先一起去了前院。
前院庭院里,苏寒丞正在和楚沛比划拳脚功夫,二人你来我往,打了好几个回合。
楚沛正在格挡苏寒丞的拳招,忽然听见楚衍的声音,便稍稍卸了力道,顺势挨了一拳,退到一边。
“岳父拳脚老练,小婿甘拜下风!”楚沛痛快认输。
苏寒丞尽管还没打痛快,但也只能就此作罢。今日一时兴起,原想试试这小子的深浅,结果还是没成!
不过,他至少知道,这小子并非旁人以为的那般文弱不堪,如此,就足够了。
再者,楚沛今日前来,已经跟他保证过了,今后王府是王妃当家作主,甚至连皇室暗卫都给他女儿了,还说今后不会再纳妾,余生只守着他女儿一人。
这番保证一出,苏寒丞原本准备的那些话,全都不必说了。得婿如此,足矣!
兄妹三人进来的时候,翁婿俩已经整理好装束,坐在院子里喝茶。
楚沛面色如常,连汗都没出。倒是苏父,面色微红,暗自喘气。
“孩儿给外祖父,给父王请安!”
“快过来!到外祖父这里来!”
楚衍小可爱直接扑到他外祖父怀里。
“乖孙,今日跟舅舅去骑马好玩儿吗?”
“好玩儿!舅舅还说,等孩儿长大了,就能去边郡找他骑马,边郡的草场大的看不到头,马儿也跑得更快些!”
“那你要好好跟你母妃习武,将来早些来边郡看望外祖父和舅舅!”
“孩儿知道,孩儿会用功的!”
苏父看着眼前,儿孙皆在,倍感欣慰。想他戎马半生,所求也不过是国泰民安,儿孙绕膝。m.χIùmЬ.CǒM
如今,儿子也即将成亲,再过几年,就又有孙子抱了,也算是圆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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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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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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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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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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